四目相對,他們的眼中都有彼此,卻怎麼也傳達不到心底,她帶着恨意的目光,就好像一萬根尖銳的銀針,齊刷刷的刺向他的心臟,萬箭穿心般的呼吸困難!
“爲什麼要找到這裡來,爲什麼不當我已經死了?”夏青格猛然的擡起頭,一雙眼睛尖銳的咄咄逼人的望向杜枷辰,她發狠的用力,竟然將杜枷辰高大的身軀推得一個踉蹌,後退了幾步,失控般的衝着他吼道:“爲什麼要找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你找一個死去的人幹嗎?杜枷辰?杜枷辰?啊,你找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有什麼意義,有什麼意義?”她聲嘶力竭,顫抖的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杜枷辰,一臉的怒不可竭。
他爲什麼要找她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爲什麼一定要找她?當她已經死了不是很好嗎?爲什麼時隔兩年他能這樣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而她早已經失去了一切,甚至連快樂的感覺都沒有了,幸福更加是遙不可及,她甚至不敢去想象。
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而他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一定要帶她回去?杜枷辰你未免太自負了吧!憑什麼你把別人傷害的體無完膚,傷痕累累之後,還要求人家乖乖的跟你回去?你不是神,即使是神,也不是什麼樣的傷害都能彌得了的。
有些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一句沒關係,一句時間可以撫平一切創傷就能解決的了的,我們之間早已不是你說一句對不起,我說一句沒關係就可以被原諒的,況且我也不可能會原諒一個殺人兇手!你能把還未出生的孩子的生命還給我嗎?你可以把沈亞柯的生命還給我嗎?既然都不能還給我,憑什麼要求我的原諒?
你所造成的傷害都是不可饒恕的,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一輩子都不會被原諒!
夏青格的眼神一瞬間轉冷,慘白的臉頰上,只看到嘴脣一開一合,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輕啓脣角說出最殘忍的話:“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更加不會原諒你,請你馬上離開這裡,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世界,馬上離開。”夏青格說完,看見杜枷辰瞬間變得難看,變得鐵青的側臉,突然有種報復後的快感。
憑什麼一直以來,都是她在難過,她在受傷,她現在就是要讓他難堪,要讓他受傷,要讓他知道她當時有多痛苦,有多難受,有多痛......
她的這一席話,像一聲驚雷,轟隆隆的在杜枷辰的腦海炸開,支離破碎,嗡嗡作響。她剛剛說了什麼,彷彿不敢相信般的,他受傷的眼神看向一直泛着淡淡笑意的夏青格,不可置信的搖着頭,她是說過愛他的,她怎麼可以說從來沒有愛過他?
他不相信,不相信,她曾親口說過的,她不原諒他可以,恨他也可以,可是她怎麼能說出,從來沒有愛過他的話,怎麼可以說出那麼殘忍的字眼?如果她不愛他了,他還有什麼資格請求她的原諒,他還有什麼信念堅持下去。
彷彿聽到了最難以置信的言語般,杜枷辰騰地一聲便站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麼?”他的聲音極大,夏青格身體微微一顫,緩緩轉身後發現杜枷辰雙拳緊握站在她的身後,雙手的青筋依稀可見,顯然,他在發怒!“你不是說過愛我的嗎?”他像個喋喋不休的不肯認輸的小孩,可憐兮兮的希望她給他一點兒勇氣,一點兒安慰。
夏青格望着那冰冷的眸子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緊接着聽到他略帶沙啞和傷感的話,夏青格渾身一戰,眼淚都凝滯在眼中,身子本能的又往後退去,他的話什麼意思?
“跟我回去不好嗎,夏青格?兩年的時間,你給的懲罰也該夠了吧!”他無奈的開口,漸漸的靠近一直向後退的夏青格,爲什麼別的女人趨之如騖的事情,她卻偏偏避之不及呢?“你氣也生了,罵也罵了,懲罰也懲罰了,跟我回去,不要在鬧了好不好?”他寵溺的像對待孩子一樣的哄着她,慢慢的靠近她。
不知是因爲聲嘶力竭的哭過的原因,還是因爲他突然的靠近,突然的溫柔而緊張的緣故,細細的汗從她的額角滲出。然而更讓她不安的卻是近在咫尺的面容和耳邊曖昧的氣息。
“跟我回去,好不好?”說到這裡杜枷辰微微一頓,溫熱的脣貼上夏青格那早已經有些僵硬的脖頸。感覺到那份溫熱,夏青格的手下意識的朝着杜枷辰的臉捆去,又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似得,急急的把已經抽出的手掩蓋進寬大的黑色衣袖裡。
“爲什麼不打下去呢?”杜枷辰似乎有些失望,眸子一瞬間黯淡了下去。
“打你,我怕髒了我的手。要我原諒你,除非你把孩子的命還給我,把沈亞柯的命還給我,可是你還得起嗎?”夏青格冷哼一聲,一臉的嘲諷:“我夏青格絕對不會再跟你杜枷辰扯上任何的關係,更不會跟你回去那個大牢籠,你死了這條心吧!”她說的決絕,不給自己留一點點兒的退路,更不會給杜枷辰留一丁點兒的希望。
預料中的杜枷辰的臉一陣鐵青:“如果我說,一定要把你帶回去呢?”他發誓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的對人說過話,而且是一個女人。
夏青格卻並不領情,輕叱一聲,然後呵呵的笑出了聲:“呵呵,杜枷辰,你確定一定要帶我回去,那好啊,那就把我的屍體帶回去好了,呵呵!”她不以爲意,笑得調皮。可是杜枷辰分明看見她蒼白的臉頰,甚至比剛見到她時的更加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
杜枷辰甚至懷疑她隨時都會倒下去,在他的面前倒下去......
“夏青格,我的耐心有限,你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耐心,不要妄想從我身邊逃開,我也絕對不會再給你這樣一次的機會。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別逼我!既然被我找到了,你就再沒有離開的可能,除非......”他一頓,勾起脣角邪魅一笑:“除非就像你說的,你變成一具屍體,或者,我死!你休想離開我。”後面的話不言而喻,他不會給她半點離開的可能性。
他的手擡起她的下巴,凝視着她驚慌的慘白的臉頰,他發現對她說出這樣的話,更多的卻還是他的不忍,他不忍心看她一張暗淡無光的眸子,更不忍心看她尖尖的下巴。
這麼近距離的觀察,他才發現,她比兩年前更加的消瘦了,黑色的外套穿在她身上搖搖晃晃,風一吹空蕩蕩的,尖尖的小臉,皮包骨頭,他捏着她下巴的手被他的骨頭隔得生疼生疼的。他突然就難過了,這兩年來她到底是怎麼過的,她受了多少的哭,又哭過多少次?
他突然狠狠的怨恨起自己來,如果不是他,他們怎麼會走到今天的這幅田地,她又怎麼會受這些苦?他心疼,比心疼任何人都心疼眼前這個女人!
他們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年,從他們第一次相遇到現在,只多不少,近乎五年的時間,她也從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變成了現在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這麼長的時間他們幾乎一多半的時間都是在傷害,被傷害,互相傷害,而另一半甜蜜和美好卻也被連續不斷的傷害磨光了,磨平了,剩下的,單純的美好的記憶並不多,卻讓人不忍心忘記!
五年的時間,他也從冷漠霸道的杜枷辰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會難過,會憂傷,會落寞,懂想念,懂思念的一個有血有肉的一個人!他開始相信人世間的感情,人世間的愛情,倔強固執的想要捍衛自己的感情,他不是冷血,他只不過不懂怎樣愛一個人罷了,只不過想讓自己在意的那個人也同樣在意他罷了,可是誰能告訴他,該怎樣做,怎樣彌補那些傷害?
他的身體把她摟在懷裡,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像是得到了失而復得的珍寶似的,一刻也不想放開。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溢滿了他的整個胸腔,連攬着她肩膀的手都跟着微顫。
夏青格腦袋靠在杜枷辰的肩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天氣預報說今天是晴天啊,怎麼突然陰了下來了呢,好像要下雨了呢?她閉上眼睛,眼角的微光透漏着一絲癡戀,一絲糾纏,還有一絲的解脫,終於堅定的閉上了眸子,淚卻不受控制的洶涌而出,杜枷辰,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我是寧肯死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而你,我突然想讓你陪着我一起下地獄,我活的這麼痛苦,你怎麼可以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所以,一起下地獄吧。呵呵,以前我做夢總會夢見自己痛苦的下了十八層地獄,那個時候你不是安慰我說,即使下地獄你也會陪着我嗎?想不到真的這麼快就實現了,還真是快呢?想到這裡夏青格的臉上突然泛起一抹精光和殘忍!
呵呵,那就陪着我一起下地獄吧,杜枷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