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答亦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由他從身後擁着,感覺到他強烈而有節奏的心跳,感受着他淡淡的體溫,亦如清晨和煦的陽光,始終淡淡。
青格轉頭,笑一笑,踮起腳尖來親吻他,她的手冰冰涼,掌心卻溫熱着他的胸口,留下暖暖的餘溫,絲絲的馨香。
只是他們的第一個吻!不摻雜任何強烈,暴力的因素,始終是輕輕的,淡淡的,像草地上被雨水剛剛沖洗過的小白花,乾淨純白,不染塵埃,像很多相愛的情侶一般。
以至於很多年以後,他們回憶起這個吻的時候,都是發自內心的甜蜜的,他們真的曾經是幸福過的,當他們脣瓣相碰的一瞬間。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髮絲隨風飄揚,有幾綹頑皮的飛到她的額前,他伸手想要爲她整理散落的長髮,她卻已經轉身,朝他背後的教堂走去,像一個虔誠的教徒,一步一步的走近,隨風起舞的長髮遮不住她落寞單薄的背影。他不瞭解,也不明白,爲何她總是心事重重,沉默時顯得淡漠與疏離。
剩下一雙懸在半空中的手。
霸道的他又怎會知道,其實她只不過是,缺乏安全感,害怕傷害,需要一個承諾而已。他把她留在身邊,從來沒說過海誓山盟的情話,情侶之間最甜蜜的儂語,我愛你或是,我很想你之類的,更別說,以後,未來,明天,之類的傻話了。
偶爾流露出的小心翼翼的溫柔卻讓人更加不安定,她的心一直跟着他搖搖欲墜,想靠近又害怕受傷害,害怕卻又不得不靠近。他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她也跌落水深火熱之中。
對於他,自己到底算什麼,每天清晨,在他身邊醒來,看着他乾淨無害的睡顏,青格總會小心翼翼的問自己,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找不到答案,而他亦不會給她答案。
不對,他是給過她答案的,在杜家別墅,在一次次的傷害中,他是給過她答案的,花錢買來的東西亦或是被包養的情人,總之不是名正言順的關係。好像,是她癡心妄想了,就像杜枷辰所說過的,不自量力!
她的眼淚不自知的流下來,當她坐在教堂裡,虔誠的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低下頭,默默地祈禱。
杜枷辰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虔誠的模樣,削弱的肩膀,伸手想抱住她單薄的身體。
青格睜開眼,快速掩去眼底的波動,對着身後站着的他輕輕一笑,輕輕的開口,幽如青蘭:“到教堂是要許願的,你站在那裡幹什麼,過來許願啊。”她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杜枷辰坐過來。
杜枷辰有些不情願,這些小女生的事情,他是不屑去做的。誰知道青格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硬拉着他做到最前排,還說什麼這個位置是靠近上帝最近的地方,如果真心相求的話,上帝一定會聽得到的。她的目光滿是堅定,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在盡力說服自己。
“這樣,就是這樣啊。”她好笑的看着杜枷辰的雙手,始終擺不出正確的姿勢,她的手閒不住了,拉着杜枷辰的手,幫他做出正確的姿勢:“就是這樣啊,你怎麼這麼笨啊。”她絲毫沒注意到她此刻的用語,對杜枷辰來說,足夠碾死她千百遍了。兀自沉浸在教育人的歡樂中。
當然,杜枷辰也沒太在意,只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眉毛稍稍皺了一下,又看到她眉飛色舞的眼眸時,舒展開來,被她的喜悅感染,也不自覺的笑出聲。
聽到他爽朗的笑聲,青格尷尬的拿開她放在他手上的雙手,有些不自然的開口:“嗯,對了,就是這樣。”她轉過頭去,繼續祈禱,心卻不再平靜。
杜枷辰也學着她的模樣,雙手合十,低下頭去。
安靜過後,一前一後的走出教堂,“你許了什麼願”,杜枷辰上前一步,無賴的牽着她的手,大手包住她冰涼的掌心。他突然想更加透徹的窺探她的心裡,看看她的心裡到底藏着些什麼,不爲人知,特別是他不知道的秘密。其實他是心虛的,害怕她剛剛那些虔誠的祈禱中根本沒有他存在的痕跡,那樣的話,意味着什麼,他根本沒在她的心裡留下任何痕跡!那樣豈不是很可悲。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他是存在的,在她心裡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你呢?許了什麼願望?”她看着遠處的山丘,裝作漫不經心的問出口。真不知道他會許下什麼願望,還有什麼會是他想實現的,他想要的。似乎平常人花盡畢生心血都未必能得到的東西,名譽,地位,金錢,等等他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那麼,還有什麼是他想要的呢?還會有嗎?
“我需要許願嗎?只要我喜歡的東西都會得到。”他囂張的開口,霸道的不可一世,無可否認,他的確有霸道的本錢。可是青格卻不喜歡他這樣霸道的性格,就好像別人的生死都掌握到他的手裡似的,讓她覺得像是被困在牢籠裡,沒有自由可言。
她甩開他的手,對上他突然沉下來的臉色,她趕緊轉移話題,不想在這莊嚴的地方和他發生什麼不愉快:“這麼大的教堂,爲什麼除了我們兩個都沒人呢?”她疑惑的問道。其實,她早就想問了,從他們早上來到現在,已經臨近中午了,偌大的教堂除了他們兩個人,竟然看不到其他人來過。這不是很奇怪嗎?這麼大的教堂。
“我怎麼會知道。”杜枷辰被她打量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他纔不會說是他,爲了帶她過來玩,買下了今天教堂對外開放的權利,只可以接待他們,其他人統統靠邊站。驕傲如他又怎麼會允許一羣人熙熙攘攘,跟菜市場似的,在他面前。他可不管,有多少人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又有多少人失望而歸。
一位年長的修女從遠處走了過來,吸引了青格的目光。她的手裡拿着一本類似與聖經的本子,製作精緻,滿臉祥和的朝着他們走過來。
“您好。”青格禮貌的問候已經站在他們身前的修女。
“你好,孩子,上帝會保佑你的。” шшш● Tтka n● ¢O
“謝謝。”青格輕聲道謝,接受祝福。修女手裡的精緻小本子吸引了她的目光:“這是什麼?”她好奇的指向小本子,問道。
“教堂裡有個習俗,凡是到教堂許過願的人,都要把自己的願望寫在這本本子上,然後本子會被放到那邊的聖壇上,這樣上帝光臨的時候,就會第一時間看到這些願望,然後實現它們。”修女把教堂裡一直流傳的故事說給青格聽,好像這是真事兒似的,其實只是一些癡男怨女寄託夙願的美好憧憬罷了,不過,這些事兒,信則有,信則靈。
“孩子,你要不要寫在上面,很靈的。”
“真的,很靈嗎?”青格興奮地看着修女,躍躍欲試,杜枷辰倒是不以爲意。
青格拿過本子,背對着杜枷辰,開始寫她剛剛許過的願望。
第一個:希望媽媽快點好起來,不要丟下她。
第二個:希望沈亞柯能得到幸福第三條,她想了想,動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杜枷辰自然是不屑這樣做的,修女只是淡淡的對他點了點頭,拿過青格寫完的本子:“上帝是仁慈的,會保佑你們夫妻幸福到老的。”
青格剛想反駁說他們不是夫妻,杜枷辰卻搶先一步:“謝謝,我們會的。”說着還極其自然地摟住青格的肩膀,親暱的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裡。
杜枷辰這是在幹什麼?他們明明就不是夫妻,幹嘛要做的那麼曖昧,好像他們真的是夫妻一樣。真是搞不懂他了,這個奇怪的男人。
修女看着面前甜蜜恩愛的兩個人,欣慰的笑了:“孩子,看到你們幸福,神也會替你們高興地。”她雙手合十,虔誠的低下頭。
看他們的面向,兩人是很有緣分的,只不過不是像其它人一樣,平平淡淡的平坦的相守到老,他們之間勢必是要歷經磨難的。
她是看到他們之間的磨難纔會留意到的,這本本子,據說是接受過千人祝福的,希望這份祝福能保佑他們衝出磨難,早日看清自己的心。修女漸漸走遠,着本子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做祈禱的姿勢。
“你剛剛寫了些什麼?”杜枷辰看着遠處,眼神卻不知落在什麼地方。看她那麼認真地樣子應該會寫些重要的東西吧,關於誰?關於什麼,他真的,很想知道呢?
“你好像很感興趣嘛?”青格湊近他的臉,煞有介事的看着他。
“其實,就是寫了媽媽,和認識的人。”青格轉過頭,順着修女離開的方向望向遠處,那裡,在最高的地方,果然有一個圓形的東西,應該是所說的聖壇,那麼,那些願望應該是會實現的吧,會吧!
媽媽,沈亞柯,和那個人,都會實現吧!
“只有這些?”他有些不甘心,有些失望。認識的人?除了沈亞柯應該不會是其他人吧,原來在她的心裡,自己連認識的人都排不上!
“認識的人是誰?”他不甘心的再次開口。
“我好餓,我們快回去吧。”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十分自然的拉過他的手,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她的話裡,撒嬌的意味居多。
認識的人?青格看着他不耐煩的側臉,很想問一句:
認識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