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撲在威廉的懷裡,眼淚隔着衣衫落進他溫暖的胸膛。溫暖又怎樣,始終溫暖不到她的心,威廉無奈的任憑她抱着,在他懷裡哭着。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愈積愈多,多得讓她視線模糊,眼前就是一片迷霧。一滴滾燙的帶着熔岩般灼熱的溫度滴落在他的手上,讓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酸楚,正侵蝕着他的身體。她的難過不是爲他。
坐在車裡的杜枷辰,眉心緊緊蹙起。在反光鏡裡,她的神情他看得不太真切,隔的太遠,但她知道她肯定是哭了,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哭了。他故作冷漠的心,突然像是被人劃了一道痕,雖然,不深,但確實存在。
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她,她對他的誤會不重要,幾乎微乎其微的波動,重要的是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只在這個世界匆匆呆了兩個月的孩子,就那樣失去了,在他滿懷欣喜的打算接受他時,被一盆涼入骨髓的冷水潑醒。而她對此一無所知,所有的痛楚和辛酸都得他一個人往肚子裡咽,不公平?卻無可奈何。
他的心也會痛的,當她說離開的時候,當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離開的時候。他的心也在殷殷的淌着血。
“辰是怎麼回事?無端端的對她發什麼火?”威廉安慰好青格,關上房門憤恨不平的對等在門外的蘇立說道。
蘇立不答反問:“她沒事吧,用不用叫醫生。”他還是擔心她的,雖然明知道這不應該,就是忍不住。
“腿上的傷倒是不礙事,只是輕微的跌傷,已經上過藥,手上劃了一道兩指寬的口子,該死,一定痛得要死,我要去找辰算賬,幹嘛每次都把她弄得傷痕累累的,他要照顧不好她,我來照顧,真是氣死我了。”
蘇立很隨意的用手拍拍威廉的肩膀,苦笑不得的看着他一臉堅決的模樣:“你就別跟着添亂了,辰,他也一定很痛苦。”辰的苦恐怕不比任何一個人少,剛剛接受了成爲一個父親的喜悅,卻又瞬間失去,他心中的憤恨難以排解纔會如此喜怒無常。
“痛苦,他爲什麼痛苦,被他傷害的人才痛苦,他再這麼欺負她,我可忍不了。”他喋喋不休,蘇立無奈的看着他,又不能對他說什麼,乾脆不再言語,只是叫他消消氣,消消氣。
誰痛苦誰知道,不是嗎?杜枷辰如此,青格如此,威廉亦如此,想必就連自己也逃脫不了吧!
凌晨2點青格聽到樓下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大力的撞擊聲,隨後又有門不斷開合的聲音,凌亂的腳步聲。她本來睡得就不安穩,手上的傷口疼得她好不容易纔勉強入睡,稍微不小心的觸碰,又會驚醒。聽到樓下有聲音,她隨手拿過一件純白針織外套穿在睡衣外面,打開房門,順着樓梯輕輕下樓。
樓下有些混亂,光線有些暗她看不清,隱約中看到幾個黑影纏在一起,聽聲音應該是有人喝醉了,因爲她聽到蘇立的聲音,叫喝醉的人清醒些,不要再鬧了,還有什麼你想讓她死掉嗎之類的話,那個“她”指的是誰,她無從考究。
她憑藉着記憶摸索着打開大廳的燈,一瞬間的光亮,讓樓下的所有的人,把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樓上,站在開關處的青格。她有些發愣,大晚上的人到的可真齊,還挺熱鬧的。
她一眼便看到被幾個人圍在中間的杜枷辰,竟然是他喝醉了。
杜枷辰顯然也看到了青格,掙開幾個人拉拉扯扯的手,朝着夏青格的方向走去,邁了幾步就有些重心不穩,青格急急忙忙從樓上跑下來,扶住他即將跌倒的身子,剛碰到他的一隻手,濃郁的酒香襲來,她力氣太小,反倒被他拽下樓梯。
幸好兩個人都安然無事,醉酒的杜枷辰抱着驚魂未定的青格,剛剛的一幕着實讓人下了一跳,以爲他們倆得從樓梯上滾下來,沒想到即使是醉酒的杜枷辰,在她危難的時候也會牢牢抓住她的手。
所有人如有所思的看着面前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似乎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背對着他們的杜枷辰用力的推開了青格:“離我遠一點。”他出口傷人,青格呆呆的看着他,心卻痛做一團。他是喝醉了,纔會這麼冰冷的的吼她的,她不應該當真的,不應該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杜枷辰,你喝醉了。”她再次靠近他,扶住他的手臂,輕輕細語。杜枷辰看了一眼她扶住他的小手,那是什麼眼神?冷漠,疏離,不屑,厭惡。
她的手好痛,連帶着心也好痛,痛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定是傷口太痛了,她纔會這麼難過,一定是的,她盡力說服着自己,卻發現這個理由顯得太蒼白無力了。
“我叫你離我遠一點兒,你聽不到嗎?”他的手指擡起她的小臉,逼她直視着他,大手捏住她精緻小巧的下巴,加重力道,看着她痛苦的小臉,邪魅的聲音響起:“你不是要離開嗎?不是要走嗎?現在我給你機會,滾,馬上滾!”
青格錯愕不及,他叫她滾?淚水順着臉頰吧嗒吧嗒掉在他的手上,委屈的看着他。
杜枷辰被她的眼淚嚇到,渾渾噩噩的大腦瞬間清明瞭許多,不忍看到她心痛的樣子,一個用力把她推得遠遠地。青格一個踉蹌,險些栽倒,蘇立扶了她一把才勉強站住。
“辰,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幹什麼?”
“好好說?你叫我說什麼,和她?她什麼都不知道,我把她牢牢的保護在身邊,她不屑要,我對她的好對她的隱忍,她都不屑,現在,連我的。”“孩子”兩個字還未出口,蘇立就搶先一步,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打斷他的話。
“辰,你冷靜點兒,她一定也不想的,她纔是最痛苦的一個。”杜枷辰被他的話徹底驚醒,他剛剛說了什麼,不是打算瞞她一輩子的嗎,他差點就輕而易舉的說出口,他一定是瘋了。
看向她迷茫的雙眼和睫毛上沾染的淚水,以及她抽痛的小臉,他突然有股想掐死自己的衝動,他在幹什麼?一定是瘋了!怎麼可以把所有的罪過統統丟給她來承受?
他走近她,無比心疼的看着她,眼底的冷漠被化不開的深情取代,青格以爲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心。
杜枷辰把她小小的身體使勁拉到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裡,怕她真的離開。
“對不起”驕傲如他,霸道如他,竟然肯跟自己道歉。
昨晚的事就像一場鬧劇,酒醒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杜枷辰捂着自己的頭,表情有些難受:“醉酒的滋味還真是不好受!”他坐起身子喃喃自語,看向身邊還在熟睡的人,他難受的要死她卻睡得這麼香,真是……不太公平呢!
其實立說的對,誰也不想發生那樣的事情,只是孩子可以再有,但是她卻只有一個!他的手劃過她安靜白皙的臉頰,光是看着她的側臉就讓自己覺得很幸福。
“你在幹嘛,杜枷辰?我好睏啊,不要吵。”青格不滿的拍掉他的魔掌,翻了個身,繼續睡她的大覺。這個男人還真是不自覺,昨天晚上又鬧又吐的,還得她來收拾殘局,都快要亮天了他才安分下來,她好不容易睡了一小會,他又在這裡搗亂,真是壞透了。
他扳過她的身子,看着她撅起的小嘴,忍不住失笑出聲,真是那她沒辦法。昨晚的記憶他還記得,包括上樓後,他出的洋相,可能真的喝醉的緣故,上樓後他就開始蹲在衛生間吐,剛躺到牀上就又噁心的不行,只好再磕磕絆絆的跑到衛生間,來回幾趟吐得都迷糊了,模糊中有一雙小手附在他的額頭,冰涼的感覺讓他舒服多了,貪戀的不肯讓這種感覺消失。
可能是發現他額頭有發熱的跡象,青格抽出自己的手,跑到衛生間拿乾淨的毛巾,用涼水浸溼後在給他冰敷,果然效果極好,不一會,他緊皺在一起的眉毛舒展開了,臉上痛苦的神情也減輕了不少,過不了一會兒,他就睡着了。她又給他換了幾次毛巾,才放心的睡去。
“那你再多睡會兒”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她似乎很不滿他此刻的打擾,把頭蒙進被子裡。杜枷辰好笑的看着她的舉動,不一會兒,被子下面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她睡着了!
來普羅旺斯也有一段日子了,來的主要目的也基本解決了,程前鋃鐺入獄,得吃一輩子的牢飯,他手下的那些蝦兵蟹將也沒太過追究,不過是讓他們不要再出現,最好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很多人都被他遣散回老家陪老婆孩子去了,至於程前的妻兒他本來就沒打算傷害他們,還以他們的父親的名義給了他們一筆錢,以後的生活應該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