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 程萍自己留在廚房裡收拾碗筷,把兩個想進來幫忙的小夥子趕去了程寄北的房間休息。程寄北本來還欲再表現一下自己的勤勞刻苦,結果程萍一句“得了吧做飯的時候也沒見你多麼積極還不如陪阿恪休息一會”就把他堵了回去, 程寄北只好拉着應恪回了自己的房間, 奉旨陪聊。
“老大你坐這兒。”程寄北指了指臥室裡唯一一把椅子, 自己又坐回了牀沿上, 看到牀上那臺陷入休眠狀態的筆記本電腦便隨手動了動鼠標, 漆黑一片的電腦屏幕立刻亮了起來。
應恪坐到椅子上,視線餘光恰好掃到亮起來的屏幕:“這個桌面壁紙挺不錯的。”
程寄北的桌面壁紙還是幾年前他在輝煌紀年遊戲裡的截圖,富麗堂皇的大教堂前身着鎧甲的聖騎士與黑色長袍的暗術士相對而立, 武器附魔散發的光效映襯得兩人恍若天神再臨,遠遠看去竟然頗有幾分好萊塢大片概念海報的即視感。
聽到自己的壁紙被人誇獎, 程寄北還是有一點開心的, 自己也仔細地再欣賞了一番:“是吧, 這是我自己在遊戲裡截的,我也覺着好看。”說完, 他又想起了複賽前晚應恪在電話裡邀請自己一起打22的事,好奇地問道:“老大,你之前玩的是什麼角色啊?”
應恪的表情很微妙:“就壁紙上的。”
“聖騎士?還是術士?”程寄北的視線在兩個角色之間遊移不定,“……你先別說讓我自己猜猜看,我覺着我應該能猜對。”
“好。”對於程寄北, 應恪向來是無限縱容的。
經過好一番天人交戰, 程寄北終於敲定了一個答案:“術士吧?感覺這個角色比較符合你的個人特色。”
“哦?我的個人特色是什麼樣的?”應恪看向臉上浮現着求確認表情的程寄北, 眼裡蘊藏着深深的笑意。
“……全輝煌默認臉最帥的角色。”程寄北的聲音小得剛剛好。
房內的氛圍陷入了一種迷之曖昧的狀態, 應恪的視線看向程寄北, 程寄北則低着頭看向筆記本電腦,耳垂鮮紅欲滴的色澤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狀態。
好在這種尷尬的氛圍沒有持續很久, 洗完碗的程萍女士端了一盤水果走了進來,見兩人各坐一隅一言不發,便批評不熱情好客的自家兒子道:“小北,人家阿恪好不容易來咱們家過個年,你就把人晾在一邊像什麼話。”說着把水果盤往他手裡一塞:“給阿恪挑幾塊甜的。”
“媽——”程寄北有點頭疼地看着雷厲風行的母親,“我又不是賣水果的,我怎麼知道哪一塊瓜是最甜的?”
程萍表示這個問題不在自己的解答範圍之內。“這個問題你自己解決,老同學羣裡開始發紅包了,我有事要忙——啊對了,”程萍轉向應恪,“阿恪啊,小北這間屋子的空調熱,你今晚睡這間吧,讓小北去睡客房就好了。”
對於母親日常將自己視作充話費送的這一行爲,程寄北已然見怪不怪了,捧着水果盤恭敬地應了下來,目送着程萍風風火火地走出了自己的臥室。
門關上後,臥室內又陷入了寂靜。程寄北用食指和拇指搓着牙籤,視線打量着被切得整整齊齊的瓜瓤:“根據地理課本上的知識,晝夜溫差大可以有效提升瓜果的甜度,那被我盯着的那幾塊瓜應該會因爲害羞溫度上升形成相對溫差。”胡說八道了一通,拿牙籤戳進了方纔看上的那幾塊瓜,伸手遞給應恪:“老大,來吃瓜。”
應恪握住程寄北的手腕,低下頭一口咬住牙籤上的瓜,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卻看得程寄北臉燥紅不已。
“不錯,真的很甜。”應恪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喜愛。
“真的嗎?”程寄北看着有些泛白的瓜瓤,感到一陣懷疑,“這隻瓜買來的時候水果店老闆娘說還很生,這麼快就熟透了啊?”
說完程寄北感覺手腕處傳來一股力量將他一把拉向應恪,毫無防備的他就這麼一下子撲進了蓄謀已久的某人的懷抱。
“到底甜不甜你自己嘗一下不就知道了……”應恪含混地說道,程寄北那句“放我下去吃瓜”還沒說出口,他就低頭吻了下去。
沒有接吻經驗的程寄北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覺就是嘴脣觸上的那片柔軟,應恪身上好聞的洗衣粉的味道混雜着哈密瓜的清甜鑽入鼻腔,讓這個吻無形中沾染上了一絲絲甜度。應恪的手圈在他的腰上,用力箍住他不讓他因爲大腦空白以至於滑落下去。
僅是單純的觸碰也讓兩人的體溫開始攀升,慢慢的,應恪不再滿足於脣與脣的簡單貼合,他開始含住程寄北的上脣細細碾磨噬咬,程寄北感到脣瓣一點刺痛,忍不住張開嘴輕呼出聲:“啊……”聽到戀人微弱的□□,應恪的攻勢愈發猛烈,他趁虛而入,舌頭探入程寄北的口中,靈活地找到了程寄北的舌頭與之交纏。
程寄北覺得自己被吻得快要透不過氣了,睜開眼是應恪好看的臉,閉上眼嗅到的還是應恪的味道,就連呼吸的節奏也被對方給控制住了。
過了許久,應恪才戀戀不捨地結束了這個吻,他把額頭抵在程寄北的額頭上,眼神溫柔地看着正在大口喘氣的小男友:“怎麼樣,甜不甜?”
感受到箍在自己腰上的力量漸漸在抽離,程寄北嚇得趕緊抱住應恪,大喊道:“甜的甜的。”喊完忽然想起程萍女士就在隔壁房間,立即像被施了石化咒一般定在了原地。
好在程萍沉迷於搶紅包,對兒子房間裡發生的各種大動作渾然不覺。而半晌沒聽到程萍走來的腳步聲,程寄北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應恪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騰出一隻手拿出自己的手機划動接聽,一面不忘用另一隻手摟着程寄北並給他調整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坐姿。
“喂,媽。”
應恪的這句稱呼一出來,原本還在瘋狂扭動試圖干擾身邊人打電話的程寄北立即停止了動作,掐了一下應恪的手以表內心尷尬震驚之情。
“對,還在我朋友家……沒事,B市現在過春節也沒怎麼興師動衆的,公司最近有個大單子要審覈,等過段日子空下來了我過來看你和William。”說着說着應恪突然無縫銜接切換到了英文頻道,“Hello William,do you miss me”
前面應恪母親說的話程寄北沒有聽見,這下電話那頭小孩興奮的叫喚卻是聽得一清二楚:“Yes!Yes!My interesting!”
Interesting?還my?程寄北頓時覺得電話那頭的小孩不天真可愛了。
手機放在牀頭櫃上充電,筆電又離自己太遠,程寄北只好乾坐着聽應恪和那個叫William的小孩聊天,虧得他英文水平還不弱,兩人的對話幾乎像自帶了字幕似的在腦海裡飄過。
什麼我今天早上喝牛奶的時候收到你的禮物啦,什麼我昨天上學的時候把你的照片帶去給老師看老師誇你好看啦,什麼你多吃一點才能長得高啦,什麼下個月我一定飛過來看你啦。儘管猜得出這電話另一頭的小孩十有八九是應恪的弟弟,教育專家程寄北先生還是覺着男孩子太黏哥哥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而哥哥面對這樣的不良趨勢更加不能姑息縱容。
窗外早來的煙花已經炸完了第一波,電話那頭的小孩才依依不捨地說了聲“Goodbye”掛斷了電話,程寄北趁應恪放手機的空暇擺脫了他的桎梏,揉了揉有點僵直的脖子沒好氣地說道:“應確司廳哥哥,你這國際漫遊計費標準是不是和我們平民不一樣啊?”
接到家人電話的應恪心情本就不錯,聽到程寄北這暗帶埋怨的問題嘴角的笑意更深:“我家小北教訓的是,下次我讓他們打網絡電話過來。”
“不不不,我隨便說說的,你從心就好。”程寄北趕緊擺手,唯恐自己在對方家人心中落下個不好的印象。
應恪站起身來,伸手撫上程寄北略顯紅腫的脣瓣:“還疼不疼?”
程寄北打掉應恪的手,臉上爬上兩坨紅暈:“又不是做手術,疼什麼疼。”
“那就說明還能繼續……”應恪湊近來,輕啄了一下程寄北的脣,見對方沒有反抗的意思便放心大膽地又將人摟緊吻了上去,“等忙完這一段,帶你去見見我的家人。”
“William是我母親與她現在先生的孩子,”應恪的氣息流連於程寄北的脣畔,慢慢地說着自己的故事,“我父母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在我初中的時候協議離了婚,然後兩人一個去了美國,一個去了英國,各自拓展新業務。”
“我跟着我母親去了美國,我在那裡度過了我的初中時代。在我九年級的時候,我母親遇到了她現在的丈夫,他是一個很好的美國紳士。Peter對我母親一見鍾情,追求了她一年之後兩人結了婚,又有了William。”
“那個時候恰好到了叛逆期,我不習慣家裡多了陌生人的存在,所以一個人跑回國內來讀了高中。幸好在那段時間裡,我認識了一個很開朗的朋友,在他的影響下我也慢慢開始嘗試和Peter,和William建立友好的關係。”
“現在我每年都會抽出幾個假期飛去美國見他們,這一次你願意陪我一起回去嗎?”
程寄北被吻得暈暈乎乎的,完全被應恪牽着鼻子走,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方纔答應了一樁了不得的事情。
陪着應恪一起回美國見家長?程寄北感覺自己自從和應恪在一起之後,兩人的進展彷彿坐上了滑翔機,一不留神就把異性情侶需要花上幾倍時間完成的事情全都迅速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