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雲逐月早就已經喪失了耳朵的功能,腦海中那個她愛了,癡了,信了的男人緩緩浮現。
“你的神骨沒有傷到根本,如果有同源的力量催動,有很大的機率能夠再生完整。”
“你的神骨還沒有溫養恢復如初,今天又受了一點刺激,爲師要是不出現,你想這幾年的努力白費?”
“你知不知道你動用靈力的後果!之前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你的神骨不能出任何閃失,你知不知道!”
“如果真的有辦法救顏夕,但是要用到你的神骨,你還願意幫忙嗎?”
翦戰天說過的話如同放映機一樣在自己的腦海中閃過,在此刻,雲逐月終於是明白這些話究竟是何意。
怪不得,怪不得師父會對自己的神骨那麼的上心,費盡心機的讓自己受損的神骨重生;怪不得他那麼的緊張,以至於要封住自己的靈力,就是爲了神骨在再生的時候安然無恙!
原來那個時候,那個人對自己的呵護,就好像在呵護一株神藥,自己對他來說,也不過一個藥人而已!若不是神骨,若不是神骨對顏夕有用,或許在山洞見面的時候,他就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給殺了!
那個時候的雲逐月想過很多翦戰天爲什麼對她那麼好的理由,也想過會不會是因爲神骨,可是他表現的太淡定了,似乎對她的神骨沒有一絲的覬覦。可是她從未想過,翦戰天的理由是顏夕。
這一刻,心中百感交集,她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該哭還是笑了。到底是她太笨,還是翦戰天的演技太逼真?
顏夕聖女剛纔說的話她信,因爲翦戰天這幾日的試探就是這個意思,讓她答應用神骨救顏夕,僅此而已!
雲逐月覺得心裡有些憋得慌,她不想再在這裡待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就在她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顏夕聖女卻看到了她。
“逐,逐月!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顏夕似乎有些慌亂,猛然起身,帶動着,連桌上剛剛擺好的棋子都已經亂了。
雲逐月微微一笑,擡眸道:“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她的心裡彷彿被密密麻麻的針排排碾過,可是她依舊在笑,她雲逐月的軟弱,永遠都不會留給敵人!
“這個,當然是可以了,呵呵……”顏夕聖女笑着,只不過笑聲中充滿的是心不在焉。
雲逐月將手中的那個玉佩拿了出來,送到了顏夕聖女的面前:“聖女,這個是你之前落在我哪裡的,現在,我還給你。”
“啊?原來是掉了嗎?這個還是戰天送給我的。”顏夕聖女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逐月,這對我來說很重要,真是要謝謝你。”
“不謝,既然這麼重要就好好收着,省的下次丟了再也找不到。”雲逐月神色淡淡的,說完就直接轉身了。
顏夕聖女看着雲逐月離去的身影,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她還沒看到雲逐月的落魄,怎麼能放她走?於是開口叫道:“逐月,等等。”
雲逐月停下腳步,淡淡的開口道:“有事嗎?聖女?”
顏夕聖女看着雲逐月,似乎有些猶豫開口道:“逐月,你……哎!我就說了吧!逐月,你是不是聽到了之前我們說的那些話!”
猶豫不決,擔憂,關心,顏夕聖女的臉上盡是這些表情。然後又像是唯恐雲逐月沒聽到一樣,繼續開口道:“逐月,我希望你不要你誤會,戰天是爲了讓我離開才答應將神骨給我的,沒有別的意思!”
顏夕聖女看似在解釋,但是話語中,卻是有些越描越黑的感覺。若是在以往,她雲逐月兩世爲人,很簡單的就能夠將眼前的幻術看破。
但是在圍棋上有一個術語,叫做當局者迷,此刻雲逐月就是那個當局者,她如何能夠給氣定神閒?
“沒有別的意思的話,你顏夕聖女說起來會帶着一股子的得意?沒有別的意思,你顏夕聖女會那麼甘心離開師父?”看着顏夕聖女從那佯裝出來的不忍,雲逐月手上的拳頭悄然攥緊。
臉上卻依舊很淡定,緩緩開口:“不過,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信,我只信師父親口說的。”
說完雲逐月直接轉身,也正因爲她的轉身,她纔沒有看見顏夕聖女臉上浮現的那個計謀的得逞一樣的微笑。
心中咬牙,手上抓緊,雲逐月此刻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師父!就像是她說的那樣,她一定要向翦戰天求證這件事情。
雖然知道翦戰天已經做了決定,可是他說過,會給翦戰天一個解釋的機會,就看他如何解釋了。
墨白看着雲逐月有些落寞背影,心中有些不忍開口道:“顏夕,你將這件事情告訴她,會不會是太狠了一點?”
顏夕聖女一怔,剛纔她太過於興奮,以至於忘了身邊還有墨白的存在。此刻聽見他的質問,心中有些不悅。
似乎是認識到了自己犯了一個大錯,顏夕聖女有些委屈的開口道:“墨白,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說錯話了?”
淚眼朦膿如梨花帶雨,這樣的目光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抵抗的,更何況那個人是墨白。當顏夕露出那個表情的一剎那,他整個人的心都軟了下來,哪裡還在意其他的事情。
“顏夕,你沒錯,有些事情讓小師妹早些知道或許是好事。”墨白開口,然後又有些擔憂:“我擔心的是小師妹知道這件事情,她的心裡究竟能不能承受。”
“你在關心她?”顏夕聖女看着墨白,感覺心中最重要的東西又被奪走了一樣。曾經她認爲不管是自己犯了什麼錯,墨白是絕對會無條件站在她這邊的。
但是現在墨白居然會爲了雲逐月擔憂。頓時,顏夕聖女便開始在心中咬牙:“雲逐月!你究竟有何德何能,所有人都喜歡你,就連墨白都對你產生憐憫,呵呵,不過,你越是這樣,我越是要打到你。你等着,戰天是我的,墨白也是我的,你不過是一個小賤人而已!”
墨白看了一眼顏夕,見她臉上露出來的笑容,眼光不由得一頓,甚至有一抹淡淡的失落閃過,開口道:“小師妹年紀小,我的確怕她出事,還有就是師父,我怕師父知道了會震怒。”
顏夕眸光微垂,震怒?震怒有些東西也改變不了了!顏夕開口道:“好了,我也不是故意的,要是戰天真的怪我,那我也無話可說。”
“算了,我先出去一趟。”墨白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於是告別朝外走去。顏夕的目光再次變得猙獰,看來墨白還不是一般的關心雲逐月啊。
哼,墨白,別怪我太狠,是你先背叛我的!
雲逐月一步步朝房間走去,翦戰天已經回到房中。他之前在縹緲峰的風雪中站了好一會兒,讓自己清醒了一下,既然是唯一的辦法,那麼他必須要完完整整的告訴雲逐月。
在心中默默的將接下來會說的話一句一句的在心中演練了數遍,但是當要面臨着考驗的時候,他的心中終究是產生了懼怕、忐忑、不安,無數的情緒都隨之奔涌了過來。
即使知道雲逐月可能會生氣,會發怒,可是他答應過雲逐月不再隱瞞她任何的事情,相信雲逐月一定會理解他,明白他的苦衷和掙扎。
“啪嗒”一聲,房門毫無徵兆的被打開,雲逐月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的身體筆直,周身帶着一抹淡淡的落寞,一雙眸子一動不動的緊緊的盯着翦戰天。
那個眼神,冰冷的就像是刺骨的寒冰一樣。空虛的就像是世間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失去了色彩一樣。
“月兒?”看到雲逐月那張冰冷的臉,翦戰天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雖然都是冰冷,可是這個是自己的月兒,他還是分辨的清楚的,那是雲逐月的表情。
心臟開始飛快的跳動着,翦戰天在自己的心中極力的平息,不過依舊是無用之功。心臟跳動之快,簡直就超越了自身能力的極限,血液的飛快流動,帶動着他自己的身體都被莫名的燥熱充斥着。
此刻的翦戰天只覺得自己十分的口渴,哪怕他知道就算是自己喝水,也是沒有辦法平息心中的燥熱。
翦戰天暗自下了決定,不管怎樣,自己都要將那件事情清楚的告訴雲逐月,起起碼就要像是雲逐月說的那樣,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的秘密。
只是,月兒,真的是可以承受那件事情嗎?
話到嘴邊,翦戰天又收了回去,因爲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對雲逐月開口。他怕雲逐月知道後自己會手足無措,然後事情愈演愈烈,自己和雲逐月彼此就會分開,他真的承受不起這樣的結果。
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雲逐月的聲音傳來:“師父,您當初收我爲徒,是爲了我的神骨,對嗎?”
翦戰天心頭一緊,月兒知道了!是誰說的?現在他來不及追究,想要解釋什麼,卻發現她問的是事實,只好道:“是。”
雲逐月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有些飄忽的笑:“那麼,您的目的是要用我的神骨醫好顏夕聖女?”
翦戰天無法反駁,他開始的時候的確是這麼想的,只好又點點頭。
雲逐月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只是那雙漆黑美麗的眸子中閃過失望,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