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放開我……放開……”
幽暗的房間內,似哭似笑的喘息聲。
同樣是貌美,柳香雪憑什麼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仙子?她就是衆人口中的*蕩婦?
同樣喜歡一個男人,柳香雪憑什麼就可以在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寵愛的同時,又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憑什麼她那麼喜歡他,他卻連一個眼神都不屑給予?
她恨!
假如……假如沒有柳香雪……又假如,柳香雪不乾淨了呢?
骨子裡的恨意讓柳相思夜不能寐,恨不能生啖其肉。
籌謀了幾個月,設了今天的局,甚至還爲她那位‘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姐姐準備了能讓人慾仙欲死的神藥。
沒想到,呵呵,命運弄人……
這一切居然都回報在了她的身上,尤其,始作俑者還是她這一生最愛,也是唯一愛過的男人……
柳相思知道,她的生命快要走到終點,她不想身上那些髒手碰她,卻掙扎不開。
眼睛澀澀的,分泌不出任何液體,原來她這一生的眼淚已經在今天全部流乾。飄忽空靈的目光忽然堅定起來,上下齒用力,瞬間滿口鮮血——竟是咬舌自盡了。
有人說,人之將死,會看到一生中發生過的事,開心的,悲傷的,激動難耐的,遺憾後悔的,總歸,是記憶中最最深刻的部分。
柳相思相信這是真的,因爲她似乎真的看見那個一身白色衣服,高大英俊的身影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走到她的身邊……
一如當年。
他們初見時,她才十三歲,幾個小姐妹嘻嘻哈哈的躲在屏風後面偷看隨蔣將軍夫人來給大夫人拜壽的他,擠擠挨挨間不小心推到了屏風,她跌到堂前,正好撲到他的腳下。
那一眼,天崩地裂,海枯石爛,她的眼裡,再看不見別人。
他爲了避諱男女大防,匆匆避到門外,她卻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出神。
他總是喜歡穿白色,在陽光下站着極爲好看,似乎能驅散所有的陰霾。好像現在,雖然知道只是一個幻影,她依然覺得溫暖無比。
她笑着向他伸出手,無比留戀的看着他,想說什麼,卻礙於舌頭已斷只能發出‘啊啊啊啊’的聲音。
“若有來生……”
看她的口型,應該是再說這四個字。
嬌弱的不堪一折的楊柳細腰像是快要被人折斷似的,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搖晃了幾下什麼也沒有抓住。
驀地垂下,年僅十六歲的鮮活生命,結束了。
只有那平日裡似狐狸般靈動的雙眸不肯合上,始終望着門口的方向。
一身白衣的男人清冷的皺着眉頭,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像是每走一步都會弄髒他潔白無瑕的靴子似的。
有那性急的臭男人並沒有發現身下的女人已經沒了生機,一雙雙大黑手仍在粗魯的揉弄着。
他忽然動了,擡腳將圍在柳相思身前的男人挨個踢飛,屋內只剩下他們兩個,屋外,一片哀嚎。
怔怔的停留在柳相思身前,似是在默默地思索她彌留之際的眼神中飽含的複雜情感是什麼。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隻有一瞬間,轉身出門,只淡淡的留下一句話--
“拖出去,喂狗。”
原來,真的是他,是他來了……
蔣宜臻。
女人的雙眸忽然闔上,眼角不知何時,竟滲出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