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這個字眼從靜鈺的口中說出來,再配上她蔑視的眼神,莫東離只覺,多年不見,她似乎也沒變多少,還是那麼的可愛。
“怎麼不說話啦?心虛了是不是?”沒聽到莫東離對自己的話做出任何辯駁的舉動,靜鈺以爲是他心裡有鬼,所以沒有反駁她,底氣更足了。
“嗯……你覺得是跟蹤,那就是跟蹤吧!”
“……”
聞言,靜鈺差點沒摔在那軟泥土上邊,本以爲自己這番極具挑釁的話語,一定會讓他暴跳如雷或者是啞口無言,羞愧無比的,誰知,他現在竟然!竟然還面帶‘春’風笑意地跟她那麼輕鬆地談論這個問題!
不自覺的,靜鈺的嘴角‘抽’搐了,明明是在將他詆譭成一個猥瑣跟蹤狂,可對方根本毫不在意,似乎說的並不是他。
“你怎麼在這兒?”
見靜鈺喋喋不休的嘴巴終於停歇了下來,莫東離這才向她提出問題,這叫什麼?禮尚往來嘛!
“你不是跟蹤的嗎?那還用問我來這兒做什麼?”雖然莫東離嘴裡承認是跟蹤,但靜鈺知道,她會這麼跟他說只是想氣氣他,誰知他那麼淡定應對,所以當他說出他就是跟蹤的時候,她不信了,人,尤其‘女’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
因此,對於他的提問,靜鈺不屑回答。
“好吧!那你現在是‘迷’路了?”看到靜鈺對自己那麼排斥,而且一副並沒有想告知自己任何事情的樣子,他也不深究追問,強求她做出任何回答,畢竟,他沒有權利。
再想想她剛闖進來是那驚慌失措的臉,細看之下,她那雙明亮水靈的眸子,如今略顯紅腫,很明顯就是哭過,所以莫東離大膽猜測,靜鈺她是‘迷’路了,若是以往天真的她,定然會大哭,如今看到她紅腫的雙眼,覺得,她還是如往常一樣啊!
“你才‘迷’路!我怎麼會‘迷’路!”固執如她,靜鈺從來就是不服輸的孩子,不論是過往現在,就算事實就擺在眼前,告知所有人她就是錯了!她還是不肯去承認,而選擇嘴硬到底。
瞧,她被莫東離戳穿心事以後,立馬心虛地反駁了,還是那麼的嘴硬,惹得莫東離微微一笑。
“笑什麼啊!倒是你!沒事躲在那煙後面裝什麼鬼嚇人啊!”看到莫東離那副帶着笑容的嘴臉,靜鈺更加心慌了,在過去,在現在,她都無可避免的,被他臉上那抹溫暖如和煦的陽光一般的笑容感染,動搖,爲了掩飾自己心裡的不安與悸動,她選擇用兇巴巴的態度面對他,讓自己浮躁的心得到慰藉。
“平生不做虧心事。”
“啊?”
誰知,莫東離還是一臉笑意地拋出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語來,靜鈺皺着眉頭,不解地回了一聲,然,他只是笑着默默地看着她,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
在腦海裡將他這句凌空冒出的話慢慢咀嚼消化以後,才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說她,虧心事做太多,纔會把他誤認爲……飄……
想到這層,靜鈺一臉的黑線,‘陰’沉得可以,倒是莫東離,依舊是欠揍地掛着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容,十分,欠扁。
“走吧!我帶你出去!”莫東離深知她的“沒有‘迷’路論”只是在逞強罷了,看着她哭得腫腫的眼睛,於心不忍,如果就這麼把她拋在這裡,總歸不好,所以他打算將她送出林子外邊去。
“不行!”
就在莫東離轉身‘欲’走的時候,靜鈺慌忙地大叫了一聲,雖然對於莫東離的好意,她不想領,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她反抗,也只是會被扛着走出這片林子的。
聽他的語氣,她揣測着,他應該對這個‘迷’途林的地理情況非常熟悉,不然也不會說出要帶她出去的話語,但她不放心小蘇晨,她總不能拋下小蘇晨自己一個人走吧!所以她制止了要帶她走的莫東離。
“這林子你出不去的。”眼下之意,若現在不跟他走,憑她自己的能力,只能被困在這裡。
“要走你走吧!我要去找晨兒。”被莫東離那略顯自大的語氣給‘激’怒了,靜鈺緊咬着嘴‘脣’,吐出這一句話來,讓她拋下一個孩子自己逃走,她做不到!
“你先出去等着,我幫你找。”不知爲何,看到靜鈺隱忍着眼淚的倔強的樣子,莫東離心中有一處地方被擊到,語氣牟然軟了下來。
讓她繼續留在這個林子裡,他總歸不放心,所以提出了他的建議。
“不需要你的好心。”
靜鈺低頭,推開站在自己跟前的莫東離,留下這一句冷冷的話語,邁着步子就朝着前方被‘迷’霧縈繞掩埋的林子走去。
“等一下!”
看到毫不猶豫地朝着林裡的方向走去的靜鈺,莫東離着急了,情急之下,伸出手來,一把轉身從身後抓住了靜鈺的手腕。
走在前邊的靜鈺一愣,沒想到他會抓住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是愣愣地站在那裡。
而身後抓住她的手的莫東離,也愣住了,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去阻止她,似乎是害怕她獨自一人在那存在未知的危險的林子裡,會感到害怕。
“放手。”
久久,靜鈺說出這兩個字來,語氣冷到了冰點。她說過,此生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既然當年他選擇離開,那他現在就不該來干涉她的生活,走進她的生命。
“裡邊,很危險。”莫東離擔憂的眸子注視着她的後背。
“放手。”靜鈺沒有聽進他的勸告,只是再一次重複了那兩個冰冷的字眼。
“靜鈺……”
她的一再拒絕與冷漠,忽然讓他的心感到有些寒涼,眼眸中補上了一層落寞,略顯傷痛,抓住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叫你放開!”
終於,靜鈺爆發了,衝着莫東離就是一聲大吼。
“靜鈺,你冷靜下來。”看到失控的靜鈺,莫東離上前一步,想要平復一下她的心情,抓緊她的手,未曾放過。
“別靠近我!”
感覺到他氣息漸漸靠近自己,靜鈺閉上眼睛,對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她害怕,害怕他的靠近,自己會淪陷下去。
“……”
被靜鈺的氣勢嚇到了,而更讓莫東離尤爲震驚的,是她哭了,那像斷了弦的淚水,從她的眼眶中不斷地留下來,浸溼了她的略顯紅潤的雙頰,而讓她原本就有些紅腫的眼睛,更加地紅了。
“靜鈺……”莫東離不知所措,看到她的淚水,他的心牟然一緊,有種略微的刺痛感,腦海中閃過的,是那年,他離開之後,她發了瘋似得找他,最後,在滂沱大雨的街道上,她失聲痛哭了,那麼絕望,那麼傷心,躲在暗處的他,心裡是深深的內疚。
“莫東離,我該叫你莫東離嗎?可是你明明是裘恩……我心裡的裘恩……不!不是!我該忘了你纔對的!爲什麼!你爲什麼還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是嫌帶給我的傷害不夠嗎?要我怎麼做?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求求你……求求你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靜鈺帶着哭腔的聲音哀求道,她一邊流着淚,一邊抓住他的手腕,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看着這樣傷心絕望,拼命哀求自己的靜鈺,莫東離的心竟有種撕裂般的疼痛感,這樣脆弱的她,這樣受傷的她,他該拿什麼去補償,去修復她那顆已經被他撕成碎片的心?
“莫東離,求求你,不要再出現了,好嗎?”
莫東離低頭不語。該放手嗎?他沉思着,卻遲遲未作出決定,抓住靜鈺的那隻手,仍舊沒有放開。
“起來吧!我跟你一起去找那個孩子。”良久,莫東離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平靜無‘波’瀾,聽不出任何情感。
聞言,癱坐在地上的靜鈺一怔,帶着淚‘花’的眸子,‘露’出木訥的目光注視着前方,她很驚訝,莫東離竟然還能若無其事地跟她說話,逃避她的問題。
“起來。”看到地上的靜鈺沒有任何動作,莫東離再次喚了一句,並用抓住她手腕的手,用力拉她起來。
木訥的靜鈺此刻沒有了思考的能力,掛滿淚痕的臉,看在他的眼裡觸目驚心而又沉痛,她任由着他擺佈自己,將自己從地上拉起來。
看着面無表情的她,莫東離心裡沒由來的更痛了,原來自己帶給她的傷害那麼大,足以將她碾碎,而原來,她愛自己那麼深,足以讓一次重逢,成爲再次傷害她的利器。
莫東離從來不知道,他認爲自己能夠與她談笑風生,再見亦是朋友,但,他卻沒有想過,她不能,一個愛得他那麼深的人,無法再用一顆平常心來對待他了。
像失了靈魂一樣的靜鈺,只是呆呆地任由他拉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她哭累了,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罵他,去反駁他,阻止他的靠近,既然擋不了,她也不想去想,去管,就這放空自己。
這副樣子的靜鈺,讓莫東離的眼眸染上一抹沉痛,他心中不忍,帶着愧疚,輕輕地將她擁入了懷裡,緊緊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