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喊殺聲都沒有。
那一騎便直殺進了柔然人羣裡。
長槍翻飛之處,慘叫聲還來不及發出,那些柔然人便失去生命,紛紛跌落下馬。
不過一騎,就如同利刃一般插了進去。
而跟隨他而來的紅甲騎兵,則將那裂口不斷擴大。
好似絞肉機器一般,從一整片的柔然人中間撕裂了過去。
五萬柔然人在草原上不動都佔據了很大一片地方,疾馳行軍之時,拖出來的隊列更加龐大。
被這麼一衝,後面的不知道前面的情況還在往前衝,而前面的因爲懼怕而開始往後退。
那領頭的騎士在戰陣中帶着後面的那道紅色光流橫衝直撞,更是讓柔然人摸不到風。
柔然人的戰陣,亂了。
只不過,柔然人到底人多,而那隊紅甲騎兵怎麼看都不過三千人而已。
在最初的混亂之後,柔然人也開始整隊,想要反包圍住那三千紅甲騎兵。
“統領!我們上!”胡和尚怒吼了一聲,牽過自己的馬翻身而上。
古鬆卻沒有動,只是驚呆了一般的,看着那個就算被柔然人團圍住,也依然不減攻勢,如同嗜血羅剎一般,左衝右突,勢不可擋的紅甲騎士。
那騎士帶着頭盔,隔了這麼遠,根本看不清楚面容。
可是,那種凜冽之戰氣,便是這麼遠的距離,也依然讓人看得熱血沸騰。
“統領!”胡和尚大吼了一聲。
古鬆回過神來,低低的道了一聲,亦翻身上馬,厲聲道:“小的們,你們看到了嗎!”
“看……統領,你看!”旁邊的士兵驚叫道。
古鬆剛想斥責他,便只覺大地似乎又在震動。
這次,是從東邊傳來。
從漠北城的方向。
他剛轉頭,視線裡便出現了一片紅甲。
還有高昂的鷹旗。
那是秦齊嫡系的戰旗!
那是,被他一直有些瞧不起,覺得都是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帶的隊伍。
在那身形高大挺拔的紅甲騎士帶領下,氣勢若虹的直接對着河衝了過去。
馬蹄剛踏進水裡,那些騎兵們便開始射箭。
如雨一般的利箭雖然並沒有到達柔然人的戰陣,但是也將柔然人逼退到了一箭之地以外。
就那麼一退,那領頭的紅甲騎士已經帶人衝過了河,直接衝進了柔然人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圍陣的後翼。
亦如先前那人一般,手中長槍就是死神的鐮刀,所過之處,就是修羅地獄。
硬生生的,又在柔然人戰陣裡面切出了一道口子。
後面的騎士隨之跟上,將那口子給擴大。
一左一右。
左邊的不過三千人,右邊的也不過一萬多人。
卻如同兩把鋒刃,將柔然人戰陣那塊大肉,給切得七零八落。
柔然人裡面有人大聲叫了起來,隨之,便如同潮水般的往東北面逃去。
古鬆細聽了一下,只聽得那些人叫着,血修羅和羅剎來了!快跑啊!
“統領!將軍的旗令來了!”胡和尚叫了一聲,也不等古鬆的命令了,直接招呼了自己手下往對面衝去。
秦齊的旗令是,追擊!
古鬆愣怔了一下,眼中滿是愧色,隨之又涌上了更加複雜的神色,最後,沉澱爲欣慰。
“出擊!跟着將軍!”古鬆大喝一聲。
追着已經衝進柔然人深處,卻依然耀眼若日的兩名騎士而去。
過了河,便不是戈壁,而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丘陵。
三萬人攆着那幾萬柔然人一直往黑山方向追出去了百多裡之距,將柔然人追得四散而逃,才停了下來。
古鬆勒住了馬,看着那兩名渾身浴血的騎士策馬到了一處,跳下馬便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當兩人鬆開,解下頭盔,又互相捶了對方几拳,再又緊緊擁抱了一下後。
古鬆不覺輕嘆了口氣。
那,便是秦家嫡系的後人!
這兩人,就如同當年的秦雲天和秦倚天一般。
雖然隔了好幾代的血脈,卻比嫡親兄弟更親。
看他們那配合默契,悍勇無敵的模樣。
應該說,他們比當年的秦雲天和秦雲天更加驍勇善戰,亦更加親密無間!
因爲,比起當年秦雲天和秦倚天是一出生便帶着秦家徽記,在軍隊裡享有特權。
他們是自小一起長大,自小一起在軍隊裡,靠着自己殺上來的。
一戰又一戰的生死相依,那種情誼,又豈是旁人能瞭解,旁人能挑撥的!
羅剎修羅,那是柔然人神話裡最厲害最令人懼怕的兩個戰神。
他們兩人,早已經取代了二十年前的秦家……
早已經超越了那塵封在歷史裡的血鷹旗了。
拿下頭盔,下了馬,古鬆朝那兩人走去,在兩人同時看過來之時,噗通一聲,跪下了。
秦陌寒一愣,轉頭看向了秦齊。
秦齊拍拍他的肩頭,道:“這位是我父親以前的副將古鬆,亦是血鷹旗的首領,我在祁連山上得他所救。”
“如此。”秦陌寒點點頭,上前一步去攙扶古鬆,道:“前輩請起,我等晚輩,萬不敢受此大禮。”
“將軍!古鬆犯下大錯,請將軍責罰!”古鬆一個千斤墜保持着跪倒的姿勢,沉聲道。
秦齊眉頭不覺一挑,往那些血鷹旗的士兵看了一眼,道:“古統領請先起來。”
“古鬆不遵軍令,擅自而爲,並且倚老賣老,質疑將軍,還縱容手下對秦大將軍非議,任何一條,都是大罪!”古鬆低着頭道:“將軍,軍法若山,不論是誰,都沒有特例!”
秦陌寒一扶沒有扶得起來,再聽得古鬆這麼說,不覺帶了詫異的回頭去看秦齊。
這是鬧的哪一齣啊?
秦齊看着古鬆那低垂下去半白的頭頂,微一沉吟,道:“古統領,血鷹旗並不算……”
“將軍是不認血鷹旗了嗎?”古鬆打斷了他的話,擡頭問道。
聲音裡,帶了不可抑制的悲意。
帶兵之將,最忌諱的,就是手下不服從命令。
兩軍對陣,一旦出現不聽從命令的部隊,害的就是全局。
看秦齊和秦陌寒的默契,他們應該是早就知道柔然人的動靜,也布好了局等他們。
可是,因爲血鷹旗這麼插一槓子,讓柔然人偏離了他們的預定計劃。
否則,他們不會只帶這麼些人便前來馳援。
如此大錯,別說秦家鐵騎,便是普通士兵都比不上……
看着古鬆那蒼老面容上的悲色,秦齊的脣角抽了一下,眼珠轉悠了一會,蹲在了身子。
在古鬆耳邊輕聲道:“古叔叔,要是你能原諒我拿血鷹旗做了誘餌,那這事,便當做教訓,叔叔便戴罪立功,幫我繼續帶領好血鷹旗可好?”
呃……
古鬆望着他半天沒回過神來。
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