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的心中已經隱隱約約的猜到了大師兄的身世大抵如此,但是,現在親耳聽見凌雲師姑這樣說出來,我毅然還是感到了很震撼。我身邊的杏兒也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爲什麼,爲什麼偏偏要是他呢?“大師兄有些痛楚的喃喃自語道。
“唉,就是因爲是他,姑姑纔會如此急着來找你,姑姑怕你日後再知曉這件事,會追悔莫及,因着你們畢竟是骨肉血親。經過這十幾年的清修,姑姑的心終於也算明白了些,知道了凡事不可以強求。雖然姑姑已經對你、你娘以及你爹做下了不可饒恕之事,也不想奢求你的原諒了。但是,這麼多年來,縱然姑姑對人生性冷漠,然而,對你,姑姑終究已是產生了感情,待你就如同自己的子侄一般,所以,不想一錯再錯下去,想做點什麼東西彌補一下你吧。姑姑現在要說的事情是關於你的兄長——當今皇上,幾個月前,皇帝御駕親征去了邊關,本來已經傳出了敵軍節節敗退的消息。但是,今日突然有邊關將領回京城來報,說皇帝中了毒,他們回京城之前,皇帝已經昏迷了幾日,軍中御醫束手無策,只能來京城搬救兵,尋找醫藥高手。姑姑那已經身爲太妃的姐姐將我召進宮去,想讓姑姑去邊關,去了解一下皇帝的病情,看看皇帝現在甦醒了沒有。如若,如若沒有,就擁新帝登基,新帝的人選確定爲皇帝那唯一的兒子……”說到這裡,凌雲師姑沒有接着說下去。
縱然如此,我也明白了凌雲師姑所要表達的意思,姜太妃派凌雲師姑過去的真實意圖只怕不是要救皇帝的性命,反倒是要害了皇帝的性命,擁立幼帝登基,而她作爲後宮目前最有權勢的太妃,自己要動番手腳,跟在後面垂簾聽政了,然後自然就是大權在握了,這個如意算盤打得真正是很響啊。
“姑姑聽了那兩個回京的將士描述的戰場戰況,覺得他們嘴中所說的邪門妖術,倒是有些類似於失傳已久的天門陣,皇帝可能是誤闖了陣中,中了毒,要想解這毒,必須配上十六味解除瘟毒之遙,加上藥引一起服用,所謂藥引,就是嫡親父、兄、子的鮮血。先皇已逝,而皇帝的嫡親兄弟只剩現在輔佐朝政的那兩位王爺以及你了,皇帝的親生子也只有一個。那兩位王爺以及皇帝的親生子因爲涉及到皇位之爭,只怕,只怕已經被控制住了,未必肯真心的幫助皇帝。而你,在你未知真相前,我爬你也未必肯幫他,因爲從你師父那裡,我得知了你念念不忘的那個女子竟然是被皇帝廢黜掉的秦貴妃,現在冷宮起火,秦貴妃喪生火海,你現在只怕是連了殺了皇帝的心都有了。只是,皇帝畢竟是你除了你那個已經出家的父親外,唯一的親人了,爲了不讓你日後留有遺憾,我還是要特意告之你這些。如果你有救皇帝之心,就需抓緊時間了,雖然現在宮門外貼有皇榜,但是,你千萬不要去揭,揭了可能就別控制住了。最好抄小道,儘快去邊關。因爲時間拖得越久,救活皇帝的可能性就變得越小。現在我能告之你的也就是這些了。我也知道,待我說出這些之後,你必也不願再多見我了。日後,你自己多多保重。如果有需要用到姑姑的地方,你儘管開口。”嘆了一口氣,帶些哀傷的說完這些話,凌雲師姑突然那轉過身子,義無反顧的向楓樹林外躍去。
大師兄一直未曾開口再說什麼,估計這般一來,大師兄對凌雲師姑也真的是很難釋懷了。
而我聽見凌雲師姑提及到皇帝的病情需要抓緊時間,否則救活皇帝的可能性就變得越小時,我的心便猛然被一股很強、很強的恐慌感抓住了,心也變得生疼,生疼的。我拒絕去想象這一幕,也想極力的阻止這一幕的發生。
在這一刻,我沒有想到什麼國難,也沒有想到什麼民不聊生之類的大道理,我只知道,如果他真這般的去了,我可能會抑制不住自己,可能會痛不欲生,甚至可能連隨他去了的心都會隨之產生了。
也在這一刻,我才意識到,雖然我一直在抗拒,但是,我仍然還是從未停止過對皇帝的愛,所謂的斬發斷情,原來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否則,我不會在得知自己受孕的消息後,將那個未成形的孩子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不會拼着自己的性命都要護住一個未成形的孩子的那條命。而且,我也不會一聽見他處在危險之中,就變得如此的慌張,如此的無助,如此的痛徹心扉。。。。。。
楓樹林中,大師兄仍然呆愣在那裡,似乎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見着大師兄的那副模樣,另外一股恐慌感攫取着我,我害怕大師兄不願意沾上皇家的邊,不願意去認皇帝這個兄長,也會因爲我而嫉恨皇帝,因而也不願意去邊關救他。
情急之下,我忘記了隱藏自己的身形,呆呆愣愣的朝大師兄走了過去,想哀求他去救皇帝,我想告訴他,只要他能去救皇帝,讓我做什麼事情都可以。
這時,直到我走到他的面前,也有些失魂落魄的大師兄方纔發現了我,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還未等我走近,他就伸出手臂,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就一把將我擁入懷中,痛楚的喃喃自語道:“蝶兒,蝶兒,我應當怎麼辦呢?爲什麼會這樣呢?原本,原本我還幻想過,以後我能夠與你幸福而平靜的相守在一起。這也是我能夠堅持這麼久的動力和我這麼多年來的夢想。你不知道,地下通道被貫通的那一刻,我是多麼的欣喜若狂,我興奮得幾個通宵都未合上眼睛。因爲,我覺得就算以後的你不能接受我,但是,於我來說,就這樣經常能看着你,守在你與孩子身邊,於我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可是,可是爲什麼要來告訴我這些呢?如果不是這樣子的情況,能夠與我幼年時夢中經常出現的那張面孔相認,也許是一件很讓我激動的事吧,儘管我寧願我夢中經常出現的那個人能夠平凡一些,但是,這也不能阻擋我的興奮與激動之心。可是,這一切要與我必須與你劃開距離,套上世俗的枷鎖的代價相比,我寧願,寧願。。。。。。。。。。。。。。。。。”
我明白大師兄嘴中所言的枷鎖是什麼,如果大師兄是皇帝的弟弟,這也就預示我與他的關係變成了嫂嫂與小叔子之間的關係,如果我與他之間有個什麼,不說世俗如何看待,只怕他自己心裡那一關,自己都很難熬過去吧。
這時,我的脖子上似乎感覺到了一些微微的溼意,我曾未見過大師兄在我面前哭泣,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一直是那麼儒雅,見着我時,總會帶着滿臉寵溺的笑,總是那般溫柔的看着我,讓我感到是那般的安心,那般的親切。
原來,他也會流淚,心裡也會感到累。我脖子之中所能感受到的淚意讓我的神智終是恢復了一些。看着大師兄的那副痛苦異常的模樣,我嘴中原本打算要說的,對大師兄可能顯得有些殘忍的話,我是如何如何也吐不出來了,我不能再這樣狠心的刺痛大師兄的心了,這樣太自私了。現在他所經受的打擊已經夠多了。
儘管心亂如麻,儘管心中恐慌依舊,我卻仍然任由他這般靜靜的擁着,希望能夠籍由這種相擁能夠給他一種力量,能夠使他的心稍稍平靜了下來,接受現實的力量。
原本靜靜的站立在一旁,等候着我的杏兒,已經不忍心瞧見這一幕,悄悄的轉身離去了。
“蝶兒,應當是師父他們讓你來喚我的吧?方纔我有些失態了,沒有嚇住你吧?今日是師父與師孃的大喜日子,我們不要一直待在外面了,趕緊回去吃喜宴吧。”大師兄又扯出了他慣有的微笑,溫柔的對我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這種強作出來的微笑,卻比方纔他伏在我身上哭泣讓我更覺得難受,我的眼睛也變得溼潤起來。
爲了避免他瞧出我的異樣,我垂下頭,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後便隨在他後面,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這片楓樹林。
外公、外婆、舅舅他們已經注意到我不在屋子裡了,我與大師兄一起回去時,他們也正在四處尋我,他們見我與大師兄一起走了進來,倒是稍稍詫異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太在意。
舅舅迎了上來,滿臉笑意的對我說道:“蝶兒,你怎麼突然不見了呢?快點,快點過來桌上坐下,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今天的宴會除了是爲你師父和你娘大婚而辦,也是爲了你和這個孩子而辦呢,因爲今天也恰好是孩子滿月的日子,大家都要爲你賀喜一番呢。另外,舉辦宴席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慶祝咱們全家終於大團圓了。”
我現在的心情實在是太糟糕了,我怕等會在宴席上會控制不住自己而失態,反而攪壞了外公、外婆、舅舅他們原本還非常歡喜的心情。所以,我便想尋個理由給推脫掉。
恰好,這時我發現師父與娘已經離開這裡,一起去度過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去了。
於是,我強顏歡笑的開口道:“今夜是我娘與師父的洞房花燭夜,肯定便不能讓他們來參加孩子的滿月宴了,外孫的滿月宴怎麼能缺少外公與外婆二人呢?而且,宴席上缺了他們二人,也不算的真正的團員啊。乾脆,將滿月宴推遲到明日,這樣,明日有能找點事情歡喜一番了,而且,師父與我娘便也都能來參加了,舅舅,你看這樣是否合適呢?”
舅舅沉吟道:“如此說來,倒是也有幾分道理,那就依照蝶兒的話去做好了。不過,蝶兒,我怎麼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大好呢?是不是今日坐在馬車中時間過久,人也有些疲倦了啊?”
我聽見了,趕緊順着臺階下道:“是啊,可能是初出月子,今兒一路車馬奔波,坐了下來,因而有些腰痠背疼吧。我看外公、外婆、舅媽他們吃得正歡,我就不過去告訴他們了,免得既擾了他們的興致,又讓他們不開心。舅舅,你等會可以替我向他們解釋一聲嗎?”
“沒問題的,那你趕緊去牀上歇着吧,等會,我讓你翠姨特別做一些,端些去於你吃。本來,你也是剛出月子,不適宜長時間在外奔波的。”舅舅關心的說道。
“嗯,好的。”我感激的朝舅舅笑了笑,然後感覺從離我不遠處的桃紅手上接過孩子,現在大概也就只能他能讓我感到心境稍微平和一點了。
接着,我便往爲我佈置的那間房中走去。
進入房中後,原本掛在我臉上的那帶笑的僞裝再也掛不住了,眼淚如雨珠般的嘩嘩的流落了下來,我坐在牀上,將嘴巴放在孩子的襁褓外面,壓抑的、低聲的哭了出來。
哭累了之後,我擡起淚眼朦朧的眼,帶着哽咽的詢問孩子:“寶寶,你爹現在身處危險之中,娘能爲他做些什麼呢?如果娘現在什麼都不做,待你長大之後,知曉了這些事情,一定也會在心中怨怪娘吧?”
寶寶自然是聽不懂這些的,依然將他的小拳頭塞在嘴裡面,嘴裡面在“咿咿呀呀”的說着誰也聽不懂的話語。
看着寶寶那天真無邪的小臉,我腦中靈光一閃,方纔凌雲師姑似乎說了父、兄、子的血作藥引都可以,我怎麼忘記寶寶了呢?既然寶寶也是皇帝的兒子,那寶寶的血作藥引應當也是可以的,這樣一來,我便可以不用強迫大師兄就可以解去皇帝身上的毒了。
想到這些,我拭乾了眼淚,冷靜的思索了一番,打算好好計劃一下下一步應當怎麼做。
方纔,凌雲師姑似乎提及到了天門陣,以前師父遞於我的那本《五行陣法》上似乎也提及到了這個陣法,好像還蠻複雜的樣子,我一直以爲以後用不上這個,所以也就沒詳細的去研究它,這本書上的其他陣法我倒是還好好看了,並且都稍稍試驗了一番。
想到這裡,我又趕緊打開從京城內帶回來的包裹,打開那本《五行陣法》,找到描述天門陣的那一頁,詳細的看了起來。
只見那上面記載着:天門陣共一百單八陣。有東天門、南天門、西天門、北天門,這是四座陣;還有玉皇陣、天曹陣、地曹陣、人曹陣、東鬥陣、西鬥陣、南鬥陣、北斗陣、中鬥陣、太陰陣、太極陣、子午陣、金星陣、木星陣、水星陣、火星陣、青龍陣、白虎陣、朱雀陣、玄武陣、黃幡陣、豹尾陣、大犛陣、小犛陣、勾魂陣、喪門陣、弔客陣、鬼門陣、值年陣、值月陣、值日陣、值時陣、天罡陣、地煞陣、天羅陣、地網陣、五雷陣、電光陣、陰霾陣、冰雹陣、黑風陣、暴雨陣、羅漢陣、彩虹陣、香露陣、天花陣、飛柳陣、黑沙陣、紅沙陣、金童陣、玉女陣、白雪陣、寒霜陣、天聾陣、地啞陣、天絕陣、地裂陣、天河陣、地池陣、落魄陣、盤龍陣、瘟毒陣、酉水陣、刀疤陣、才貝陣、無火陣、閻王陣、太歲陣、五鬼陣、角木焦陣、鬥木獬陣、奎木狼陣、井木犴陣、亢金龍陣、鬼金羊陣、牛金牛陣、婁金狗陣、咀火猴陣、尾火虎陣、翼火蛇陣、室火豬陣、參水猿陣、箕水豹陣、軫水蚓陣、避水猹陣、氏土狢陣、胃土雉陣、柳土獐陣、女土蝠陣、星日馬陣、昴日鼠陣、虛日雞陣、房日兔陣、畢月烏陣、心月狐陣、危月燕陣、張月鹿陣。
在這些陣法的背後,又詳細的繪製出整個天門陣的整體圖形以及各個小陣的具體圖形,在整個天門陣中,能讓皇帝碰上就馬上中毒的只是其中的瘟毒陣。要想確定皇帝所中究竟是不是瘟毒,只需要先確認敵軍所擺的是否是天門陣即可。
對皇帝所中的毒心中稍微有了底後,我心裡的那股慌亂也就稍微好了一些,也初步擬定了一下計劃,那就是我今夜將連夜配製出解除瘟毒之藥,並再配製一些預防瘟毒之藥,明日一早,我將寶寶託付給娘與翠姨照料,然後就即刻啓程趕往邊關。
隨即,我先開出了處方,又將寶寶託付給剪春,告之她,我有些疲累,讓她暫時替我抱上一會,等下我再來抱他。剪春也不疑有它,反而非常支持我休息一會。
而我則去了平日舅舅、師父、表哥他們儲藏藥材的那間醫院室內,找到了配製以及預防瘟毒所需的藥材,又翻出了一些即將去邊關所需的藥材綁做一捆,趁人不注意,就往我自己的房間拿去。
所有藥材都準備好了之後,我翻出研鉢和炭爐,開始練起解毒丹藥。然後,我又拿出預防瘟毒的藥材,將它們碾碎,放入瓷瓶之中。
接下來,我又出了房門,從剪春手中抱過寶寶,解毒丹藥上還需要撒上他的血作爲藥引子才能起解毒的作用。
這是,寶寶已經香甜的睡着了,看着他那小小的身子與他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一時之間,我真的狠不下來這個心,下不了這個手,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寧願替他受這種苦,可惜,偏偏這種事我代替不了他。
儘管心中非常不捨,可是,想了想還正在昏迷之中的皇帝,我咬了咬牙,顫抖着手,揭開了他腿上的遮蔽物,從這個地方割開一個小口子,寶寶所能感受到的疼痛感能夠少一些。
我非常輕的用消過毒的小刀在他的小腿上劃開了一個小口,幸好他現在是睡着的,沒有哭鬧。然後,我又將盛有藥丸的小盤放在包包的小腿下方,看着血一滴滴的滴到了藥丸上,我的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是欣慰有了血之後,皇帝的毒應該就可以解了;心疼的是,現在寶寶的血正在一滴滴的往下滴,流的就像是我心中的血似得。
等到盤中的血已經足夠了的時候,我趕忙端過盤子,趕忙替寶寶止血、包紮起來,再撫摸了一陣他的傷口,纔將他放進了被窩中。
接下來,我收拾好藥丸、藥粉、藥箱、書籍,以及準備出門所需的銀兩、乾糧、衣物之類的東西。
隨後,我開始給外公、外婆、舅舅、娘、師父他們寫信,我告之了他們,我要去邊關給皇帝解毒這件事,讓他們不要擔心我,也委託娘與翠姨幫我照顧寶寶。
我又想了想,寶寶都滿月了還沒有名字,恰好我現在正掛念着皇帝的安危,我便將他取名爲念安,讓他隨娘姓林,全名就稱作林念安。
剩下來一整晚的世界,我將念安抱在懷中,不斷的親吻着他,看不夠似得凝視着他,邊關前線畢竟是一個充滿兇險的地方,我也不確定自己就肯定能夠回得來。不管我以後會怎樣,我都希望念安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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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篇164變聲丸
清晨,我起身收拾好行裝,然後又隔着被子,擁着仍在熟睡中的念安躺了幾分鐘,又貪婪的注視和親吻了他一會,才用襁褓抱起他,來到了桃紅的房間。
我告訴桃紅,我要出去楓樹林那裡,晨練一會,讓她幫我帶着念安睡一會。
出了冷宮之後,我就告訴了剪春與桃紅,我會武功與醫術之事,桃紅可能以爲我是去練武去了,也就沒有多疑什麼,只是欣然的揭開被窩,讓我將念安放了進去。
我又念念不捨的看了看念安,然後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出了桃紅的房間,我又悄悄的去了廚房,拿了一些乾糧和水,準備在路上食用。
隨後,我又去自己的房間將信放在桌上,再去拿上已經收拾好的包裹、藥材,往馬棚走去,牽出一輛馬車,將東西全部放在馬車的後座之上。||
隨後,我並沒有馬上坐上馬車,而是對外公,外婆,舅舅,娘與師父的房間懺悔了一會,今天不能陪他們一起吃團圓宴了。之所以會選擇悄悄的離開,主要是因爲他們可能會因我只是一介女流,加上我剛剛出了月子,他們會不同意讓我自己去邊關救皇帝,會千方百計的阻止我。
懺悔完之後,我就駕上馬車,悄悄的向外走去。幸好,此時時辰尚早,家中還尚未有人起身,所以,也沒有人看見我的行蹤。
馬車出了院門之後,不用再擔心馬車聲會將熟睡中的外公、外婆、娘、舅舅、師父他們驚醒,我在馬身上抽了一鞭,想加快速度來趕路,馬兒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四條腿兒開始像撒歡兒似的開始奔跑了。
只是,在經過宅子後面的那座楓樹林時,楓樹林中突然冒出一個身着青衫、手提包裹、男子裝扮的人,他低着頭,張開雙臂,攔在奔波的馬車面前,將我嚇出一身冷汗,連忙使出內力,勒住馬的繮繩,害怕一個不留神會讓馬兒將他踐踏於馬蹄之下,白白害了他一條性命。
幸而,在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馬兒的奔勢終於被制止住了,我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身子也癱軟了一些,不過,終究還是有些不悅的對那名男子說道:“這位兄臺,好好的大路你不走,突然擋在大路中間作甚?如果我一個收勢不及,害了你的性命,這可如何是好?”
男子並未回話,而是緩緩擡起他的頭,我也終於看見了他的全貌,白白淨淨的,看起來倒是挺和善的,也不象是莽撞之人,只是不知他突然攔住我的馬車做什麼。||
男子見我看向時,臉上竟然笑開了,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中暗附道:“莫不是大清早的,就遇到神經病了?”
這時,男子突然發出了一個讓我感到很熟悉的女聲道:“小姐,早啊!”,然後不等我說話,就徑自爬到了已經停下的馬車上面。
原來,竟然是杏兒這個死丫頭,易容成這模樣,我差點沒被她嚇暈,不過,我又害怕自己的意圖被她識破,此時離家中的宅子還不遠,她若是喊上一聲,我恐怕也走不了了。
於是,我有些結結巴巴的開口問道:“杏,杏兒,此時天色尚早,你不睡覺,突然跑到這楓樹林中幹什麼呢?”
杏兒對我嗤之以鼻道:“那這麼早,小姐你駕輛馬車又是作甚呢?”
我語結道:“我,我去城中辦點事,馬上就回來,你還是回去吧。”
杏兒鄙視我道:“小姐,你還是別哄我了,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啊?昨天我便猜到你今日一早肯定就要往邊關趕了,所以,昨天晚上我便已經收拾好行裝,一大早我便來到這楓樹林等候着你了,沒想到的是,你磨蹭到現在纔來,速度太慢啦。”說完,杏兒還打了個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我暗歎一聲,沒想到終究還是沒瞞過杳兒,所以,我乾脆正色對杏兒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目的了,怎麼還跟着我呢?邊關正在打戰,此去兇險異常,你快點回去吧,不要跟在後面湊熱鬧了。剛好你可以在家中幫我照顧照顧孩子,有你在家,我也放心一些。”
杏兒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就是因爲兇險異常,我纔要與你在一起,多個人也好相互照映一些。孩子有夫人、翠姨,還有老夫人、舅夫人、剪春、桃紅他們幫忙看着,你就放心好了。反正,今天我不管,你要是不帶我走,我就大喊一聲,將老太爺、老夫人、舅老爺、夫人他們全部喊來,讓你也走不了。”||
看着杏兒那近似無賴的模樣,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看着她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今天要想將她扔下,估計可能性是非常小了。
昨日我未告訴她我的決定,就是怕她會這樣,邊關現在戰爭中,我們前去肯定都是有很大風險的,我既然去,肯定就是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是,我卻不想讓杏兒也這般,她爲我所做的犧牲已經夠多了。
不過,現在這種形勢下,也就只能先捎上她,後面的事情就只能等到後面再想辦法了。
我無奈的重新爬上馬車,準備讓命的帶着杏兒,繼續往前走。
“小姐,等等,等等,現在差不多算是兵荒馬亂的年代了,你一個貌美的年輕女子就這樣拋頭露面的在外趕車,不明顯是要招惹是非嗎?快點進來,我給你也準備了一套男裝,你快點進來換上,我再幫你易容裝扮一下。”這時,杏兒突然喊住了我,並不由分說的將我拉進了車廂內,遞給我一套白色的男裝。||
因爲有些操之過急,這一點我倒是確實沒有考慮周全,所以,我也順從的接過衣服,換了起來,隨後,任由杏兒在我的臉上塗抹,易起容來。
完成之後,杏兒遞與我一面銅鏡,只是一個年輕俊俏的白衣公子躍然鏡中。
這樣之後,杏兒仍然沒有罷手的意思,她又耍寶似的拿出一個瓷瓶,再從瓶子中拿出一顆藥丸,塞入自己的口中,過了片刻之後,她突然向我作了個揖,並開口道:“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這個聲音聽得我瞠目結舌,杏兒原來的那個聽起來猶如銀鈴般的,清脆悅耳的聲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顯得有些粗礦的青年男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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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篇 165 抵達崇峪關
此次金源國所來進犯的地方是正北面的崇峪關,得知皇帝要御駕親征後,我便悄悄的記下了這個名字。在宮外做月子時,我又悄悄的旁敲側擊,問出了出了京城之後,應當怎樣往崇峪關行走的線路圖,又趁着沒人時,悄悄的將它繪製了出來。
那個時候,我並未想過要親自去邊關,只是直覺性的想這般做,想不到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上了大路,也就是官道之後,我便依照印象往昨日那個軍中將領騎馬而來的逆方向駕車而去,那是前往崇峪關的一條主道,行駛完這條主道,前往崇峪關的路程也就去除了三分之一。
官道兩旁的風景依照是那般美麗宜人,只是我已經失去了觀賞它們的興致,現在我腦海中的唯一一個目標就是快點趕路,早點到達崇峪關。一路之上,馬兒已經盡了全力,在撒着蹄子,拼命的奔跑着,但是,在我的眼中,它的速度仍然顯得是那麼慢,我恨不得它能夠再生出幾條腿來。
到了下午,休息夠了的杏兒終於從馬車的車廂之中鑽了出來,從我手中接過馬鞭與僵繩,讓我進去車廂吃點乾糧,喝點水,再休息一會。
也就在這時,我才知道爲什麼馬車車速跑的這般快,杏兒還能睡得這般香甜了,原來,方纔她身上的那個鼓鼓囊囊的包裹裡裝着一牀被子和一些繩索,她先將被子用繩索固定在後面的座位上,再鑽進被窩睡覺。這樣就算馬兒奔跑得再快也磕碰不着她了。
爲了儲存體力晚上連夜趕路,吃完乾糧,喝完水之後,我也依照杏兒的辦法,如法炮製了一回,果然睡得很香甜,馬兒的奔跑倒好似是讓人處在一個會晃動的搖籃中一般。
待到我一覺醒來之時,太陽已經快要西下了,只是這時,我明顯的感覺到馬速好象慢了很多,我的心一下子又變得焦灼起來。
“杏兒,怎麼回事啊?馬兒的速度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慢了呢?”我揭開馬車車廂的簾子,急切的詢問杏兒道。
“哎,可能是因爲累了吧,它已經奔跑一整天了。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是餓了,經過路邊的一個草地時,我還給它在樹上繫上了繮繩,扯了一捆草,又弄了一些水給它喝。可是,它吃飽之後,速度還是沒有快上多少。”杏兒有些無奈的說道。
“按照路程來說,差不多要三個日夜不歇腳,才能將這條大路跑到頭,而這條官道差不多隻是佔了全程的三分之一長。馬兒現在就累了,這可該如何是好呢?”聽杏兒這樣一說,我也有些急了。
“小姐,要不,要不咱們就先找個歇腳的地方落個腳,歇上一晚,讓馬兒也歇歇,說不準等它歇了過來就好了呢?”杏兒見我這般焦急,便試探性的說道。
我搖了搖頭,否定了杏兒的意見,因爲這匹馬如若這般容易疲累的話,就算今晚喘過氣來,明日可能又重蹈覆轍了,這樣歇來歇去,我會急瘋掉的,而且也容易錯失掉救治皇帝的最好時機。
剛好,此時我看見了大路前面的左手處,往前走上幾百米好象有個市集,我連忙當機立斷的用手向杏兒往那個方向指了指,讓她朝那個方向駛去。
雖然已近黃昏,市集之中還是呈現出了一片繁華的景象,小商小販們吆喝的吆喝,討價還價的討價還價,都想趕在天黑之前,做上最後幾筆生意。
我讓杏兒停下馬車,我跳下車來,找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爺,向他詢問,市集之中是否有販馬的地方。大爺連忙點頭說有,還熱心的將我們指引到了馬棚前面。而杏兒此時也方纔明白了我的真正意圖。
而正準備收攤關門的馬販見着這個時辰還有生意上門,自是欣喜不已,趕忙像獻寶似的將我們帶到了他的馬棚,讓我們自己挑選。
我與杏兒畢竟都不是男兒身,自幼與馬接觸得都不是很多,又因我打算這次改用兩匹馬來駕車,以提高速度,所以,我便告訴馬販,要兩匹最上等的好馬。因而,馬販將我們帶到一處據說關着上等好馬的馬棚,讓我與杏兒一起了兩匹看上去很高大,肥壯,也很精神的馬,並付了銀兩。
“店家,你知道此去崇峪關的道路,除了那條官道之外,是否還有其它的捷徑呢?”臨走之前,我突然想到這馬販商走南闖北的販馬,對很多道路應當都很熟悉,便開口詢問他道。
馬販奇怪的看了看我,好心的提醒我道:“崇峪關那裡正在與敵國開戰,聽說皇上都御駕親征了,那裡現在戰況不明,兩位公子如果想去那裡,還是等戰亂平了再去好了,否則,會兇險多多啊。”
我微笑向馬販拱手道爲:“我兄弟二人乃是學醫之人,現在外敵入侵,雖然我們並未習武之人,但是,仍然想爲國家做出一點自己的貢獻,所以想去前方救治一下那在兩方交戰中受傷的我方士兵,也算是盡上自己的一份心意了。現在救人如救火,我兄弟二人便想找條捷徑,早點到達那裡。”
馬販聽了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慚愧之色道:“兩位兄臺的寬闊胸襟以及能夠爲國爲民着想的思想確實讓我佩服,不過,兩位問到我頭上來,可也算是問對人了。崇峪關是一個盛產牛羊的地方,我每年都要去那裡販上幾回馬。兩位公子且先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我早年前怕不熟悉路況,又想盡量縮短往返時間而特意繪製出來的地圖,兩位公子按照這張地圖上所繪製出來的路徑來走,至少要比走官道那邊節省上一半的時間。”
說完,他鑽進屋裡,給我拿出一張看起來有些泛黃的紙出來,遞於我。我打開一看,上面果然標得清清楚楚的,走得都是一些林蔭小路。
我感激不盡的朝他連連抱拳,感謝道:“多謝店家,多謝店家。”杏兒自然也隨着我一起,感謝了他一番。
而馬販則有赧然的說道:“二位公子說謝我就愧不敢當了,既然二人是爲國爲民去的邊關,那我就不能利用你們的外行來掙你們的錢了。二位公子且先與我一起,將這兩匹你們已經付過錢的馬牽回去,我來幫你們挑出兩匹真正的好馬出來。”
聽見馬販的這話,我與杏兒自然更是喜出望外,連忙尾隨着馬販朝馬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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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想到的是,馬販竟然給我們牽出兩匹又瘦又小的棕色馬出來,我與杏兒對視了一眼,心中各自涼了半截,覺得這馬販明顯是在糊弄我們了。
馬販看着我們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很多買馬的人就是和你們一樣的心理,以致於這兩匹罕見的汗血寶馬一直未被人買走。若不是被你們這番愛國愛民之心所感動,我是定不會提醒你們的,而是會去找個識貨的人以高價出售了。”
我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他,不知道是該相信他好,還是不相信他好,杏兒在旁邊也是半信半疑的。
馬販看出了我們的疑慮,說道:“這樣吧,我給你們立個字據,就說如果你們對這兩匹馬不滿意,可以隨時換回那原先的兩匹馬。我李老大在此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會因爲這點小錢而自毀聲譽的。”
宮外篇 166 混入軍帳
因着怕軍中可能真的會有求於我們,那些巡邏的士兵對待我們倒也還算客氣,給我們安置了一處還算不錯的小房子,讓我們先住了下來,並且告訴我們,有任何消息,他們都將盡快通知我們。
現在軍中最着急要醫治的肯定就是皇帝了,我們此趟來的目的也就是爲皇帝治病。
而要爲皇帝治病,這就有些非同小可了,一般來說,只能御醫纔能有爲皇帝治病的資格。現在處在非常時期,在軍中的御醫對皇帝的病束手無策,宮中前來支援的御醫也仍還未到來之時,或許會用其他的民間醫士來嘗試嘗試,雖然現在爲了皇帝的安危,防止有意謀權篡位者買通醫士前來,以行醫之名,行刺殺之實,同時也是爲了避免外人知道後,動搖民心和軍心,皇帝中毒的消息一直還在對外封鎖着,外面的黎民百姓還並不知情。
儘管如此,但是依照常理來推斷,只怕就算尋到民間醫士,若要他到達皇帝跟前,還是必須要經過層層嚴格查證,確認身家清白之後纔會讓其覲見聖駕的。
而想到這些以後,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我與杏兒所用的名字都是杏兒一時興起,隨口拈來的,並且也向那些巡邏的士兵報了上去,到時候可能會經不住別人要將我們的祖宗八代都要問上一遍的層層盤問。與其被人盤問時露出疑竇,倒不如現在好好計劃好,到時候被盤問時的應對之策。
我與杏兒一起推測了一下,現在皇帝處在昏迷期,那麼守在皇帝面前、對民間醫士進行把關之人十有八九就是身爲皇帝親信與貼身近侍的趙公公了,依照往日的感覺,趙公公對我的印象應當還不錯,或許,我還可以利用趙公公往日對我的好印象來做做文章,想辦法先取得他的好感,再趁機早點順利的混入軍帳之中。
所以,我告訴杏兒,我打算走一着險棋。
因我現在化名爲林傑,而表哥的名字叫林桀,傑與桀恰巧同聲,我打算乾脆化身爲表哥,到時候,我就一口咬定,我的名字是桀,而非傑,若是盤問起表哥的身世,我也能對答如流。而在我入宮之時,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皇帝應當對我的家世經過盤查,知道我有個表兄,而且表兄的經歷與我大致相似,也是經常不在家中,經常會被舅舅送到各處去磨練,以便日後接手家族的生意,但是,這些外人並不知情。然後,我再在自己現有的妝容上稍稍改上幾筆,與我原先的面貌有上幾分相似,這樣一來,無論是趙公公見了,還是皇帝自己見了,必定就先相信上幾分了。
而杏兒則化身爲外公的一個遠房哥哥,也是我比較熟悉的一個遠房外公的孫子,仍然叫林俊,這個遠房外公的家底我也大致知道一些,只是他的孫子並非叫林俊而已。
我現在就在賭當初皇帝並未將外公家的祖宗八代都給查了個清楚,並且在賭皇帝身邊無人知曉表哥的面貌以及表哥這些在做什麼。而只要他未查清楚,那我與杏兒所編造的這兩個名字的這個謊也就算圓過去了,而且還能取到趙公公的信任,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等我與杏兒統一好了口徑,商量好了在被盤問時應當怎樣說之後,軍中就來人了,來的人竟然還是我們的故人--趙侍衛。
我看見趙侍衛後,稍稍有點激動,他是有恩於我的,看見他在沙場上馳騁了幾個月後,現在還完好無損的站在我面前,我也覺得挺欣慰的。
但是,對於我們現在所扮的角色來說,我看見趙侍衛激動明顯是不合適的,可能還會引起他的疑竇,於是,我趕緊斂住自己的心神。
“趙某聽聞二位兄臺,醫者仁心,特意趕來爲邊關將士提供醫藥支援,趙者替軍中的所有兄弟們謝過二位兄臺了,如若之前或者之後有何怠慢二位兄臺的地方,還望二位兄臺多多擔待。主要現在處在兵荒馬亂、兩軍交戰時期,爲了防止我軍打入敵國的探子,這樣做都是實在迫不得已的。接下來,可能還要對兩位兄臺搜搜身,並盤查盤查兩位兄臺的身世,不知二位兄臺是否可以接受?”趙侍衛先對我們有禮地抱了抱拳,然後委婉的提出了接下來肯定要在我們身上進行的動作,以及會這樣做的原因。
只是,他在說完這番話,注意了一下我的神色時,終於看清了我的臉盤,怔忡了一下,可能是因爲我現在裝扮的面孔與我之前女兒身的面孔有幾分相似之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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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附道:“事到如今,只怕不接受也得接受了,不然,肯定會被當作奸細被抓起來了。”
不過,嘴裡面我還是非常客氣有禮的說道:“將軍說的是哪裡的話,此乃人之常情,敵軍太過狡猾,不得不提防着點。”
說完,還很配合的打開醫藥箱,張開雙手,等待着他的檢查,杏兒見着我的模樣,也就只能依樣學樣的與我一樣了,不過,她可能有點不滿被搜身,嘀咕着一句:“好心沒好報!”
趙侍衛聽見這話後,臉上有些赧然,隨後,仍然還是認真的查了一下醫藥箱,又在我們身上大致的查看了一下,未見着什麼端倪後,便沒有再接着查什麼,只是有些很抱歉的對我們說道:“二位兄臺得罪了,只是這樣需要被二位兄臺診治的是軍中的一員重要將領,所以我們不得不重視一些。請二位兄臺隨我來。”
一員重要將領?難道不是皇帝?我心中有些犯嘀咕,不過趙侍衛已經率先走在前面開起道來,我只能拿着醫藥箱,帶着杏兒一起跟在他後面,往前走去。
終於,走到一處由兩個士兵看守的馬車面前,趙侍衛停了下來,仍然是很有歉意的說道:“趙某現在就要將二位兄臺帶到軍帳中,只是因爲軍中機密,事關重大,還需要再委屈一下二位兄臺。”說完,他對那兩個士兵招了招手,那兩個士兵立刻從衣袖之中拿了兩個黑色眼罩,走了上來。
我明白了趙侍衛的意思,應當是擔心我們看見軍中的具體佈置,而想蒙上我們的眼睛,再將我們帶過去。我扯了一下杏兒的衣袖,一起迎到了士兵前面,微笑着說道:“有勞了。”
“得罪了。”士兵說了一聲,然後走到我與杏兒的面前,蒙上了我們的眼睛,我們的眼前頓時變成了漆黑一片。
“快將兩位醫士扶上馬車。”隨即,我便聽見了趙侍衛的吩咐聲。
“是,趙將軍。”兩名士兵答應道,然後就上前來扶住我們的胳膊,並說道:“醫士,請!”
雖然我不習慣與陌生男人如此接近,但是,現在扮作男人,也就只能先將就將就,在他們的幫助下登上馬車了,想必杏兒也是如此的。
“可以以,往軍帳那邊去吧。”在我與杏兒都上了馬車之後,又聽見還有一人也跟上了馬車的聲音,待他發出聲音之後,我們才知道原來是趙侍衛,他也跟了上來,應當是想沿途監視着我們的吧。
而我們此行前來只是想爲皇帝治病,確實無甚惡意,所以倒也是坦蕩蕩的,在馬車的奔跑中,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過了良久之後,耳邊終於又傳來了趙侍衛的聲音:“二位兄臺,到軍帳了。李強,方剛,快點扶兩位醫士下馬車,並扶着兩位醫士去爺的屋子裡。”
“是。”兩名士兵齊聲應道,然後,我與杏兒便一起被扶下了馬車,又如那盲人一般,被扶着七彎八拐的走了很多路,最後,到了一個地方,終於停了下來,眼睛上的眼罩也被取掉了,眼前才重現了光明。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身在一間比較雅緻的屋子之中,正前方就有一張褐紅色的八仙桌,八仙桌上的兩旁各放着一張椅子,而左邊的這張椅子之上,赫然就坐着一個人,正端着一杯茶,在慢條斯理的飲用着。
可能是聽見了我們走進屋子的聲音,他口中含着一口茶,緩緩的擡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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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篇167生命垂危
我定睛一看,此人不是趙公公,又是誰呢?
不過,他的面孔似乎又與往日我所見到的那副和善的,微笑的模樣有些不同,他臉上慣有的微笑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波瀾不驚的平靜與威嚴,而且威嚴之中還透漏出一絲精明與凌厲,只是在這副表情之中,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又還可見一些隱隱的焦灼。
“兩位醫士已經帶到了。”這時,趙侍衛上前一步,輕聲的對他說道。
“嗯,我知道了,你且現在外間等候吧。”趙公公頷了頷首,然後將略帶一些凌厲的目光投向我與杏兒。
只是,當他將目光投向我時,同樣也有些驚愕與詫異,不過,他還是很快的收斂住了心神,用手指了指他右手邊的兩張椅子道:“二位醫士,請入座,上茶。”
我帶着杏兒落了座,便有兩名士兵進來,端上了兩杯茶,又掩上房門後,趙公公才掛上了一絲客氣而又禮的微笑說道:“我已經聽聞兩位醫士有精忠報國之心,願意爲軍中將士們診治病痛,想必二位也是長途跋涉而來,一定也辛苦了,不過,不知道兩位醫士是從哪裡過來的呢?”
我明白趙公公已經開始在試探我們了,現在需要來打緊精神來應付了,於是,我趕在杏兒之前,也趕在趙公公問出更多話語前,微笑着回答道:“啓稟大人,草民名叫林桀,是從江南而來,家祖曾是江南最大的鹽商,這位是草民的堂兄,名叫林俊。幼年時,我們一起被家中的長輩送往山上的學藝,防身,健體,又因師父擅長醫術,所以我們也學得了一身的醫術。”
“林桀?江南最大的鹽商?”趙公公唸唸有詞的重複了一遍,又向我的臉上打量了一番,突然眼中精光一閃,帶些試探性的詢問道:“那請問,醫士的祖父怎麼稱呼呢?”
我故意麪帶憂傷的回答道:“家祖名叫林亦峰,不過一年前已經過世了。後來草民與堂兄從山下歸來之時,卻發現家中死的死,散的散,而草民的父母也不知蹤跡……後來,聽鄰人說,草民才知道,原來是因爲草民的姑姑得了癆病過世了,家祖父與家祖母傷心過度,可能再加上先前照顧姑姑,染上了一些癆病的根子,所以,所以他們不久後便也,便也。。。。。。而家父與家母怕睹物思人,便變賣了祖產,搬去別的地方安家去了。不過,他們離開老家之前,倒是差人上山給草民與堂兄送了一封信,約在一個地方等着我們。只可惜當時我們隨師父下山雲遊去了。待到我們回來之時,再依照信上所說的地址尋過去,家父與家母卻不知蹤跡了,想必是等不及或者出了什麼事,自己先走了。所以,我邊與堂兄一起懸壺濟世,邊尋找父母的下落。不久前,草民兄弟二人聽說邊關正在征戰,想着這裡可能需要醫士,國難當頭,我們能出分立便是份力,便趕了過來,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趙公公一聽見我我這話,馬上急切的追問道:“醫士的遭遇讓人同情,不過這樣說來,那你的姑父是否就是那前宰相秦相爺呢?”
我故意裝作迷惑的說道:“前宰相?好像不是吧?草民離開家去學藝那年,記得姑父好像只是個吏部侍郎而已。”
“正是,正是呢,難怪我瞅着如此面熟呢。”趙公公帶些喃喃自語的說道,隨後即反問道:“那你知道你家表妹秦蝶兒的事情嗎?”
我搖了搖頭道:“草民倒是聽鄰人說,表妹被姑父接去,然後就不知消息了。哎,據說家中所發生的這一切還是由表妹引起的呢,姑姑就是因爲思念表妹過度而加劇了病情,進而導致了家祖父和家祖母隨其而去。怎麼,聽大人這麼說,難道是認識草民的表妹或者知道草民表妹的下落嗎?”
我有模有樣的嘆息了一聲,不過,這聲嘆息卻是發自內心肺腑的,是在爲我的進京而隨後導致的一連串的事情而嘆息。
“呵呵,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二,不過因爲某些原因,我現在還不能告之你,你還是得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待到時機合適了,我自然就會告之你了。”趙公公賣了個關子,然後,他又不動聲色的詢問了我很多關於我,也就是秦蝶兒的很多事,以來查證虛實。
我自己的事,自己當然最清楚了,自然是對答如流了。而杏兒也清楚,偶爾還會幫着我回答幾個。
沒有瞧出任何破綻後,趙公公終於信了八九分,臉上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而通過趙公公這次盤問,我也終於看到了趙公公不一樣的一面,這樣的他,不象在宮中看起來那般隨和,可親,倒是多了幾分精明和凌厲,看來,他確實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如若我這次扮演的不是表哥,在他的這番笑面藏刀的審問下,我們十有八九就露出了馬腳。想來,他能夠在皇帝面前待上這麼久,並且受到皇帝如此的器重,確實也不是偶然的。
因着對我們差不多算是放下疑心了,趙公公開口道:“現在軍中有員大將中毒昏迷了,大約已經有將近十日時間了,除了中間醒了一次後,一直未再醒來,我們每日只能喂他一些米湯,維持他的生機,目前,也未有醫士能將他救醒,不過,這也是挑戰你們醫術的一個機會。只是,在你們看病以前,我還是要將醜話說在前面,這員大將對這場戰爭的取勝與否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如果你們也是束手無策,同樣也是無法使他的病情發生好轉,那我也是可以不怪罪於你們。但是,如若你們救他不成,反倒害得他有個好歹,或者病情加重,那你們的性命可能堪憂,當然,如果醫好了他,那以後的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是少不了你們的。這一點,你們去替他看病之前可要想清楚了,只有願意接受這樣的條件,纔可以去替他看病。”
看着趙公公這般鄭重的模樣,我覺得應當不是一名普通的將領那麼簡單,可能就是我心中所想的那個人,直覺讓我使勁的點了點頭,並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大人說的是哪裡的話,所謂醫者父母心,我們自當會盡力救治好大人口中所說的這員將領。”
而杏兒自然也是跟在我後面,將頭點了點。
趙公公滿意的頷了頷首,說道:“那麼二位就請隨我來吧。”
說完,他站起了身,竟然往他左邊的那副壁畫邊走去,緊接着,令人感到詫異的一幕就發生了,只見那副壁畫突然一分爲二的打開了。裡面出現了一條通道。
趙公公率先進入了通道,我與杏兒只能緊隨其後,待我們全都進入後,通道便自動關閉了起來。
我們跟在趙公公後面走了大約十來米的黑路之後,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光明,只見一片綠油油的芳草地出現在我們眼前,而芳草地上面座落着一座精緻的房子,四五個侍衛正在房子的左右前後巡邏着。
趙公公帶着我們一起來到了房子的前面,對侍衛微微點了點頭,又拿了一下身上的腰牌閃了一下,便帶着我們一起進入了房子裡面,並直接向房中最大的廂房奔了過去。
我的心情也莫名的變得激動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跨入了廂房,只見趙公公顯得有些急切的奔向房中的那張牀,並挽起了牀前的窗簾。
牀上所躺着的那個人立即顯現在我眼前,雖然他現在並未龍袍加身,雖然仍在昏迷中,但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貴氣卻仍然讓人不可小窺。只是,他身上卻少了一股生機,臉色青白青白的,臉上瘦得幾乎快看不見肉了,顴骨也高高的突了出來,如果不注意看他腹部的肚子上方還有一些微弱的起伏,只怕都會讓人以爲他已經停止呼吸了。
雖然一直都聽說他中毒了,但是,也還遠遠沒有他現在讓我親眼所見到的這副生命垂危的景象讓我震撼,我的淚差點就飈了出來。
宮外篇168病因查尋
後面的杏兒看出了我的異狀,連忙在背後扶了一把快站立不穩的我,當碰到我的手時,她暗暗用了一下力,我知道她是在提醒我,讓我收斂一下情緒。免得讓趙公公瞧出破綻。
我也知道我現在所扮演的角色,確實不能讓情緒外露,可是,一看見皇帝那副生命垂危的模樣,一股從心底深處席捲上來的害怕與驚慌立刻籠罩住了我,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幅模樣的皇帝。與他現在的這幅模樣相比,我寧願他還是那個冷冰冰的說着刺傷我的話,但是,卻能讓我感覺到活力與生機的皇帝。
我用帶些痛苦的眼神看着已經有些着急的杏兒,用眼光示意她跟到趙公公後面先去檢查一下皇帝的病情,我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合情緒,到時候手會忍不住的顫抖,而情緒會忍不住的崩潰。
杏兒也意會了我的意思,趕忙緊跟在趙公公的後面,爲了防止趙公公突然看向我,他巧妙的擋住了趙公公的視線。
而我們的顧慮似乎也有些多餘,趙公公一進門後,視線便鎖定在皇帝的臉上,再也沒有移開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現在一定是滿面愁雲的。良久之後,他的嘆息之聲終於溢出了口。
這聲嘆息驚醒了我,也驚醒了他自己,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戀,連忙轉過頭來,對杏兒與我說道:“二位醫士,這就是需要二位醫士醫治的那員軍中大將,二位醫士過來幫他診治診治吧,我就拜託二位了。”說完,趙公公從牀頭退轉到我們的身後。
“好的。草民知曉了。”杏兒點頭回答道,然後就準備伸手來把皇帝的脈。
突然,將皇帝的手從被窩裡面拿出來的杏兒充滿驚奇的說道:“怎麼手上還纂着一束頭髮啊?這怎麼診脈啊?”
聽見杏兒的話後,我也有些莫名其妙,順着杏兒的眼光向皇帝的那隻瘦得已經皮包骨頭的手看去,只見皇帝的手握成了一個拳,裡面有一束用紅綢布束上的頭髮,頭髮看上去也被整理得很齊整,只是,那束頭髮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看着它,我的心莫名的一顫。
這時,趙公公突然嘆了一口氣,出聲道:“唉,那束頭髮是他的命根子,自從,自從。。。。。。他就一直隨身帶着它,有可能還會自己將它拿出來看看。這次,他中毒昏迷後,中間一次醒來的時候,他還讓我將這束頭髮尋來,放入他的掌心,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似的。以前也有醫士提過這個問題,說是頭髮放在手中,手沒有伸開,不利於診脈,還嘗試過要將頭髮從他手中拿出,可是,都沒有成功,就算他一直處在昏迷中,還知道將手緊緊的纂着。現在,你們只能嘗試着在這種狀態下替他診脈了,雖然困難了一點,但仍然還是懇請兩位醫士儘儘力吧。”
而在趙公公話音剛落之時,我那忍了很久的淚,也終於控制不住的從臉頰上滑落了下來。因爲我剛纔一直在死盯着那束頭髮,也終於識別了出來,那便是我那日一怒之上,揮手斬斷的頭髮,因爲我的頭髮中夾雜着一小縷長在一起的花白的頭髮,還曾被杏兒嘲笑爲“愁,愁,愁,白了少年頭”,現在,這束頭髮中就夾雜着一縷白髮。
杏兒聽了趙公公的話後,有些無奈的回過頭,可能是打算徵詢一下我的意見,卻突然看見了我滿臉的淚,她不禁慌了神,她既在擔心趙公公瞧出端倪,又在擔心我,不知道我爲什麼突然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過,就在杏兒準備先不勞駕我,乾脆自力更生,彎身坐下來替皇帝診脈時,我強忍住悲痛,藉着彎腰打開醫藥箱的機會,悄悄的用衣袖拭去了眼中的淚,然後,在醫藥箱中拿出一瓶丸藥,取出一粒,放入了皇帝的嘴中,再暗暗使用內力將丸藥逼入了喉嚨中,這丸藥只要是用來補充體力的。
皇帝現在的生命跡象太脆弱了,我看了一下他的牀頭放的那碗米湯只動了一點點,如若不是因爲他有些武功的底子,換成個普通人,昏迷上十天,除了引用一丁點的米湯外,滴水未進,能不能存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而儘管比一般人的情況稍微好一點點,皇帝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再不補充體力的話,就算沒有毒素的作用,光是體力消耗都會讓他吃不消了。
隨後,我示意杏兒站了起來,我自己親手來給他診脈,現在的我,沒有太多時間用來悲傷了,我要抓緊時間來診斷他的病情,然後再來對症下藥。雖然我已經配好了祛除瘟毒的解藥,但這畢竟也只是聽見凌雲師姑說說而已,還沒得到確切的證實,還是不能用的,是藥三分毒,若是沒有確診就貿然服藥,反倒是加重了他的病情。
我將手搭上他那瘦骨伶仃的手後,一股心酸又忍不住的涌上了心頭,不過,當我的手觸碰到那縷頭髮後,心中又不禁感到了一絲溫暖與溫馨,以及得到了一股重新振作起來的力量。
從皇帝的脈象上來說,他體內確實有一股毒素在作祟,不過,這還不足以證明就是瘟毒,我思索了一下,詢問趙公公道:“請問大人,這位大將剛昏迷的那兩三天呈現的都是什麼症狀啊?”
趙公公回憶了一下道:“剛開始只要是渾身發熱和嘔吐,皮膚上還出現米粒大小的紅點,並且還伴有痙攣,抽搐的症狀。”
杏兒可能也是想起了那日凌雲師姑的話,接口道:“這道確實類似於瘟毒的症狀。”我點了點頭,然後詢問趙公公道:“大人,我們若要診治出確切的病因,還需要知道那天皇上上陣後的具體情況,公公可以幫我們找一位那日與這種大人一起上陣的將士嗎?我想讓他給我們描述一下那日的戰況。”
趙公公沉吟了一下,回答道:“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然後,他走到廂房門口,招手喊來了一個侍衛,對那個侍衛輕輕耳語了幾句,那個侍衛便疾步向外走去。
片刻之後,正當我將手放在皇帝的腹部上面,悄悄的運用內力化開方纔讓皇帝服下的那枚丸藥時,趙侍衛走了進來。
趙公公指着趙侍衛說道:“這位將軍便與他一起經歷了當時的那場戰事。”
我強顏歡笑的咧了咧嘴巴說道:“草民需要得知一下當時戰事的一些情況,還讓將軍能幫草民回憶一番。”
趙侍衛點了點頭後,回答道:“醫士儘管問,趙某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的,那就有勞將軍了。”我先道謝了一聲,然後繼續詢問道:“我想詢問將軍,那一日一共有多少將士出門去應戰?戰場上出現了什麼情況?又有多少人與這名大將出現了一樣的症狀呢?”
趙侍衛想了想,回答道:“那日以前,我軍本來是打得對方節節敗退,連續幾日都高掛免戰牌,所以,元帥就讓將士們乾脆也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歇息歇息,養精蓄銳之後,再一舉攻下被敵國所佔領的城池,那一日,敵軍突然撤去免戰牌,來到我軍的城門下叫罵,還叫罵的非常難聽,這名大將一氣之下,就親自帶了五千將士下城門去應戰。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次敵方竟然換了一種作戰策略,幾個人一組,分爲好多組,有的組人多,有的組人少,排列出很多種不同的隊形,變得比以往難對付多了,他們的人數雖然不及我們的多,但是,卻顯得比我們強悍多了。爲了保護他,我們特意將他圍到了中間,哪知道,哪知道卻讓他中毒了,與他在一起的幾名將士也出現了這種症狀,其他人都沒有支撐到現在,現在只剩下他一人了。。。。。
聽到這裡,我的心更沉了,也更在爲皇帝的身體狀況擔憂了。
宮外篇169解毒
不過,趙侍衛所說出的這種佈置確實類似於天門陣的佈置,如果再去實地觀察一下,繪製出陣圖,對照一下便基本可以確認了。
雖然天門陣內小陣繁多,不可能一一繪製出來,但是東天門,南天門,西天門,北天門這四座陣是天門陣中最主要的四座陣,主要能繪製出這四座陣的陣形出來,便基本可以斷定它是天門陣了,那我配製的解藥便可以馬上給皇帝服用了。
想到這裡,我便開口對趙侍衛說道:“下山前,我曾跟在師父後面學過一些陣法,也知道它們的破解方法。根據你所說的情景,我覺得它類似於一種失傳已久的陣法,叫做天門陣,如若能夠確認敵方所擺的就是天門陣的話,我便能確定皇上所中的毒是什麼了,也可以對症下藥了。不過,在確認以前,我需要先去城樓上看一下敵方在城牆前方佈置的東西,然後再來確認下一步當怎麼做。”
Wωω✿тт kдn✿℃ O 趙侍衛聽見後,用眼光看了一下趙公公,應當是在徵詢他的意見。
趙公公微微點了下頭,趙侍衛纔回答道:“可以的,那醫士請隨我來。”
“好的,那有勞大人了。”我開口道謝道,不過由於放心不下皇帝,擔心他隨時有可能支撐不住,我拿出剛纔喂皇帝吃的那瓶丸藥,對杏兒說道:“我先去觀看一下,你先留在這裡觀察他的反應,並每隔三個時辰,就將丸藥喂他吃一粒,並最好讓他消化下去,只是補充體力的。”
杏兒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便點了點頭,讓我安心。而趙公公由於不放心皇帝,自然也留在這裡,邊照看皇帝,邊暗暗的監視杏兒。
而我自然也就隨着趙侍衛一起往城樓那邊行去,當然,爲了避免趙侍衛爲難,出了這間屋子,我就主動的從士兵手上拿過眼罩帶上,蒙着眼睛讓他們將我一直帶到了城樓的上面。
站在城樓上,我揭開眼罩,向下看去,只見城樓下方大約一百米遠的地方,隱隱約約能看見一些類似於木質結構的東西堆砌在地面上,那些木質結構的物體前面還有不少穿着打扮與敦煌朝士兵截然不同的士兵守護在前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木質結構就構成了敵方所擺陣法的主體,不然他們就不會特意派人看守在那裡了。
要想繪製出陣形的結構圖,只需將這些木質結構繪製在圖上就可以了。
“地方看守的士兵晚上也會看守在此嗎?”我指了指對面那些正在巡邏的、穿着怪異的士兵,詢問趙侍衛道。
趙侍衛點了點頭道:“是的,晚上他們便會點着火把鎮守在那裡,自從我軍敗退之後,鎮守在那裡的敵軍士兵便從來沒斷過。”
“那敵軍身上所穿的那種服飾是否能夠找到一兩套呢?”我指了指對面士兵身上所穿的衣服詢問趙侍衛道。
趙侍衛思索了一下,說道:“要那種衣服倒不是什麼難事,在與金源國的前幾次對陣中,我們曾活捉過幾個他們的將領與士兵,關在我們這邊的監牢裡,如果想要衣服的話,就直接去監牢,從他們身邊脫下來就可以了。”
我一聽,大喜,連忙向趙侍衛請求道:“可以帶我去監牢裡看看嗎?”
趙侍衛有些爲難,不過沉思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滿足了我的要求。
與方纔來城樓的方式有些相似,片刻之後,我又被蒙着眼睛到達了軍中的監牢之前,只見監牢之中躺着幾個人,長相與敦煌朝之人有很大的差異,他們大多顴骨較高,眼眸與頭髮都並未如敦煌朝人一樣都是黑色的,而是分別爲藍色與紅色,他們臉上的表情也都很桀驁不馴。
而這些人中,一個將領模樣打扮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見此人藍靛臉,硃紅色的頭髮,生着一副板刷眉,環睛豹眼,厚厚的嘴脣向上敲起,面容顯得格外的猙獰恐怖,奇形怪狀,他身上穿着一套鎖子連環金甲,內面襯着大紅中衣,腳下踩着狼皮戰靴,身邊放着一頂赤金盔。
可能是聽見了我與趙侍衛從外面傳來的腳步聲,他將腦袋扭轉到外面,眼中充滿了仇恨的火花,看得出來,他的脾氣不太好。
我指了指他,悄聲問趙侍衛:“他叫什麼名字?在敵軍之中又充當何職務呢?”
趙侍衛也悄聲的回答道:“他叫呼隆達爾,是敵軍元帥呼隆貝爾的弟弟,在敵軍擔任先鋒一職,在我軍與敵軍的第二次對陣中,被,被方纔躺着的那員大將給活捉過來了,那牢中躺着的其他幾名士兵是他的貼身衛兵。”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指了指他,說道:“我要他的衣飾。”
然後,又指了一下一個身材矮小的士兵,說道:“我也要他的衣飾。”
趙侍衛有些詫異的說道:“這倒不是什麼難事,不過,不知醫士想要這個作何用途?”
我微笑道:“我今夜需要與人一起夜談那些木質建築,繪製出它的結構圖,如果運氣好,確定是天門陣的話,回來後就可以替那名大將解毒了。爲了拖延一下時間,我想先利用一下這個呼隆達爾震懾一下看守在那裡的士兵。”
趙侍衛大喜過望道:“如若真能這樣,那趙某先替軍中所有將士乃至天下黎明百姓謝過醫士了。不過,此去仍然還是兇險異常,不知醫士需要趙某爲你提供什麼幫助,併爲你派遣多少人呢?”
我點了點頭道:“到時候可能還需要將軍的幫助,不過,人也不能太多了,否則,幫我拿到那個呼隆達爾與他那個親衛身上的戰袍,戰靴,並讓他們昏睡一會。”
“也好,那醫士且稍等我片刻。”趙侍衛點了點頭,然後命令獄監打開牢門,將他放了進入,然後再將牢門鎖上。
只是,在他進去的那一刻,我看見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那個小瓷瓶看起來很眼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手中拿着的應當是那次他去冷宮的那天晚上,我與杏兒幫他配的迷幻藥。
“你個龜孫子,跑進來做什麼?難道是想看看老子的笑話嗎?君光宗那個龜兒子呢?讓他來見見你呼爺我,有種的就再來與呼爺我大戰三百回合,把呼爺關在這裡算什麼英雄好。。。。。。。”一見到趙侍衛走進去,那個叫呼隆達爾的金源國將領立刻破口大罵,那些親侍衛也帶些防備的圍攏到呼隆達爾的周邊,防止趙侍衛對呼隆達爾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
不過,呼隆達爾的話尚未說完,便被趙侍衛噴灑出來的藥粉迷倒了。不光是他,他的親兵侍衛也昏迷了過去。
“醫士,進來吧。”待他們都昏迷過去之後,趙侍衛又命令獄監打開牢門,將我放了進去。
然後,他又舉着瓷瓶,開口說道:“這個趙某的一個故人贈與趙某的一種藥粉,他們聞了這種藥粉後,大概會昏迷上半個小時,醫士想做什麼酒趕緊做,趙某先來脫下這呼隆達爾的服飾。”說完,他先是拿着瓷瓶,癡癡的看了一會之後,再萬般珍惜的將瓷瓶放入了口袋之中,然後纔開始脫起呼隆達爾的衣物來。
而我則拿出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丹青筆與紙,將那呼隆達爾和那個我選中的親侍衛兵的面相描繪了下來,又目測了一下他們的身高。
待我描好他們的面相後,趙侍衛也恰好已經將他們的服飾給脫了下來,再與我一起退出了監牢,命人重新鎖上了牢門。
此時,我方纔開口對趙侍衛說道:“我剛纔目測了一下那個呼隆達爾的身高,我的身高不及他,扮演起他來肯定不像,而趙侍衛與他的身高大致相等,所以草民還懇請將軍幫忙,能夠扮演一下他。而草民與那名親侍衛兵的身高相差無幾,就扮演那名親侍衛兵。不知將軍是否願意?”
趙侍衛未加思索的說道:“能爲皇。。。。。。。將軍出份力,趙某自當萬死不辭。醫士的具體計劃是怎樣的以及需要趙某準備什麼,還請醫士指示。”
“嗯,需要將軍準備兩套夜行衣,一套你穿,一套我穿,以及兩個黑色的包裹將這些服飾抱在裡面,如果可以的話,將軍最好能將方纔用到的藥粉給帶上,以備不時之需。夜探敵方陣地的時間定在子時初,不過,我需要將爲將軍易下容,將軍需要亥時就過來。到時候將軍再讓人將我與將軍放出城門外就可以了。”我思考了一下說道。
“嗯,可以的,那到亥時,趙某去找醫士。”趙侍衛點了點頭,然後又帶着我回到了皇帝所在的那間屋子中。
讓我感覺到比較慶幸的是,可能是我讓杏兒幫皇帝補充體力的丸藥起了些作用,皇帝雖然仍是昏迷的,但是他的呼吸還是比我剛見時明顯多了,生命特徵也強烈了很多,也讓我感覺到安慰和寬心了很多。
我寸步不離的守護了他幾個時辰後,終於到了亥時初,趙侍衛也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打扮過來,在杏兒的幫助下,我們都依照呼隆達爾和那個親侍衛兵的畫像易了容,趙侍衛自然爲我們精湛的易容術驚歎不已。
不過驚歎之後,我們便迅速的奔往城樓那邊,直接進入了今夜的行動計劃。
首先,在看守城樓的士兵將我們放下城樓之時,我先讓士兵們將城樓上的火把熄滅一刻鐘左右,我們在黑暗中穿着夜行衣,拎着裝有服飾的包裹,走出城門。
然後,走到一個對面敵軍的火把照射不到的地方,我們迅速的換上了包裹裡的服飾,再大搖大擺的走到了敵軍的火把前面。
“來者何人?站住!”如我預料的一般,那些巡邏的士兵沒看清楚我們的人影時,大喝了一聲。
不過,此時,我已經偷偷的放了一枚信號彈,按照我們事先約定的,敦煌朝這邊的城樓上燈火馬上亮了起來,並傳出了一陣陣嘈雜的,非常大的呼喊聲:“不好啦,讓金源國的賊人呼隆達爾逃跑了!讓金源國的賊人呼隆達爾逃跑啦!快點抓住他啊!快點抓住他啊!”這些呼喊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響亮。
那些剛纔呼喝我們的金源國巡邏士兵自然也聽見了這些呼喊聲,剛好趙侍衛又擡起他的頭,這些士兵連忙都涌了上來,跪拜道:“小人等拜見達爾將軍!”
這時,趙侍衛連忙運用內力,將手中的迷幻粉揮散了出去,片刻之後,地下自然就躺到了一大片。
我趕緊利用這個機會,讓趙侍衛替我把風,我往天門陣圖中所提示的可能是東天門,南天門,西天門,北天門這四座陣的方位跑去,將那些位置的木質結構給繪製了出來。
繪製完之後,我計算了一下,距離那些士兵醒過來的時間尚早,我便依照天門陣中記載的破解方法,在外圍的那些木質結構上,用丹青筆做了記號。
如若這確實就是天門陣,那麼這些做上記號的地方便是這些小陣的命門部位,到時候想攻破它們,就只需要對照着這些做上記號的地方來攻擊,這外圍的陣自然就破掉了。
隨後,我又在內部的木質結構上做了一些記號,特別是哪個可能是瘟毒陣的位置,知道趙侍衛提醒我,時辰差不多了的時候,我們才一起又回到了對面的城牆邊,放了一個信號彈提醒看守的士兵,又將我們放了進去。
幸運的是,待我們再次到達皇帝的房間時,我拿出描繪出的木質結構圖與天門陣的結構圖對照了一下,竟然完全吻合上了,在偷偷的喜極而泣之餘,我迅速的將之前配製的解藥送到了皇帝的嘴中,讓他服食下去,並用內力讓丸藥在他的腹內消化開來,剩下來的事就是等待他的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