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師父誇讚,趙敬東卻深感慚愧,回道,“也說不上有什麼打算,只是在別人的手下做事情,能知道一些老闆的喜好,也好提前能有個自己的計劃和準備,這萬一……”
趙敬東停了下來,沒敢說出自己心裡面的擔憂。
羅尤軒雖然不知道趙敬東心裡具體是在想什麼,卻依舊是和藹的笑了,“你這臭小子,跟師父居然也學會了打馬虎眼了,不過也對,這做人,除了要看的長遠,也得處處都要小心謹慎着,就算是師父,也照樣不能例外!……這人啊,又沒能長個透視眼,不跟人去相處上一段時間,還真就不能知道這世上的人誰好誰壞!”
羅尤軒相貌和藹,也一貫的平易近人,說完了話語,還依舊是那樣笑呵呵的,可趙敬東卻不敢有着一絲一毫的不恭敬,也極其嚴肅認真的回道,“師父,敬東的膽子就是再大,也不敢來這裡來欺瞞師父,更不敢去背上這欺師滅祖的罪名,只是在這裡,有些話卻不是怎麼太好說,還望師父能夠諒解!”
畢竟不是在一般的場合,趙敬東邊說,邊就側目看了看那站在裡面不遠處的那揹着槍的制服。
羅尤軒久走江湖,也老於世故,見趙敬東如此表情,就已知道趙敬東是在擔着心思,就也偏頭看了看制服,卻依舊和藹的笑了笑,同時也敲了敲窗戶的玻璃示意道,“敬東,你也太認真謹慎了,也沒必要把師父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裡,而師父,也是想你們想的寂寞的久了,這才故意逗逗你。其實打你進來的那第一天起,師父我就已經知道了你的秉性了,也相信你不會是那種小人,不然的話,師父我也就不會收下你來作爲關門弟子的。”
“謝謝師父!”師徒倆早已是相知甚深,就算羅尤軒不解釋,趙敬東也知道一些師父的秉性,也就沒再做過多的客氣。
儘管趙敬東沒怎麼太客氣,羅尤軒卻還是揮了揮手,也若有所思的就提起了師公羅方圓來,“想謝就別謝師父我了,真要謝,還真得先謝謝我家的那個老爺子!要說這老爺子,有時還真是挺奇怪的,這擱在平時,就連我這個親兒子他都沒怎麼放在心裡,卻偏偏是把你給當做了寶貝一樣給捧在了手上。”
趙敬東不知道師父這話是啥意思,於是就沒敢插話,只無奈的笑了笑。
羅尤軒卻也笑了,一臉和藹的說道,“師父說這話可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啊,你也別多想,若不是你做的很好,或確實是有着什麼過人之處,只有那短短的那麼幾天的相處,老爺子是不可能會如此的器重於你的,這也說明着師父這次並沒有看錯人,而師父先前的所說的那番說,也就是想給你再多提次醒,也真心希望你能萬事都能多留個心眼,哪怕是師父,也一樣的可以多個小心。”
羅尤軒有意無意的提到了羅方圓,也從側面說明了自己的心思,趙敬東還真是深有感觸的,心裡面,更是充滿着無盡的感激,不由就接口道,“師父,敬東和各位師兄們能有今天,完全是因爲師父平時的教誨,可現在,也只是纔剛剛起步,目前還沒有那份能力敢把師公也接來同住,但相信不久,敬東和各位哥哥們就一定能夠做到的!還不光是師公,就是師父您……”
羅尤軒卻搖了搖手,“師父也和師公是一樣,也一樣非常的相信你的人品,這時間有限,就別說這些了,還是先說你來這的正事吧!”
趙敬東也就打住了感謝的話頭就又直說道,“師父,現如今我們已是自己接下了幾個場子,可我卻沒想到,這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場子、這幕後的老闆、卻恰恰就是您曾經給我介紹過的那個黃金龍,因爲從來沒有見過面,也從沒跟他打過交道,我這心裡就有些沒底,於是就特意過來問問師父,還希望師父能給敬東支個高招。”
羅尤軒想了想,並沒有直接就回答了趙敬東的提問,而是回問道,“當初你在‘八里亭’的時候,或者是在你離開的時候,老爺子有沒有特意或是無意中跟你說過些什麼?”
師公所給過的教誨實在是太多,趙敬東一時之間還根本就想不出來會是哪一句,也不知道師父到底是何用意,就沒敢冒昧的回答,只回道,“師父,還請寬恕敬東的愚笨,這臨行之前,師公確實是有意無意的說過了不少的話語,但師公的言語,大都博大精深,好多精髓的東西,敬東至今也都還沒能夠來得及領悟過來,也不知道師父指的是哪句,還請師父給個明示!”
羅尤軒似是早有準備,“老爺子經常的喜歡教訓人,有些話,未必就完全的有理,但好些話,卻還是確實挺有道理的,在這裡面無聊的時候,我就會經常的會去回思老爺子的那句‘社會無限大,人心也是無限大’的這句話來……”
“‘社會無限大,人心也是無限大’……”趙敬東不由得也跟着重複了一遍。
羅尤軒就笑道,“每一次我一回家,只要是跟老爺子在一起喝酒,他就經常的會要教訓我這一句,我相信你也肯定聽過了,可我卻不知道你有沒有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這句話具體有何深意,趙敬東還確實沒曾深究過,但也確實記得老爺子還真跟自己就說過了這句話,好像是在臨行前的那晚,當時,還以爲不過就是一句過口語,於是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會去深究,可此時師父卻單單知提起了這一句話,想必一定是大有深意。
於是趙敬東就回道,“這話師公好像確實說過,可這話,不是很普通嘛,難道還真的另有深意?”
羅尤軒點了點頭說道,“話雖普通,若是仔細領悟,還真是另有深意。真正的人心,其實也就拳頭那麼大小,但可以包容的,卻可以是無限的大,就如這世界一樣,這世界有多大,這人心也就能有多大!如果說的好聽點,可以是拼搏,可以是進取,可要是說的難聽點,也就是這人的慾望可以無窮盡。”
趙敬東的臉上透着疑惑,有些沒太明白師父的意思。
羅尤軒於是就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既然你說這黃金龍是躲在了幕後,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後該怎麼和他相處?又有什麼打算,換句話問你,也就是你現在這心裡,有沒有覬覦過他的成就?或是想超越他?”
社會上走過了一程,趙敬東也學會了一些世故,可在師父的面前,趙敬東還依舊實誠,“我們現在的根基還依然淺薄,就算想覬覦,也還沒有那個能力,就更別說是超越了,不然,我也就不來找師父您了。”
羅尤軒笑了笑,“這就對了!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拼搏進取或許不是件壞事,但對更多的人來說,卻未必就是好事了,就如你師父我,本身只有一粒芝麻大的力量,卻總想扛起一個大西瓜來,其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總之一句話,這真正的拼搏和進取卻並不是壞事,但如果發展成爲了某種慾望,卻未必就是好事了……”
聽到這裡,趙敬東隱隱就明白了什麼,也明白了羅尤軒爲什麼要顧左右而言他。
羅尤軒卻沒管趙敬東聽懂沒聽懂,只依舊接着說道,“人固然不能貪得無厭,卻也不能因此就無謂的去固步自封,還特別是你趙敬東,就更不應該去固步自封了。敬東,你應該是有着無盡的前途的,如果能有能力能再前行一步,那就儘量的去多走一步,萬不可以在關鍵的時候卻止步不前只做別人的下屬……”
趙敬東不由就問道,“您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只滿足於現狀?可他黃金龍是你的朋友啊,我怎麼能夠……”
羅尤軒搖了搖手,“他黃金龍是能給我面子,但這卻未必就能說明我們倆一定就是朋友,況且,這人生的戰場並無父子……這江湖中的事,一句兩句我也說不清楚,日後你自己自然也能夠明白,你只要記住一點,無論對方是敵是友,在時機還沒成熟之前,卻一定要先去學會忍耐,學會怎樣去把握尺度,在一定的時間內,只能把自己放在一個準確的位置上,也不要去想的過多,只單等着時機的成熟,更要能自己學會創造時機……”
“可是……”
這些道理趙敬東也懂,而且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很懵懂的這樣去做了,現如今,趙敬東也已經是基本上聽明白了,可想到了夏小美的境況,趙敬東的心裡仍不免就有些焦急,也忍不住就想說出夏小美的事情來。
趙敬東有着隱情,可探監的時間卻有限,羅尤軒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就沒容趙敬東多有思考,“敬東,你是一個朝氣蓬勃的人,也有着自己的聰慧,就別跟我說那麼多的可是了,相信以你的聰明和能力,這一般的事情,我以爲還是不會擊垮你的,你也一定能夠等的到你的機會。”
說了這麼多,雖然趙敬東已是知道了師父羅尤軒的態度,可對於黃金龍的底細,趙敬東卻依然還是一無所知,不免就還是有些疑惑,眼裡也難免就會露着些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