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邐和酈迤走出咖啡廳,酈邐問:“你應該不是一個人來吧?”
“張忻在車上,那些照片在他手中。”酈迤說,打電話讓張忻將車開過來。車是她的,她後來到底扭着母親買了一輛車。而張忻,和戴琳離婚後什麼也沒得到,連車子都被收了回去!
酈邐跟着酈迤坐上汽車後座,車子駛出去,張忻問:“去哪裡?”
“往山頂繞吧。”酈邐說,“免得別的地方招人眼。”
懇車子平穩地往山頂開去,車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酈邐本以爲在路途上就可以將事情解決,但大家都沉默,直到車子到了山頂,還沒人說過話。
在車中坐了一會兒,酈邐先打開車門下車。
山頂風很大,站在這裡可以看見大半個範城。讀書時,她有和北晴她們來過。那是晚上,範城的夜景美輪美奐……
讓“照片。”
突然,一個盒子出現在她面前。她一看,是張忻,手中舉着一個鞋盒那般大的盒子。
“所有洗出來的、底片、記憶卡,全都在這裡。”他說。
酈邐心一抖,底片、記憶卡……她當初怎會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她顫抖着伸手去接,張忻突然將盒子收了回去,兩眼晦暗地盯着她。她明瞭,低頭打開包,將支票拿出來。
一邊的酈迤走過來,確定她手中的支票是真,心花怒放地向張忻點頭。張忻這纔將盒子給她,另一隻手將支票搶了過去。
“這能順利兌現吧?”他問。
“你去兌兌不就知道了?”她冷笑一聲,打開盒子,看了一眼裡面白肉花花的照片,心痛地閉上眼,又蓋上。
張忻將支票收好,向酈迤伸手,酈迤走到他身邊,他順手將她摟進懷裡,問酈邐:“這裡沒車來,我們順路帶你下山吧?”
酈邐想了一下,點頭:“也好。”
再一次上車,酈迤坐到了副駕駛,她一個人坐在後面。
車子開出去,張忻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笑道:“我還以爲,他不會給你錢呢。看樣子,他還有些愛你嘛……”
“……”
酈迤瞟他一眼,冷笑道:“像我姐這麼知趣、這麼大度、這麼聖母的女人,男人能不愛嗎?就算丁點不愛,衝着她能夠對他在外面養女人的事不聞不問、甚至可以說得上支持了,也會給很多安慰金吧?”
酈邐扭頭看向窗外,對他們的一唱一和不予理會。聽潮閣首發只是雙手緊緊抱着那盒子,決定回家要將它們全部燒成灰燼……
張忻自嘲一笑,問酈迤:“你是想說我命不好,沒遇到你姐這樣的老婆,才讓你吃了虧吧?”
“比這個做什麼?人比人,氣死人!戴琳就算能和我和平共處,甚至心甘情願地帶着我們的孩子一起出遊、主動教孩子玩煙花,你也拿不出三千萬給她!”
“打擊我很過癮嗎?”張忻不滿地吼她,“小心這三千萬你一分也用不到!”
“你……”酈迤看他一眼,不敢鬧,懦弱地扭開頭去。
酈邐突然回過頭,疑惑地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和他們一起出遊、教孩子玩煙花?”
二人微驚,沉默了片刻,酈迤說:“報紙看的……”
“哪份報紙?”酈邐問,“昨天的事,根本沒有上報紙!”
“你騙誰啊?”酈迤回過頭來,兇惡地說,“邱恨遲是什麼身份,你們這段三角戀,報紙怎麼可能不報?”
“是你們傷的曼曼是不是?”
“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說什麼!”酈迤心虛地扭過頭去。
酈邐冷笑一聲,說:“那張支票是假的。”
空氣靜了一秒,張忻突然急剎車。
“你說什麼?!”車子停在半山腰,他憤怒地回頭看着她。
“恨遲已經和銀行打過招呼,那張支票兌現不了……”
“你——”張忻轉過身,伸手抓住她的頭髮,她忍不住痛呼一聲。
“你敢玩我?!”張忻大吼。
“張忻——”酈迤急忙拉住張忻的手,看着臉色痛苦的酈邐,“姐!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讓我們走不好嗎?”
酈邐的頭磕在前面的座椅上,冷冷地看着他們,一字一頓狠狠出聲:“你們憑什麼?”
“憑什麼?”張忻甩開她的頭,將她往車門上狠狠一撞,然後搶回那裝滿照片的盒子,“就憑這些照片!”
說着,他搖下車窗,打開盒子,將所有的照片灑了出去。
“你做什麼?!”酈邐驚叫,爬起去抓住他的手,想要阻止她。
“我要讓這些照片從這裡飄下去,飄到滿城都是!”張忻推開她,將整隻盒子都扔了出去。
“王八蛋——”酈邐大吼,跳下車去,拉開他駕駛座的門,對他拳打腳踢,“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傷害女人、傷害孩子,一定會有報應的!”
“你個瘋女人!”張忻將她推開,關上門,發動汽車。
她追上去,他一見,像發了瘋一樣開始倒車。
酈邐一驚,四處閃躲。
“張忻,你想做什麼?她到底是我姐姐!”車上,酈迤大吼,伸手去搶方向盤。
混亂中,車尾猛地撞上酈邐,將她整個人撞飛了出去。
“不——”酈迤大吼一聲。
張忻也嚇了一跳,狂熱的大腦咻地冷卻,急忙停下車。
二人跳下去,看見酈邐躺在馬路邊。她飛出去時,被路邊的樹木擋住,纔不至於滾下山去。她的手臂和額頭流着血,痛苦地呼吸着。
“姐——”
酈迤想要過去,張忻一把拉住她:“你做什麼?她死不了!我看那張支票應該是真的,她是在懷疑我們傷了那個孩子後才那麼說的!我們現在就去取錢,然後離開這裡!否則,等她告訴邱恨遲,我們只怕會去坐牢!”
酈迤一想也是,轉身就和他上車,將車上酈邐的東西都扔下去,然後說:“我們走吧……要狠就狠得徹底,我早不是她的妹妹了!”
汽車飛速開遠,酈邐眨眨眼,一絲淚水滑落。冰涼的水霧瀰漫她的臉,她發現,下雨了……
春寒料峭,好冷的雨……
雨不一會兒就下大,卻沒有車的蹤影,她得自己打電話……
:(
電話在哪裡?皮包裡?她掙扎着想要站起來,腳下一滑,順着山坡滾了下去,纔想起,手機在身上……
她滾到山坡中央停下,整個人都昏迷了過去。雨淅瀝瀝地下着,滿山的青草都掛着水,冰冷得人無法呼吸.
凌晨兩點,北晴的手機響起。她沒睡着,她決定離開。再一次要走,不像以往那麼輕鬆。這一次,她找不到自我,一切都是被動。
聽見手機鈴聲,她坐起來,擰開牀頭燈。旁邊的邱恨遲伸手抱住她的腰,低聲說:“當你難受時,可不可以只想我就好?”她認爲酈邐傷害曼曼,心中有一道坎過不去。
她沉默,手機鈴聲就在沉默淡去。然後,她也不急着去看電話了,低下頭撫摸着他的發,手指在他的發跡遊走:“可你不屬於我啊……”
他的雙眼始終閉着,伸手捉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輕吻一下:“不屬於你屬於誰?我什麼都給你了,就等着你審判,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他的語氣很痛,痛得她滿心自責。
“你說過什麼都聽我的,可今天的你,讓我覺得,你又要什麼都不聽,甚至連讓我什麼都聽你的機會也不給了……”他緊緊抱住她,臉埋進她腰間,“北晴……你明明對我有感情,爲什麼就是不留?爲什麼……你到底要如何?我對你都這樣了,你的要求,我能做到,哪有做不到的?”
“恨遲……”她低下頭,緊緊地抱住他的頭,“如今,我們之間,已經不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了!有孩子、有Lily……這些,永遠異於從前……我們,回不去了……”
他擡起頭:“孩子是我們的孩子!Lily也是我們——”
再次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她擦了擦眼淚,回頭拿起電話,怔住,疑惑地看他:“Lily?她現在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恨遲坐起來,說:“你接吧。她沒事,不會半夜吵你。”
北晴聽了,定定地看着他,笑了:“你對她總是很篤信。”
他一愣,笑問:“你這是吃醋嗎?我對她的確篤信,因爲我知道她一個秘密。那個秘密讓我篤信,就算我傷害你,她都不會傷害你。”
“……”
“還不接?”
北晴這才接起,聲音有些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