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兒,你的心裡裝的只能是天界!天界的安危安於一切,用一個女子換天界萬年的安康,又怎麼不合算,所以詛咒之體必死,她能活到現在己是奇蹟。”說完天帝再不理他,轉身向着宮殿走去,陽光從宮殿上華美的漢白玉臺階處反射過來,照在他身上,彷彿天神般的潤澤,卻帶着陽光下最濃重的暗沉,那種暗沉彷彿是從心底透出來的無情,既便是陽光也是不能溫暖那層無情的。
加雷站在原地,靜默着沒有走開,縱然一直知道天帝的無情,絕情,但今天還是覺得痛心,只有犧牲雪兒纔可以獲得天界的安平,如果說真的只能這樣……
他俊美的眉宇間己經溢起陣陣肅殺和絕然,天神般明朗俊美的容顏陰沉森冷起來,下定決心般握了握拳頭,然後放開……
哪怕是一次機會他也要去試試。
濃重的黑色中,出現一片迷霧,迷霧中慢慢的走出一個人來,美麗的臉上是溫和的愛憐的微笑,那樣的親切,那樣的溫柔密愛,她伸出手輕輕的摩挲着蝶雪的頭髮,把她抱在懷裡,母親的懷抱是她念了那麼多年的溫情的港灣。
再沒有平日僞裝的堅強和不在乎,也少了那種漫不經心的不拘樣,她只是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女孩,眷戀着的是母親溫柔的呵護,她的臉靠在娘溫柔的手心處,輕輕摩挲,那種輕暖的觸摸讓她不由自主的滑落眼淚。
不是不傷心,只因爲淚眼盈盈處,無人再憐惜!
“娘,娘……”拉着孃的手,再不肯放手,擡起淚眼卻只能看到娘模糊不清的臉,娘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總有那層迷霧籠在她的臉上,這使她美麗的臉多了幾乎欲言不言的哀慟,那雙溫柔的眼裡透出的都是她濃濃的眷愛和疼愛。
可她似乎想說不能說!
忽的迷霧被狂亂的風吹散,同時散去的還有娘飄忽不定的纖弱身影,留在她腦海裡的只有娘那雙哀愁的眼眸和迷迷糊糊間孃的嘆息:“癡兒,癡兒!……”
蝶雪猛的驚醒,伸出的雙手還僵在半空,半空中依然只是淡淡的迷霧,而她還只是躺在草地上,臉邊溫暖尚在,人卻己不在。
伸手擦乾眼淚,困難的坐起身,小九從邊上跳過來,躍在她懷裡,親熱的摩了她兩下,擡起一雙骨碌碌轉動的大眼睛看了看蝶雪,似乎看出她的傷心,那雙大眼睛裡流露出人性化的安慰表情,伸出小爪子拉了拉她衣袖。
蝶雪怔怔的坐在那裡,抱起小九,輕撫着它柔軟的細毛,看着眼前的迷霧,眼家的迷霧分分合合,飄飄散散之間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心裡的難受在這迷霧分合之間,變得越發傷心,悵然。
用力站起身,抱起小九向着迷霧淡薄處的那處高宏的宮殿走去。
高華的宮殿前安靜靜寂,空無一人,越接近那裡,越覺得空寂,迷霧微微淡去,悵然擡首,高華的宮門前站着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面容是她形容不出的俊美,那種俊美比之加雷更甚更張揚,卻又不同於以前見過的那個暗逸的柔和的中性美,也不同於夜寒忻的溫潤如玉,鼻子子高挺,嘴脣紅潤,一襲簡單之極的緋色紅袍穿上他身上,越發妖嬈俊逸。
他如同暗夜中俊美之極的妖孽,偶落人間,帶着幾分慵懶的斜靠在白玉的欄杆上,俊美無鑄的臉,斜挑的紫色眸子,如同晶瑩剔透的紫色夢幻寶石,脣瓣上揚,不點自紅,夜風吹起,紫色長髮如瀑的落在肩膀處,隨意散落間,更多幾分邪魅,詭異。
他同樣看着蝶雪,紫眸幽深莫名,蝶雪甚至看得清他眼底深深的全是從白霧中走出少女,幾分迷茫,幾絲黯然,還有幾分狼狽和委屈,還有幾分令人心疼又心動的倔強。
蝶雪來到他面前,站定身子,擡起純清的水眸,怔怔的看着他,意識中俊美如妖孽般的男子彷彿是她一個熟悉的人,可她就是想不起來,伸手下意識的想撫上他的臉,手舉在半空,緩緩落下,怔怔然往後退了兩步,那樣子好像被獵人驚到的小獸,晶瑩的眸子潤澤如黑珍珠。
僵舉在高空中的手被他毫不猶豫的伸手抓住,他的手很大很溫柔,彷彿記憶中的重疊,卻又讓她錯愕間想退卻。
“雪兒,是我!”絕昊目光溫柔的看着眼前茫然失神的少女,那雙剪水又瞳如墨般漆黑,純淨不含半點雜質,卻帶着濃濃的憂傷和寂寥,紅潤的櫻脣邊未乾的血跡,帶起他心中的幾絲痛楚,該死的,竟然真的傷了雪兒。
“院主?”蝶雪仰起那張純美的臉不確定的問,咬咬脣,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彷彿是被主人丟棄的小狗可憐,這是她最無助的時候,被他握住的手處,暖暖的傳遞着他的暖意,那雙紫色眸底的唯有她無助的身影。
“叫昊!”絕昊伸手挽住她不堪一握的細腰,摟在懷中,“雪兒,累嗎?累了就好好休息。”
心中高築的城牆在瞬間倒塌,一些若有似無的顧慮全化成雲煙,手抓住他的衣袍,閉上眼睛,長睫閃動了兩下,放任自己依在他懷裡,輕輕的呢喃:“昊!”
他沒有拉着她詢問許多爲什麼,也沒有探根問底太多的原因,……他只是在她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爲她揭提供了一處溫暖的懷抱,讓她可以靠着他取暖,讓她可以最茫然的時候知道這世上還有人是真心關懷着她的。
沒有太多的計較,也沒有太多的功利,她只是她,而他也只是他,只問了那麼一句,累嗎!就把她擁入懷中,語言這個時候顯得蒼白,而她也沒有心力解釋什麼,死局,這本就是一個死局,一個親生父親爲她佈下的死局。
記憶中那個飄然的人就是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可是那個人給了她什麼,除了漫視就是漫視,只有娘纔是真心的守護在她身邊,替她擋幾遮雨,只是很久前,娘便不知所終,所有人連雷哥哥也說,娘死了!只有她一直堅信娘一直在她身邊。
可是那麼久,到如今這份堅信還能堅持多久!是她太傻還是太笨,有些事她拼盡力氣不去記憶,哪怕因此年深久遠,連自己也己想不起。
可是這些換來的是什麼,換來的是那個無情的人更無情的命令,十六歲,是她的絕限了是吧。
絕美的臉上露出失控的淒涼,閉着眼,伸出手抱住絕昊的精瘦的腰,頭偎過去,他似乎也覺察到她的無助,沒有說話,只用力的緊了緊,讓她更貼近懷裡,溫柔的摩挲着她的發頂,不需要言語,也沒有言語,她的淚靜靜的落在他的衣服上,無聲卻痛入心菲。
他似乎覺察到她在落淚,伸出手輕輕的撫摸過她的臉,果然是冰冰冷冷的淚痕,痛惜的擁着她微微顫抖的肩頭,任她靜默的哭泣在他的懷裡,那雙漂亮的紫眸,雖然依舊泛着琉璃般的華美,卻帶上了沉鬱寒洌的顏色,如雕刻般的五官冷寒的夜色中,陰戾嗜血。
半響,蝶雪才推開他,抹抹眼淚,擡高下巴,側着頭上下打量了他兩下,忽的笑道:“昊,你原來長的這麼俊啊,我得離你遠點,到時候那些什麼五公主,六公主還不得把我吃了。”本來以爲叫不出口,叫出口才發現也沒那麼難,水眸靈動的看着他,掩去眼底的悲傷和寂寥,多了份堅強,她會想辦法找到孃的,縱然她無法活到十六歲,她也希望娘能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