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想。”何時答道,“只是……”
何時有何時的擔憂,範雲錦也有範雲錦的想法。
“有我在,不用怕。”裴逸庭從懷裡掏出了一份文件,“你看看這個,或許你就會改變你的想法了。”
“這是什麼?”何時狐疑的接過了裴逸庭遞過來的文件,仔仔細細的看着裡面的條款,竟然發現這是一份喬致遠起草的,喬氏與蕭氏準備合作的文件,喬致遠已經簽了字,但是蕭勝東還沒有簽字。
“廣豪大廈的事情,我記得你已經交給了喬氏,爲什麼現在這上面清楚列明喬氏和蕭氏準備合作的事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何時疑惑的問道,對這份文件的出現覺得莫名其妙。
“你別忘了,喬氏和蕭氏本來就是親家。”裴逸庭理所當然的說道,“喬致遠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強勢,但是心卻是軟的,喬初楠因爲你的事情,每天都在跟蕭逸然吵架,喬致遠看在眼裡,自然心裡也不舒服。”
裴逸庭頓了頓,繼續說道,“廣豪大廈的事情,只是一個引子,是喬致遠拿來收攏蕭逸然的工具。”
“你的意思是……”何時緊緊的皺着眉頭,怎麼也沒想到,喬致遠爲了蕭逸然和喬初楠兩個人的事情,竟然會把自己到手的好處拱手讓人,“喬致遠是爲了喬初楠,所以才把廣豪大廈的好處分了一半給蕭氏?”
“不錯。”裴逸庭微微點頭,“蕭逸然這個人,利益至上,我想喬致遠也是清楚的,他把廣豪大廈的事情拿出來,就是爲了告訴蕭逸然,沒有喬家,就沒有現在的蕭家,他就是爲了讓蕭逸然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
何時皺着眉頭,“這麼說來,蕭逸然很可能因爲廣豪大廈的事情,暫時放棄跟喬初楠之間的恩怨,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全都是白做了?”
何時覺得自己真蠢,辛辛苦苦佈局這麼久,好不容易頗見成效,喬致遠只要一個動作,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難怪喬致遠信誓旦旦的說會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自己的家人。
爸爸啊,你可知道你樂此不疲對付的人,正是你的女兒啊。
“廣豪大廈的事情,我已經整個外包給了喬氏,所以喬致遠這樣做,完全是屬於合理合法的,至於蕭逸然會怎麼做,就不是我能考慮的事情了。”裴逸庭淡淡的說道,“不過……範雲錦在這個時候認你做乾女兒,倒真的是幫了你的大忙。”
“什麼意思?”何時不解的問道,“我現在根本不想跟他們扯上什麼關係……”
“我當然知道。”裴逸庭打斷了何時的話,“但是你不跟他們扯上關係,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會白費,小時,你已經等了這麼久,佈局了這麼久,難道你真的能從頭再來嗎?”
裴逸庭掰過了何時的肩膀,正色道,“小時,你不是在利用他們,你只是走了一條捷徑,一條能夠讓你更快到達對岸的捷徑。”
何時默不作聲,考慮了良久,“可是……這跟蕭逸然有什麼關係嗎?”
何時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裴逸庭就知道,何時的心裡已經動搖了,臉上露出笑容,“我說過,蕭逸然是利益至上的人。”
“一個廣豪大廈,或許是他能夠抓到的救命稻草,但是……假如範雲錦認了你當乾女兒,那麼你跟喬初楠能給他帶來的利益,就幾乎是對等的了,在他看來,你跟喬初楠都不是喬家的親生女兒,喬致遠或許喜歡喬初楠,但在範雲錦的眼裡,你絕對比喬初楠來得有分量。”裴逸庭的分析看似很有道理,但何時還是有擔憂。
“逸庭,你說的都沒錯,但是你也得知道,公司的事情,一向都是我爸爸在做主,就算認我當乾女兒,她也只會站在喬初楠的那一邊,廣豪大廈的事情,並不會因爲這件事情而有絲毫的改變,不是嗎?”何時微微皺着眉頭。
“你以爲蕭逸然傻嗎?”裴逸庭笑了笑,“廣豪大廈和喬家,比起你身後的何家,你覺得他會選哪一個?”
何時這才明白,裴逸庭的意思,是讓何時既有何家做強大的後盾,又讓蕭逸然選擇何時的同時,還不丟了喬家。
就像當初喬一諾“死”了,他跟喬初楠好上是一樣的道理。
何時正猶豫的時候,何時的電話響了起來,看了一眼屏幕上閃爍的“蕭逸然”三個字,何時又看了一眼裴逸庭,似乎是在徵詢裴逸庭的意見。
裴逸庭扯起一抹冷笑,“看,說曹操曹操就到,接吧。”
何時這才接起電話,沒說話,就聽見電話那端的蕭逸然略帶懇求的開了口,“小時,你在哪裡,咱們聊聊好嗎?”
“……”何時依舊沉默着,不說話。
手機開着擴音,蕭逸然的聲音在車廂裡聽起來顯得尤爲可笑,何時出神的盯着屏幕上的三個字,這三個字,曾經是自己最愛,現在卻是自己最恨。
電話裡蕭逸然的聲音繼續傳來,“小時,你在聽嗎?”
電話那頭的蕭逸然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在生我的氣,小時,拜託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把事情跟你解釋清楚,可以嗎?”
Wшw●тт kán●℃o
良久,何時終於開了口,“不用了吧蕭總,咱們兩之間,早就已經沒了解釋的必要。”
“小時,你聽我說……”蕭逸然着急的說道,“你出來,咱們好好聊聊好不好……”
蕭逸然翻來覆去的幾句話,就是想讓何時出來聊聊,何時側過頭看了一下裴逸庭,見裴逸庭微微點頭,何時這才答應了下來,“時間地點。”
電話那端的蕭逸然先是愣了一下,知道何時這是答應了之後,口氣裡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欣喜,“解放路上的那家咖啡店,半個小時後,我們在那見。”
蕭逸然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好像生怕何時反悔一樣。
“我送你過去。”裴逸庭發動車子,衝着何時說道,一路上,裴逸庭都是板着臉,一句話不說。
其實裴逸庭的心裡很複雜,明知道報仇是何時的願望,也是支撐她從那段時間活過來的動力,裴逸庭想幫她,也想讓她開心。
可是一想到何時的報仇中間有蕭逸然,他得送自己最心愛的人去見她的前夫,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逸庭,我突然覺得好累。”車子停在咖啡店門口的時候,何時突然說了一句,“我開始懷疑,我所謂的復仇,真的有意義嗎?”
裴逸庭伸手摸了摸何時的頭頂,“別想那麼多,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眼看着何時進了咖啡店,裴逸庭才頹然的靠在駕駛座上。
這家咖啡店的咖啡,是蕭逸然最喜歡的,以前的喬一諾也常來這家咖啡店給蕭逸然買咖啡,然後送到蕭逸然的公司,每一次蕭逸然都會笑容滿面,感動不已的衝着喬一諾說,“老婆,你下次還是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我會心疼的。”
現在想來,不過都是蕭逸然的藉口而已,假如是現在的何時做這樣的事情,蕭逸然恐怕又是另一種態度了。
你看蕭逸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哪怕約人家出來,也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喜好,他考慮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何時到的時候,蕭逸然已經到了,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兩杯咖啡,氤氳的熱氣模糊了蕭逸然的臉,何時突然有一種仿若隔世的感覺。
“小時。”蕭逸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何時,欣喜的衝着何時揮了揮手,“這裡。”
何時慢悠悠的走過去,面無表情的在蕭逸然的面前坐下,厭惡的看了一眼杯子裡的咖啡,蕭逸然見狀,立馬諂媚的說道,“這家咖啡店的咖啡味道不錯,我來得早,所以特意給你點了一杯,我想你是美國回來的,應該會喜歡黑咖啡,所以我給你點了……”
“在美國喝膩了的東西,我何必跑到蘇城來喝。”何時冷笑了一聲,衝着服務員說道,“給我一杯熱水。”
一直到服務員把熱水送上來,何時都沒有看蕭逸然一眼。
“小時,我……”蕭逸然伸手想來拉何時的手,何時眼疾手快的抽了回來,“有什麼話趕緊說吧。”
“小時,你……”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蕭逸然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也是,他要是何時,恐怕連面都不會出來見,何時肯出來見他,證明何時的心裡多少是有他的。
“蕭總,我今天出來見你,就是想跟你把話說清楚,既然你不說,那麼就由我來說吧。”何時一臉的嚴肅,“之前咱們兩個之間走得或許太近了,纔會讓咱們兩人都產生了錯覺,但是蕭總,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所有的事情回到原位。”
“之前的誤會,已經給我帶來了太大的困擾,因爲你的糾纏,所以現在喬小姐對我意見頗大,平白無故捱了巴掌,還要遭受這樣的願望,說真的蕭總,我真的受不了了。”何時微微低着頭,長長的睫毛上面站着淚珠,看起來模樣可憐極了,“我不想再牽扯進你們的生活,我惹不起,但是我躲得起,所以蕭總,拜託你以後把我當成是陌生人,再也不要把我扯進你們的生活了。”
何時說完就站起了身,“蕭總,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麻煩你記住這些。”
“小時……”何時轉身想走的時候,蕭逸然一把拉住了她,“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是在生我的氣,但是你能不能冷靜一下,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
“還有什麼好說的?”何時側過臉,冷笑着,“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咱們之間以後也就沒有聯繫的必要了。”
“何時!”蕭逸然突然提高了音量吼了何時一句,“趕緊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何時本也就是欲擒故縱,聽到蕭逸然吼了自己,半推半就的坐了下來,但還是冷着一張臉,“有什麼話就趕緊說,我一會約了我爸有事要談。”
蕭逸然的眼睛因爲聽到這句話,頓時亮了亮,“是我岳母要認你當乾女兒的事情?”
何時冷冷的看了一眼蕭逸然,“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不是說有事要說?還不快點?”
蕭逸然清了清嗓子,尷尬的開了口,“小時,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你對我很有意見,所以纔會故意說不想跟我聯繫了這樣的話來氣我,但是小時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由苦衷的。”
“苦衷?”何時冷笑着,“什麼苦衷?你的苦衷就是看着我怎麼受喬初楠的氣,就是看着我怎麼被喬初楠扇巴掌是嗎?”
何時怨氣頗大,雖然那一巴掌是自己故意激喬初楠打的,但是現在正好可以拿出來說事。
蕭逸然不敢看何時的眼神,低着頭訕訕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喬初楠竟然會動手,要是知道這樣的話,我肯定……”
“肯定什麼?”何時冷笑着,“蕭總,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什麼都做不了,你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喬初楠打我,不是嗎?”
“不是的。”蕭逸然急忙解釋,“小時,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信,但是我向你保證,我的心裡只有你,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你。”
“蕭總,別說這種話來噁心我了。”何時冷笑着,“你的心裡只有喬小姐,再說了,咱們兩是什麼關係,犯得着讓你心裡裝着我嗎?”
“話我都已經說清楚了,既然蕭總選擇了喬小姐,那我只能祝您和喬小姐恩愛到白頭。”何時說着就要走,蕭逸然見狀,急忙在後面喊道,“何時,我什麼都不說,那是因爲喬初楠的手上有我的把柄。”
把柄?何時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頓住了腳步,慢慢轉過頭來衝着蕭逸然問道,“什麼意思?爲什麼喬初楠的手上會有你的把柄?”
蕭逸然上前把何時拉回了位置上坐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以爲我看着你被喬初楠打,我的心裡好受嗎?可是我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何時默不作聲的看着蕭逸然演戲,把柄,大概就是兩人合謀害死喬一諾的事情吧。
這兩個人本就是一丘之貉,到死也應該綁在一起。
“我跟喬初楠,本來就是商業聯姻,對於我來說,喬初楠就是個工具,我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她,你明白嗎?”蕭逸然的話說完,何時冷笑了一聲。
“蕭總的犧牲可真是大,既然喬初楠是商業聯姻,那麼你的前妻呢?”何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蕭逸然,蕭逸然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最後還是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
“我的前妻,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她給我的感覺,跟所有人都不一樣,我一直都很尊敬她,可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小時,就算我的心裡曾經是她,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現在心裡滿滿的都是你。”蕭逸然趁機表明心跡,正如裴逸庭所言,喬初楠和何時,他選擇的肯定是何時。
“誰知道你是不是說說而已。”何時別過臉去,露出了一抹屬於小女兒家的嬌羞,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剛剛說,你有什麼把柄在喬初楠的手上,到底是什麼把柄,嚴重嗎?”
蕭逸然舔着臉過來握住了何時的手,“我就知道小時你是關心我的。”
“少來。”何時強忍着心頭的噁心,抽回了自己的手,“快說,到底是什麼樣的把柄。”
蕭逸然微微皺起了眉頭,“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知道的,在商場上混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接觸過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這些東西在我們自己看來或許什麼都不算,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不過在有心人眼裡,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喬初楠接觸過蕭氏生意場上的事情,正因爲她是我的老婆,所以我對她很放心,所以她纔會知道這些只有高層才知道的秘辛。”
何時低頭,心裡卻在冷笑,喬初楠的段數,絕對不止這麼點。
“那天喬初楠威脅我,說是我要再跟你在一起,那她就寫舉報信,讓我去牢裡呆兩年,所以我……”蕭逸然嘆了一口氣,“小時你要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你,並不是你認爲的不聞不問。”
“這樣說起來,只要喬初楠的手裡捏着你的把柄,你就永遠只能偷偷摸摸的,永遠都只能受制於她?”何時衝着蕭逸然問道。
蕭逸然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狠毒,“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永遠握着我的把柄,我會想辦法的。”
“你能想什麼辦法?”何時衝着蕭逸然問道,蕭逸然看了一眼何時,“這你就別管了,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就夠了。”
蕭逸然看着面前的何時,“現在你知道我的苦衷了,還生我的氣嗎?”
何時笑了笑,“我跟蕭總是什麼關係,有什麼資格生您的氣啊。”
蕭逸然拉着何時說了好一會兒話,兩人分開之後,裴逸庭就把何時送到了何弘文在的酒店裡面,進門的時候,何時看到何弘文正就水吞着藥片,皺着眉頭問道,“伯父,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吃藥了?”
何弘文慌亂的收起了藥瓶,衝着何時說道,“沒事,不過是一點小感冒,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何時疑惑的看了一眼何弘文,還是有些不相信,“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何弘文笑着答道,“說吧,來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
何時轉過頭看了一眼裴逸庭,裴逸庭輕車熟路的倒了一杯紅酒,衝着何弘文說道,“範雲錦想要認小時當乾女兒,所以我們過來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何弘文愣了一下,眼底有一閃而逝的失落,但很快臉上就浮現出笑,“這是好事,你們找我商量什麼?”
何時給何弘文倒了一杯水,“伯父,這麼長時間以來,雖然私下裡我從來不叫你爸爸,但是我心裡一直是很尊敬你的,我媽她……認出我來了,非得跟您見一面,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知道。”聽到何時的這段話,何弘文的心裡頓時覺得很是欣慰,“看到你跟你爸媽團聚,我也爲你高興。”
“又不是生離死別,搞得那麼嚴肅幹什麼?”裴逸庭不輕不重的開了一句玩笑,何弘文卻是臉色大變。
說了一會話,何弘文就開始趕人了,“時間不早了,我想早點休息,你們兩個也趕緊回去吧,你爸媽的事情……要是定了時間就通知我一聲。”
“伯父,你真的沒事嗎?”何時有些擔憂的問道,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何弘文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沒事,逸庭,你把小時好好的送回家,知道嗎?”何弘文不忘叮囑裴逸庭。
出了何弘文的房間,何時衝着裴逸庭問道,“逸庭,你有沒有覺得他今天很不正常?”
“哪裡不正常?”裴逸庭到底是男人,沒有何時這麼心細,“你是不是太累了?”
何時微微皺着眉頭,想起何弘文之前緊張藏藥的動作,看來找時間得好好查查何弘文,是不是身體哪裡出了什麼狀況。
何時跟何弘文說過之後,打算約個時間找範雲錦商量一下,沒想到第二天,範雲錦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小時,你跟你爸商量好了嗎?什麼時候能見面?”
何時語塞,範雲錦竟然這麼着急,見何時不說話,範雲錦繼續說道,“醫生說我沒什麼大事就可以出院了,這樣好了,今天晚上在我家,我親自做飯,你約上你爸,一起來家裡吃飯,好不好?”
“太快了吧?”何時說道。
“快什麼快,我這還覺得慢呢。”範雲錦嘟囔了一句,“你趕緊給他打電話,我現在就回家準備去了。”
“知道了。”何時應了一聲,然後給何弘文打了個電話,約了時間,何弘文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