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軒,今晚怎麼這麼多菜啊,你吩咐廚房加的嗎?”顧卿卿看着不僅比以往多了不少,並且還有幾個從來沒有見過的豐富菜餚時,有些驚異的看着綜軒問道。
“當然啊,你的朋友,咱們總不能怠慢吧!”一把摟過顧卿卿,讓她不由自主的跌坐在自己身上,綜軒湊近她的耳邊說道。
顧卿卿紅着臉,連忙掙脫他,坐到一邊:“呃,那、那個,瑤兒你別客氣啊,一定要多吃點。”
林思瑤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心中百味摻雜,桌子上那些無比熟悉的菜色讓她思緒翻騰,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綜軒,是在試探自己?
郊外,安家祖墳處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一座新墳之前,月光下,張建峰靜靜的看着墓碑上新刻的“愛女安如雨之墓”七個字,眸色深沉。
“對不起!”良久,三個字輕輕的從他口中逸出,面對墓碑,張建峰莊重兒嚴肅的深深鞠了一躬,“如果早知道,我不會那麼做,至少、至少我不會告訴你,抱歉!欠你的,記得來世來找我還,安如雨。”轉身,他一步一步沉重而緩慢的想遠處走去,面前的路黑暗,看不清楚,而身後,卻月光灼灼,鋪滿走過的路途。
一道佝僂的身影自墓園後的樹林深處走出,帶着半面面具的他靜靜的看着張建峰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他才轉過身看着新墳,手,碰上墓碑,一筆一劃的描繪着“安如雨”三個字,終於,無比嘶啞難聽的聲音從他一開一合的嘴裡傳來出來:“就像他說的,今生欠了你的,記得來世要找我們來還,但願來世你能夠獲得所有你想要的,只是不要在愛上我。”
回到安府,張建峰獨自對着月亮獨飲,他告訴自己,只此一晚!明天,他將還是那個他,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那個土匪頭子張建峰,不爲母報仇他誓不罷休!
安如雨的確給他上了一課,比小時候夫子爲了讓他記住一篇詩詞而打板子都要來的深刻!心裡面兩個聲音一直在相互吵架、辯駁,一個說:要報仇,是因爲母親慘死在安斌和安菲菲手下,和安如雨無關,你卻爲何要害了她?傷害無辜,妃大丈夫所爲!另一個又說:怪只怪她姓安,是安斌的女兒,安菲菲的妹妹!然後反對的聲音又說:那麼,安茜茜呢?你也準備要犧牲她嗎?
“不!閉嘴!”張建峰失控,世界瞬間清淨了下來,抓起桌上的酒仰頭猛灌,今夜十七,月亮已經不似前夜那般圓潤,卻難得比前夜要瑩潤許多,月光灑下,明明該是一場風花雪月的好意境,然而,推門而看那一院沉重的氛圍卻是撲面而來!
安茜茜不明白張建峰的沉重爲什麼會這麼重,好像突然之間整個兒人的變了,安茜茜敏感的感覺到張建峰的不對勁,所以她趁着半夜府里人都睡着了,偷偷的跑來看他,推開院門,滿院子的酒氣和沉重額氣氛,安茜茜快步走到張建峰的面前。
“你怎麼了?爲什麼這麼不開心?爲什麼喝這麼多的酒?”安茜茜走上前奪下他的酒壺。
手中驀然一空,張建峰擡起眼皮看了面前之人一眼:“是你啊。”也不去管安茜茜手上的那半壺酒,隨手又拿起桌上的酒壺仰頭倒進嘴裡。
“你到底怎麼了!”安茜茜氣急。
張建峰似是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的喝着,看也沒有看她。
“好,你要喝是
吧!我陪你喝!”安茜茜見狀,也揚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從來沒有喝過酒的她瞬間就被烈酒嗆了喉嚨,咳得厲害。
張建峰一把拿過她手裡的酒:“不會喝,就不要喝。”
“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把酒給我!”安茜茜倔強的去奪酒壺。
“你到底想幹什麼!”張建峰護着酒不讓她拿到,不耐的吼道!
安茜茜看着他喝紅了的雙眼,反問:“那你又在幹什麼呢?”
張建峰愣了愣,看着安茜茜執着的眼神和倔強的小臉,他說不出話來,他還沒有醉到徹底,腦子裡還保有一絲絲清明。
半晌,他艱澀的開口:“你不恨我嗎?”他問,看着安茜茜的眼裡一片苦澀。
“爲什麼要恨你?”安茜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因爲我害了你姐姐。”張建峰藉着酒意說道,“你應該恨我的,你姐姐的死,是我的責任!所以,你趕緊離我遠遠地!”
“葉峰你醉了,我姐姐的死不是你的責任,大火根本就無法撲滅,這不怪你!”安茜茜以爲他說的是當時沒有及時撲滅大火,眼睜睜看着大火吞噬一切,她以爲張建峰是在自責沒有及時救出安如雨他們。
“你不懂,你不懂。”張建峰抱着酒壺重新坐到石桌旁,一口接着一口往嘴裡灌着。
“好,我不懂,那我就陪你喝到懂!”安如雨拿過桌子上所有的酒,拖着他直接來到房前的臺階上坐下,“來,我陪你喝!”
張建峰已經醉了,已經沒有那個思考能力去阻止她,只知道有人在陪他喝酒,於是兩人就這麼一壺接着一壺的喝着。
“你知道嗎?我以前一直看不起我二姐的,明明是尚書的二小姐,卻過得比誰都怯懦,簡直丟了我們安家的臉!”安茜茜靠在張建峰的肩膀上眼神迷離道,“可是,後、後來我就發現,發現二姐她好像變得不一樣了,是的不一樣了,她看我的眼神變得很溫柔,還會安慰我,還鼓勵我要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所以說,應該恨我的。”張建峰已經罪的一塌糊塗了,一段話說的斷斷續續還還舌頭打結。
“我不恨你,我愛你!”安茜茜從他肩膀上擡起頭,直直的盯着他說道。
“你、你醉了。”張建峰聞言愣了一會兒,然後邊說,邊搖搖晃晃的要站起來。
安茜茜卻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撲倒,整個兒人都趴在他的身上,手撐在張建峰寬闊溫熱的胸膛上,安茜茜俯身在張建峰上面說道:“我沒有醉,我清醒着呢!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安茜茜喜歡葉峰!”說着說着,她突然大叫起來,張建峰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月光柔柔的照在兩人身上,張建峰看着安茜茜月光下的那張嬌顏,突然間覺得心口一陣溫熱,變得口乾舌燥起來,像是同樣被蠱惑一般,安茜茜盯着張建峰的雙眼,慢慢的低下頭,向他靠近。
張建峰突然擡頭囁住她的脣瓣,四片柔軟觸碰的剎那,雙方都感覺到一股電流從兩人接觸的部位逐漸蔓延至周身。
張建峰揉着疼痛欲裂的腦袋從牀上爬了起來,看清周圍一切的時候,腦子也清醒了,同時昨天夜裡的發生的一切在他腦子裡一幕幕的呈現:喝酒,摔倒,親吻,糾纏,從地面到房間
。
“該死!”張建峰迴過神來的時候,狠狠的毫不留情的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無比懊惱的重重錘了一下牀板,起身穿上鞋子就往屋子外面跑,眼睛瞥到臺階上那一灘明顯的血跡後,張建峰甚至都有了殺了自己的心,他記得,安茜茜似乎剛剛纔過了十五歲的生辰!張建峰收回了即將踏出的腳步,他現在腦子裡一團亂麻,疼的要命!
安茜茜早上也只比張建峰早醒一刻鐘,天知道她看着枕邊那張俊美無濤的臉時,心裡的幸福遠遠大過於羞恥之感,料想到等張建峰醒過來兩人的尷尬場面,她忍着身下的疼痛和不舒服匆匆穿好衣服,趁着清早府裡的丫鬟下人還沒有起的時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春鵑兒。”換了一身衣服,打散發髻,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安茜茜叫來服侍的丫鬟。
“來了,小姐。”春鵑急急忙忙的推門進來,“小姐今兒起得可真早!”她笑道。
“去給我準備熱水,我昨晚做了噩夢,現在身上一身的汗,我要沐浴!”安茜茜對她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春鵑應聲出去了。
張建峰徘徊在安茜茜的院子外面,猶豫着到底該不該進去,躊躇極了!
“聽說三小姐昨晚做噩夢了?”
“是啊是啊,被驚得一身冷汗呢!”
“春鵑姐一大清早就給三小姐準備熱水了,這不,現在還在洗着呢!”
張建峰蹲在樹上聽着底下幾個丫鬟的談論,內心翻騰不已!噩夢?對她來說的確是噩夢!他苦澀的想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理清楚自己心裡對安茜茜的感情到底時什麼!他可以清楚的明白,對安茜茜他的確是憐惜和喜愛的,但是愛她嗎?能愛嗎?他不知道。本來,張建峰想着對安茜茜的示愛採取不搭不理的措施,等到時間一長,她自然就斷了念想,就算斷不了,等到他把安斌扳倒了,安茜茜自然也就不會再纏着自己說愛他了。誰知道現在事情竟然變成混亂的局面!張建峰長這麼大頭一次這麼手足無措,女人他不是沒有玩兒過,但是安茜茜跟以前他玩兒過的那些女人不一樣,張建峰無比清楚!
院內的房間裡,安茜茜在放滿了花瓣的浴桶裡,看着滿身的痕跡,嘴角抿出一條幸福的弧度。
院外的大樹上,張建峰看着安茜茜的房間目光復雜又糾結。
那日留在睿和王府吃飯,林思瑤看着滿桌都是她以前愛吃的菜餚時,心裡就大致明白了,綜軒肯定是看見了她的臉,想確認她是不是林思瑤這個人。她是林思瑤,她也必將會以林思瑤的的身份重新站到綜軒的身邊,取代顧卿卿的位置!但是目前卻不是林思瑤出現的的時候,她現在只能是玲瓏閣的瑤兒。所以林思瑤那頓飯吃的舉筷維艱,她刻意不去顯露自己的愛好,卻不由不能顯得太刻意,所以她只好在那幾樣,綜軒特意放到她面前的菜裡,一樣吃了幾口。她瞭解綜軒的小心謹慎,那晚她吃完就匆匆離開了睿和王府,甚至沒敢回頭去看綜軒那直接盯在她後背的帶着銳利和探究的目光。
城外,落葉凋零的枯樹林中,陣陣惑人心房的笛音由樹林深處傳來,突然笛音漸漸消弭,“噗!”一口鮮血噴出,林思瑤再也支持不住靠着樹幹慢慢坐了下來。
“你是在找死!”梅迂雪聞聲趕來,出手封住她的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