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寢殿內的蕭辰瑨,已經在太醫們精心的照顧下,外傷痊癒了,雖說內傷難以醫治,但畢竟他自己也是醫者,不過慢慢調理罷了。
閻澤辰等人見他身體漸漸好了起來,也很高興,特地挑了今天天氣晴朗的一日,在偏殿的院子裡擺了瓜果茶點,衆人陪着蕭辰瑨聊天解悶。
天南海北的聊着,閻澤辰與凌天爵不時還會回憶起當初幾人相識相知的情形,擎暮曄倒還好,坐在那裡認真的品茶,蕭辰玥與沐香瑤都聽的有趣,尤其是蕭辰玥每每總要打斷問個仔細,惹來凌天爵的不滿:“我說公主殿下,你就不能讓我完完整整的講完一個故事嗎?”
蕭辰玥有些不好意思,瘋瘋傻傻了這麼多年,很多事情她都很好奇,這個世界對她而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心裡默默的擔心大家會不會覺得她很沒見識。
沐香瑤看不過出口幫她:“玥兒公主混沌了多年,好奇些也是有的,沒有她不停的發問,你這故事還講的下去嘛。”
凌天爵點頭受教,繼續吹牛,一旁的蕭辰玥很給面子的繼續專注聆聽。
蕭辰瑨帶着淡淡的笑容聽他們說話,沐梓言則很敬職敬責的照顧病人,時不時給蕭辰瑨喂些水,剝個水果,甚至認真的坐在旁邊剝了一小盤核桃榛子給蕭辰瑨吃。
看着連外衣都被去的乾乾淨淨的核桃仁,蕭辰瑨對着沐梓言溫柔的道謝:“其實我沒那麼嬌氣,已經好了很多了,你不用這麼辛苦的照顧我的。”
沐梓言紅了臉,她最受不了蕭辰瑨笑容溫柔的樣子。
“沒事,大家都在聊天,我閒着也是閒着,就幫你弄好,你還想吃什麼,儘管告訴我。”
這幾日下來,擎暮曄、凌天爵和閻澤辰三人哪裡看不出來沐梓言的心思,此刻面對這樣的場景,真真是讓他們加上沐香瑤的四人情何以堪吶。
你說蕭辰玥?小姑娘可以完全忽略不計,因爲她直到現在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只是一個勁兒的誇:“沐家姐姐好會照顧哥哥呀。”
蕭辰瑨還要開口推脫 ,凌天爵看不過眼的打斷他開口:“人家三小姐可是大家閨秀,哪裡這麼伺候過別人,這幾日,她可是辛辛苦苦的照顧着你,現在又給你剝了這麼多好吃的,你要盡數吃完儘快好起來纔不辜負三小姐的好意,我說的對不對啊三小姐?”
沐梓言哪裡聽不出凌天爵調侃的意味,臉更加紅了起來,只能胡亂的點了點頭:“我去殿裡給他拿一條毯子過來,起風了。”
待沐梓言離開,凌天爵直接發問:“你到底怎麼想的,人家三小姐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你好歹給個痛快話啊。”
蕭辰瑨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腿苦笑:“我一個殘廢了的人,哪裡值得她這樣照顧,跟了我,只會苦了她。”
沐香瑤搖頭:“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三姐姐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的傷勢,她還願意一心一意的照顧你,就是不在乎。再者說,你千里迢迢的送玥兒去沐家,難
道真的是爲了讓我大哥護送她?你明知道那個時間,大哥會在中荒或者路上。”
蕭辰瑨聞言,低頭沉默,凌天爵還想再開口說幾句,卻聽見沐梓言急匆匆趕來的聲音:“不好了,出事了!”
閻澤辰立刻起身:“出什麼事了?”
沐梓言氣喘細細的將手裡的東西遞過來,衆人一看之下都神情肅穆起來,沐梓言手中拿着的,是皇帝的詔書。
蕭辰瑨一眼認出沐梓言手中所拿的,正式西蕭國皇帝的詔書。
“你從哪裡拿來的詔書?”
沐梓言連忙將事情緩緩道來,原來,沐梓言回寢宮去拿毯子,卻在殿內見到一個太監,將這個聖旨交給了她,一再囑咐她一定要轉交給蕭辰瑨。沐梓言覺得事情不簡單,立刻一路小跑的來到這裡。
蕭辰瑨接過聖旨匆匆瀏覽一遍後神色徒然大變:“快推我去太后殿!快!”
衆人雖不明白聖旨裡到底寫了些什麼,還是決定陪蕭辰瑨走上一趟,畢竟太后殿這種龍潭虎穴,讓剛剛從那裡死裡逃生的蕭辰瑨獨自去面對,他們可不放心。
此時的太后殿大門緊閉,殿內太后方玲坐在高位上,扶着椅子的手微微顫抖,而殿下站着的蕭辰琰,依舊一臉堅定。
“好好好,哀家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半身在皇宮之中爾虞我詐的爭權奪利,爲何倒頭來卻教出你這麼個好兒子來。”方玲急火攻心,說話間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蕭辰琰臉色大變,立刻上前幾步去扶,怎奈方玲絲毫不領情,甩開他伸過來的手,冷笑道:“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兒子,何必在這裡裝作純孝之人來惺惺作態。”
“母后身體要緊。”蕭辰瑨緩緩收回手臂,面容擔憂。
方玲擦去嘴角的血跡:“不勞你費心,與你貼心貼意的是你的好大哥,去儘管去好好照顧他罷了,哀家的死活,你何曾在乎過!”
蕭辰琰雙膝跪地,表情痛苦:“母后爲何要說出這樣的話,兒臣就算不是皇帝了,也還是母后的兒子啊。”
“你若不是皇帝,就不再是哀家的兒子!”
方玲心裡比誰都清楚,若是蕭辰琰讓出皇位,蕭辰瑨一定會爲自己的親身母親伸冤報仇,再加上他終身殘疾,到時候她必定難逃一死,自己的兒子退下皇位,就是變相的在將自己往死路上逼。
蕭辰琰苦笑,鄭重的磕頭行禮:“母后恕罪,兒臣心意已決。”
“若是你敢這麼做,哀家第一個抹了脖子!”此刻的方玲背對着蕭辰琰,表情之中透着陰狠:“也算是送給你那可親可敬的大哥,最好的登基大禮了,反正那蕭辰瑨登基後也不會放過哀家!”
“母后,皇位真的比兒臣還要重要嗎?”蕭辰琰緩緩起身,神色淒涼。
“是!”方玲回答的毫不猶豫,她這一生,爲之奮鬥的所有都是爲了這個位置,對她來說,皇位就是一切。
蕭辰琰笑容悽楚:“母妃,兒臣這一生最開心的就是
能成爲你的兒子,擁有無憂無慮的半生,以後的日子,母妃自己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方玲頓住,他不再喚她母后,而是喚她母妃,就像他還年幼的時候一樣。
想起年幼時候,蕭辰琰純真的笑容和溫暖的話語,方玲的神色緩和了很多,正要擡頭說什麼。
忽然,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
方玲下意識的轉身看向蕭辰琰的方向,只見蕭辰琰站在那裡,身體搖搖欲墜,脖子上的傷口醒目異常,源源不斷有鮮血涌出,順着他的臂膀看下去,蕭辰瑨手中的長劍沾了血跡,還在滴滴答案的順着劍鋒往下流。
蕭辰琰努力用殘存的意念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對着方玲綻放出一抹笑容:“母妃,我解脫了。”
“琰兒!”方玲失聲大叫着撲向蕭辰琰。
最終蕭辰琰的身體直挺挺的砸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嘭”的一聲悶響。
方玲撲過去的途中被長長的太后禮服絆倒,摔在了距離蕭辰琰不遠的地方。
“我的琰兒,我的琰兒……”此時的方玲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半爬着到了蕭辰琰的身邊,將他緊緊的摟在懷中。
太后殿的殿門“哄”的一聲被大力推開,閻澤辰等人推着蕭辰瑨走了進來。
待看到方玲懷中已經被鮮血浸溼了半邊衣裳的蕭辰琰,衆人皆是大吃一驚。
蕭辰瑨全力轉動着輪椅,沐梓言彷彿明白他心中所想,立刻上前推着他走到蕭辰琰的旁邊。
“給我他的手。”蕭辰瑨示意沐梓言。
沐梓言立刻蹲下想拿起蕭辰琰的手臂,卻被方玲狠狠的一巴掌拍開,方玲嘶吼:“你們這些人還要怎麼樣!我的琰兒都已經這樣了你們誰都不許碰我的琰兒!”
蕭辰瑨低了頭,胸膛起伏不定:“給我號脈,也許他還有救。”
沐梓言立刻附和:“不管以前如何,蕭辰瑨畢竟是皇上救回來的,他可是天下聞名的聖蓮公子,醫術超羣,萬一可以救活你的兒子,你這麼耽擱,不是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放棄了嗎?”
方玲這才挺住哭泣,擡眼看向蕭辰瑨,對方肯定的點了點頭,方玲立刻退開一些。
沐梓言將蕭辰琰的手腕遞給蕭辰瑨,蕭辰瑨閉上眼睛細細的把脈後,將蕭辰琰的手臂緩緩放下。
在方玲滿懷期待的眼神中,蕭辰瑨無奈的搖了搖頭:“傷口下刀太深,失血過多,回天乏術了。”
原本還有一絲可能的希望破滅,方玲重新將蕭辰琰攬入懷中,怨毒的眼神對着蕭辰瑨:“你根本就不想治好他,等琰兒沒了,你就是西蕭國唯一的皇位繼承人,救了琰兒你就沒有資格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以爲我會相信你那麼好心嗎!”
“我是真的想救他。”蕭辰瑨眼眶微紅,他還記得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後面“哥哥,哥哥”叫的很甜的蕭辰琰,不過幾年,那般美好的歲月再無法回首,他雙腿殘廢,他卻自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