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菡萏想了想，還是開口問：“小姐，今天的宴會上，六小姐是不是故意的？”
沐香瑤輕笑，閉着眼睛回答：“小丫頭，你都看出來了，其他人會看不出來？”
菡萏有些憤憤然：“那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會，”沐香瑤慢慢睜開雙眼，眼底一片清明：“但也輪不到我動手，自然有人會管教她，沐家門裡，哪容得下她這樣沒腦子沒算計的人。他日嫁了人，惹出事端來還不是要沐家出面擺平，還不如早早教養的好。”
菡萏沉默半晌：“小姐，這番話你說的真真是……老氣橫秋。”
沐香瑤無語，瞪了菡萏一眼：“不許埋汰你家小姐。”
“哦，”菡萏從善如流。
書房內，沐啓華與閻澤辰正在商議關於登基大典當日成親的事宜。
因爲登基大典與婚禮同時舉行，沐啓華與沐夫人少不得要提前幾日出發去中荒，爲沐香瑤備嫁。
“畢竟是你的登基大典，去那麼多人反而累贅，只需要我和你岳母，還有瑤兒的大哥三人前往便可。”沐啓華倒是很開明。
閻澤辰心裡感激：“多謝岳父體諒，等中荒一切事情安定下來，我一定帶着瑤兒回來，在東擎國補辦一場。”
這些都是後話，沐啓華也不甚在意：“我國的皇上介時也會前往，我們提前幾日也好。”
擎暮曄對沐香瑤有心，這事兒沐家的人都知道，未免尷尬，提前走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還有一事我擅自做主，還望岳父大人海涵。”
“何事？”
“後日我與瑤兒便要啓程返回中荒，因爲朝中事務繁忙……”
還沒等閻澤辰把話說完，沐啓華就很痛快的點頭答應了：“你如今畢竟是一國的君主，能來這一趟我已經感到很欣慰了，只要你日後好好對待瑤兒，就是我和你岳母最大的安慰了。”
其實閻澤辰來之前準備讓一支軍隊隨後出發，作爲迎親隊伍來東擎國，然後將沐香瑤從沐府風風光光的迎娶出門。
因爲按照東擎國的習俗，迎娶這一環節，是很重要的。
但這個想法剛提出來就被沐香瑤掐死在萌芽狀態。
沐香瑤覺得中荒國剛剛建立，百廢待興，作爲君主更應該帶頭節儉，一些不必要的實在不用浪費。
“關於迎娶的事情？”閻澤辰覺得還是應該尊重一下岳父岳母的意見。
“這件事我和你岳母商量過了，中荒國百廢待興，實在不能興師動衆的來迎親，作爲君主你們帶頭節儉些也是應該的，不能寒了百姓的心。”
明事理如這樣的岳父岳母，閻澤辰覺得自己能找到瑤兒作爲自己的皇后簡直是上天的眷顧。
兩人又爲一些具體的事情商討，外頭有人來報：“將軍，皇上微服出巡來咱們府上了，如今正在前面院子的大廳坐着。”
“皇上來了？”沐啓華一驚，自己已經告假幾日，皇上還這麼不聲不響的上門來，難道是爲了見瑤兒？
閻澤辰心中微微驚
訝後便淡定了，擎暮曄上杆子的來這兒，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是來看自己這個未來的中荒國君的，恐怕擎暮曄這次來，醉溫之意不在酒。
“既然東擎國皇上來了，我便隨同岳父大人去見一見吧。”
閻澤辰都主動發話了，沐啓華也不好推辭，回身吩咐：“去通知府上的人出來接駕。”
前院大廳內，擎暮曄只帶了貼身伺候的太監一人，優哉遊哉的端着茶品着，一旁早一步趕到的沐香君畢恭畢敬的問：“皇上既然要來，該早些派人來說一聲，臣等好預備。”
話裡的意思就是，皇上你這麼忽然襲擊很不夠意思啊。
擎暮曄哪裡聽不出來，登基這些日子，沐啓華多時休沐在家享清福，倒是沐香君多在朝堂上走動，因爲年紀相仿的緣故，來來去去幾次，彼此倒有些惺惺相惜。
“不妨事，朕也是微服出巡，鬧的陣仗太大倒不好了。”
沐香君繼續嚴肅的問：“皇上大駕光臨沐府，不知所爲何事？”
擎暮曄早知道他有此一問，放下茶盞說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沐大將軍許久沒有上朝了，朕十分牽掛，過來看看。而且，中荒國君在沐府做客，朕總得來拜會拜會，略盡地主之誼。”
沐香君無語，擎暮曄做皇帝久了，性格也越來越沉穩，偏偏在他面前總是露出幾分與平常不同的感覺來，真的很讓人頭疼。
擎暮曄不過是爲了來見沐香瑤，這個事實，擎暮曄自己知道，沐家的衆人也知道，但擎暮曄現在是皇帝，他沒有說破，沐家人也不能說破。
沐香君與擎暮曄四目相望間，沐啓華與閻澤辰進了大廳。
“微臣參見吾皇， 萬歲萬歲萬萬歲。”
沐啓華還沒行完禮，就被擎暮曄起身親自扶了起來：“大將軍乃國之棟樑，朕早說過了免大將軍跪拜之禮，大將軍何必執念。”
沐啓華起身恭敬的回話：“禮不可廢，臣不敢。”
“嘖嘖，”擎暮曄瑤瑤頭：“將軍已經好久沒上朝了，朕甚是想念，過來看看。”
“多謝皇上。”
瞥見沐啓華身後的閻澤辰，擎暮曄收起熟稔，端着君王的氣勢上前幾步：“中荒國君，有禮。”
閻澤辰不卑不亢的回禮：“東擎國君，幸會。”
“朕在做皇子的時候去過四公子的聚會，見過你，沒想到一別再見，中荒國君讓朕佩服之極。”
“皇上客氣了。”四兩撥千斤，擎暮曄笑着點點頭。
沐啓華適時的出來打圓場：“皇上，請坐，中荒國君也請坐吧。”
在擎暮曄的面前，沐啓華還是不好稱閻澤辰爲女婿。
衆人寒暄了幾句後，擎暮曄開口：“朕派去的使節想必已經將我東擎國的意思帶到了，不知中荒國君可否？”
閻澤辰點頭：“中荒本就是這麼打算的，還請東擎國君介時蒞臨朕的登基大典。”
“一定。”
沐夫人帶着沐府女眷和沐家幾兄弟在外頭候着，進來齊齊跪拜行禮：“參見皇上。”
沐香瑤跟在一衆沐家人裡目光微微垂下，擎暮曄幾次看過去都沒有能看到她的眼睛，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都跪拜過了就下去吧，不要擾了皇上與中荒國君談要事。”沐啓華使了個顏色，沐夫人立刻帶着衆人離開。
擎暮曄沒有任何不愉悅的表情：“朕有話想單獨和中荒國君一談，不知……”
沐啓華立即起身攜沐香君和一衆僕人告退，擎暮曄揮揮手，身邊伺候的太監也退了出去。
獨留閻澤辰與擎暮曄二人在空曠的大廳內，分別坐在上座，良久無言。
閻澤辰最先打破了沉默：“中荒願與東擎國簽訂終生盟約，永不再戰。”
“朕也正有此意。”擎暮曄欣然應允，目光落在閻澤辰的眼中，說道：“你要好好待她，否則，我會立刻接她回來。”
沒有說是誰，但閻澤辰很清楚：“放心，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的。”
“那是最好。”
兩人又商討了絲綢貿易往來之類的經濟方面的問題，傍晚時分，才堪堪談完。
擎暮曄起身做出要走的樣子，閻澤辰看看外頭的天色：“時間太晚了，恕不留陛下了，朕親自送陛下去門口吧。”
其實，擎暮曄與閻澤辰實在沒有什麼要談那麼久的事情，爲了拖延時間到現在，擎暮曄耐着性子將細節一類本該大臣之間去商議的東西，兩個皇帝都商量好了。
沐啓華和沐香君在外頭一直候着，等擎暮曄跨出大廳，立刻上前：“天色已晚，恐怕宮門關閉，微臣命犬子護送皇上回宮吧。”
閻澤辰嘴角挑起笑容，擎暮曄臉上的微笑一滯：“無妨，已經吩咐過宮裡了，朕聽聞大將軍府上廚娘的廚藝很不錯，今夜朕就留下來品嚐一番，不知可否？”
說的是詢問，但皇上的話就相當於聖旨，更何況皇上請自發話要在大臣家裡吃飯，沐啓華總不能說自家沒有飯給皇上吃吧。
沐香君上前一步拱手：“皇上願意留用晚膳在沐家，是沐家的榮幸，但府上的晚飯都已經送到各院去用飯了，還得請皇上稍等片刻，皇上若不嫌棄，就留在沐府用膳吧。”
擎暮曄聞言眯了眯眼睛：“既然如此，就改日吧，不用護送了，外頭有禁軍隨同。”
“是，恭送皇上。”
送走了擎暮曄，閻澤辰回頭與沐香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去探望沐香瑤的時候說起這件事，閻澤辰搖着手中的扇子讚歎：“從前沒發現，你大哥實在是個妙人啊。”
沐香瑤送他兩個字：“幼稚。”
面對沐香瑤的嫌棄，閻澤辰表示毫不在意：“他可是衝着你來的，厚着臉皮要留在沐府用晚膳，也不是爲了見你？不過你大哥說你是在院子裡用膳的，才作罷了，當誰不知道他的心思似得。”
“唉？”沐香瑤湊近些，眼裡帶着狹促的笑問閻澤辰：“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閻澤辰合了扇子敲敲她的腦袋：“好說。”
沐香瑤撇嘴，吃醋都吃的這麼理直氣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