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羽晴莞爾一笑,語氣輕鬆淡然的道:“你若要堅持本妃也不勉強,只是……這次號脈若是再錯了,本妃也輕饒不了你!”
嚴太醫錯愕緊張的眼神凝向女人,微微顫顫的上前一步,指尖握上紅繩,半點也不敢馬虎,幾乎是摒住了呼吸,集中精神仔細聆聽女人的脈跳。
皇甫羽晴安靜地凝盯着嚴太醫嘴角的深邃溝壑,看着他在一段短時間寧靜之後,銀白鬍須突然顫了顫,眼底閃過一道驚詫,不能置信的凝向皇甫羽晴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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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女人脣角勾勒出一道漂亮弧度,略帶笑意的輕鬆嗓音低柔逸出:“嚴太醫,這次號脈的結果如何?”
“這……這……怎麼會這樣……”嚴太醫依然不能置信,難道真的是因爲他自己上次疏忽了女人的身體狀況,將孩子的月份給搞錯了,剛纔的胎心強健有力,顯然已經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孕,還有女人微隆的腹部,比起上次也大了許多。
“嚴太醫,結果到底如何?朕還等着你的回話呢!”南宮彥蒼勁威嚴的嗓音低沉傳來,而坐在他身側的皇后娘娘從嚴太醫臉上的表情似也看出了幾分端倪,臉上的表情也驟然生變。
“老臣……老臣上次好像真的……真的弄錯了。”嚴太師此刻低頭耷拉着腦袋,羞愧的不敢擡頭直視皇甫羽晴的眼睛,他的話也算是給了南宮彥一個答覆。
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聽見這個答案,倒是暗暗鬆了口長氣,可是另一道高大身影卻在聽見這句話時當場石化,南宮龍澤深邃幽暗的眸光變得越來越暗,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聽見的話,若不是因爲還有南宮彥和張皇后在場,他鐵定早就一個箭步衝上前拎起了嚴太醫的衣領。
“嚴太醫,此事可非同兒戲,你再聽仔細了……”張皇后直直地盯着嚴太醫的老臉,凌厲的嗓音透着幾分怒意,還是因爲上次在梅賢妃的壽宴上,她看出了幾分端倪,面對平南王妃懷有身孕這樣的喜事兒,梅賢妃和平南王不僅沒有聲張,就連皇上也一併瞞着,這個舉動仔細想想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在酒宴過後,張皇后花費了一些銀子和精力,總算打探出了一些蛛絲馬跡,最後順藤摸瓜找到了嚴太醫,在威逼利誘之下,嚴太醫終於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張皇后將這個聽起不沒有什麼問題的事情前後再仔細推敲一番,總算讓她察覺到了異常。
如果真按嚴太醫所說,平南王妃肚子裡的孩子如今剛足三個月,那也就意味着這孩子……極有可能並不是南宮龍澤的,她被老二擄到西涼國那麼長時間,誰知道中間曾發生過什麼事情,做爲皇室的媳婦,若是鬧出不貞不潔的笑話,平南王和梅賢妃的顏面恐怕就要被她丟盡了。
“回稟皇后,老臣……這次真的聽仔細了,上次是老臣誤診了,實在是罪該萬死!”嚴太醫嗵的一聲跪倒在地,他當然能夠感覺到後宮裡暗涌起伏的巨浪,皇后娘娘原本就是抱着看笑話的心情,這會兒自己恐怕又惹怒了她。
嚴太醫越想越怕,手腳一個勁的發抖,更是不敢擡頭看皇后娘娘一眼,仍舊低着頭,不敢再多說一句,唯恐說的多錯的多。
“你……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連號脈這麼小的事情也做不好,還留着你在宮中有何用?”皇后娘娘氣急的杏眸中更是瀰漫着盛火怒氣,冷冷掃了嚴太醫一眼。
顯然皇后娘娘是因爲嚴太醫的答案而感到失望,不過她似乎很快又有了新主意,閃爍着精光的鷹眸瞥向另一側的幾名太醫,低沉道:“你們幾個過來——”
皇甫羽晴一看婦人這架勢便知道她想幹什麼,看來她依然沒有死心,不過就算再多來幾名太醫,女人也無所懼,只是皇后娘娘突如其來的命令,卻是惹得另一個人不悅起來。
一直沉默未出聲的南宮龍澤眉頭緊皺,雖然整個人還未從嚴太醫剛纔的那些話裡回過神,卻是條件反射的感受到了皇后娘娘帶有攻擊性的眼神,就在幾名太醫朝着皇甫羽晴逼近時,男人醇厚磁性的沙啞嗓音也突然逸出了——
“嚴太醫都已經說過是他誤診了,母后還想做什麼?繞了這麼大一圈,母后不會是懷疑晴兒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兒臣的吧?”南宮龍澤眸底的冷冽鋒芒淡淡從張皇后臉上一掃而過,語氣卻能讓人聽出幾分冷夷。
殿內不乏傳來竊竊私語聲,看了這麼久,丫鬟宮人們也都能聽得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張皇后暗暗觀察了一眼南宮彥的臉色,見男人沒有動怒的意思,這才緩緩將眸光投望向南宮龍澤,杏眸微微一眯,冷冷問道:“澤兒,你這是什麼態度?母后之所以讓其它太醫複診清楚,也全都是爲了你好,你可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可別鬧出什麼笑話,讓天下人恥笑纔是。”
“你……”南宮龍澤一怒之下都忘了敬語,臉色一片鐵青,幸而皇甫羽晴反應極快的打斷了男人的話,銀鈴般的笑聲脫口而出——
“母妃說的極是,這件事情還是弄清楚的好……”皇甫羽晴莞爾一笑,她輕鬆淡然的態度不禁讓皇后娘娘愣了愣,也讓南宮龍澤完全傻了眼,眸底的惑色越來越濃。
“老四,你聽聽……平南王妃比起你來,反倒更要識大體的多。”皇后娘娘脣角勉強牽出一抹微笑,壓抑着心底異樣的情愫,一字一句冷冷出聲。
南宮龍澤雙眸猛然一沉,他真不懂女人這會兒到底想幹什麼?不再說話,大步流星邁步向前,一把將女人面前的幾名太醫推搡到幾米開外,鐫刻的俊顏多了幾分讓人驚滯的冷意:“全都給本王滾得遠遠的,不準再碰她分毫……”
說完,男人誨暗如深的鷹眸回落到女人臉上,直直望着皇甫羽晴,薄脣微微一扯,欲言又止模樣,這會兒似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她,卻礙於還有皇后娘娘和皇上在場。
“父皇,該弄清楚的事情已經全都弄清楚了,眼色天色已晚,兒臣想帶晴兒回去。”南宮龍澤嚥了咽喉嚨,深吸一口氣將眸光望向龍椅上的威嚴男人。
南宮彥一直在默默地觀察着,並不急着回答南宮龍澤的話,反倒緩緩起身朝下走去,這讓坐在鳳椅上的皇后娘娘也不安的站起身來,緊張的跟在男人身後走了下去。
直至走到皇甫羽晴一行面前,南宮彥才緩緩出聲,眼睛卻是未看南宮龍澤一眼,反倒盯着面前的女人:“晴兒說的對,這件事情還是弄清楚的好,省得日後再鬧出什麼笑話來。”
聞言,南宮龍澤皺了皺眉頭,皇甫羽晴卻是落落大方的莞爾一笑:“正好太醫們都在,讓他們一個個給臣妾號脈聽個清楚,倒也了卻了臣妾的一樁心事……”
說這句話時,女人的水眸意味深長的凝向南宮龍澤,最後那句許顯然是說給他聽的,對視上女人澄淨深邃的水眸,男人鷹眸深處亦閃過一道複雜異色。
“很好!”南宮彥緩緩點頭,神色慎重的凝向另外幾位太醫,冷聲道:“你們一個個都給朕聽清楚了,每個人號脈後將結果寫在紙上,不允許交頭接耳,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們之間不能再有任何言語和眼神上的交流。”
南宮彥的話出,讓大殿裡的氣氛瞬間降到零度,幾乎所有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唯恐在這個關鍵時候會惹出什麼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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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給女人號脈,南宮龍澤就站在女人身邊,皇甫羽晴面色輕鬆自然,時而睨向男人,卻見他面色肅然,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盯着太醫們一個個號診完後被宮人引到一旁,提筆着墨,將看診的結果寫在白紙上。
近乎又這樣折騰了一個時辰,太醫們緊張的個個都出了一身冷汗,丫鬟們將結果呈遞到皇上面前,南宮顏身邊的公公接過來將白紙一一打開,再呈遞到男人眼皮子底下。
皇甫羽晴的視線依然在南宮龍澤鐫刻的俊顏上,而男人的目光則是隨着那幾張紙落到了父皇臉上,不動聲色的暗暗觀察着南宮彥臉上的表情變化,此刻除了他,張皇后的視線同樣一瞬不瞬的凝盯着南宮彥蒼勁威嚴的臉頰。
南宮彥看完所有太醫寫下的結論,才緩緩擡眸,視線竟是凝向嚴太醫的方向,感受到來自皇上眸光裡的銳利鋒芒,嚴太醫的身體微微輕顫一下,顯然有些緊張。
“嚴太醫,你可知自己上回的誤診差點闖出了大禍麼?”南宮彥冷冽的嗓音透着駭人戾氣,這一聲出嚴太醫再次嗵的跪倒在地,差點連魂都嚇跑了。
“老臣知罪,老臣罪該萬死!請皇上看上老臣在宮中多年侍奉的情份上,饒了老臣這一回吧!”嚴太醫的身體不停的顫抖着,驚慌失措的眼神充斥着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