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方芷心的出手相助,受傷的那個丫頭活了下來,*子將她們三個單獨安排到一間瓦屋裡,不再和之前的那些姑娘關押在一起,不過外面卻是有人看守,以防她們逃走。
這間瓦屋的條件比起之前的木屋要好上數倍,起碼還有兩張*給她們睡,不過*臨走前也說了,讓瑤姑和方芷心負責照顧受傷的丫頭,若是那丫頭死了,瑤姑就得代她出去接客。
漫長的等待後,那個昏迷的小丫頭終於睜開了眼睛,瑤姑聽見動靜趕緊走到榻邊,略顯不悅的撇了撇嘴:“你可總算醒了,若不是我家姑娘出口相救,你早就沒命了。”
聞言,方芷心無奈的搖搖頭,她知道瑤姑那顆心剛纔一直提在嗓子眼,唯恐這丫頭醒不過來,那她可就將自己賠進去了。
“誰讓你們救了,死了倒也乾淨。”剛剛甦醒的小丫頭似乎並不領情,含怨帶恨的悽眸瞪了瑤姑一眼,嗓音雖然不大,卻是冷得很。
“你……你這個丫頭,還真是不識好歹,方姑娘,奴婢早就勸你不要多管閒事兒,這會兒人倒是救過來了,若是她再自尋短見,奴婢也要跟着賠進去了。”瑤姑撇着小嘴,不樂意的低嚷出聲,從一開始她就勸方芷心別多管閒事兒,可是女人偏偏不聽。
“好了,瑤姑,你也別再說什麼了,她心裡也正難受呢。”方芷心淡淡道。
躺在*上的丫頭聽見方芷心的話,水眸深處閃過一抹異色,抿了抿泛白的下脣,不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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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處一屋,雖然瑤姑很不情願照顧那個受傷的小丫頭,可是卻又是百般無奈,因爲方芷心如今懷着身孕,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總不能讓她去照顧病人。
七天過去了,那丫頭的身體狀況看着一天天好了起來,雖然同處一屋,而且身受瑤姑和方芷心的照顧,可是那小丫頭卻是從來都不曾主動和她們說話。
大門外傳來悉碎的腳步聲,聽見有人打起招呼,不難聽出來者正是那位被人稱爲紅姐的*,七天來這婦人一面都不曾露過,今兒不知怎會突然過來?
雖然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不過方芷心卻是能夠想得出對方定是來者不善,女人正想着,木門已經打開,一身妖嬈豔麗的*出現在她們眼前。
“這丫頭看起來倒是精神了不少……”*意味深長的道,脣角噙着的笑容卻讓方芷心感覺到一股子邪氣,一雙鳳目露出在談判桌上常有的神情,含蓄而銳利。
“你們要麼就打死我,讓我出賣身體給你們掙錢,休想……”一向話不多的小丫頭突然開口了,聲音不大,語調卻是鏗鏘有力,這會兒半點也讓人感覺不到像是大病初癒之人。
*倒也不怒,反而笑了起來,嬌媚的嗓音響起:“沒想到你這丫頭年紀不大,骨頭倒是挺硬。不過……媽媽我就是喜歡像你這樣烈性子的女子……”
婦人這話一出,反倒讓屋裡的其餘三人都怔了怔,特別是*榻上的那個丫頭,水眸一閃而過的疑色,從*的話裡一時間她並揣測不出對方的用意何在,她不管對方懷揣着什麼意圖,都堅信那*決非善類。
“別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鬼才知道你心裡這會兒又在打什麼主意!”那丫頭沒好口氣的冷哼一聲,同時賞了那*一記白眼。
站在一旁的方芷心雖然沒有說話,心裡倒是有幾分佩服這丫頭的,看起來年紀不大,性子倒是挺烈,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女子。
瑤姑雖然平日裡對那丫頭板着張臉,可這會兒看見她對*這般說話,也是暗暗爲她捏了一把冷汗,心裡是又驚又怕,爲她擔心。
“媽媽我可是一心爲了你考慮,既然你不願意接客,那媽媽就順了你的意思,給你找了戶好人家,過幾天西城的林員外就拿八擡大轎來將你迎娶回去,你呀……就收拾乾淨身子等着林員外*幸吧。”*的笑聲有些刺耳的難受。
方芷心就知道這婦人絕沒有安好心,原來這會兒是改變了主意把這丫頭給賣了,想必她也是考慮着日後這丫頭若是再犯起了烈性,自己也不好馴服,倒不如將她轉賣給林員外做妾,自己也能掙上一筆,好歹不算是虧本的買賣。
“若是讓我嫁給那個噁心的糟老頭子,我寧可現在就撞死在這兒。”還未痊癒的丫頭一下子氣火攻心,噗的噴出一大口血來。
方芷心見狀不由皺緊了眉頭,側眸睨向*,低沉道:“媽媽就算是要將她賣了,那也得等她養好了身體不是,這副病殃殃的樣子,就算是硬綁着嫁了過去,林員外見了也指定是覺着媽媽您欺騙了他,誰願意娶一個病癆進門呀?這不是自找誨氣麼……”
女人的聲音不大,說話的語速也不快,慢慢悠悠,不疾不緩,卻是令*轉頭看了看她,突然冷不丁的道:“你少管閒事兒,老孃做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告訴你……在老孃這裡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若是惹火了我,就算你大着肚子,老孃也一樣能讓你出去接客。”
她這話一出,瑤姑緊張的又是一身冷汗,原想避開*的目光,不想那婦人的眼神卻正是直直朝她逼望而來,低冷的嗓音再度傳來:“還有你……這幾天最好給老孃把她看緊了,若是她死了,就由你代替她嫁去林府。”
丟下這句話,*一拂衣袖,頭也不回的離去,她前腳剛邁出門,瑤姑後面便拽緊了方芷心的衣袖,低聲哀求道:“方姑娘,奴婢早就提醒過你,你怎麼就偏偏不聽呢,都說了不要再替那丫頭出頭說話了,人家壓根兒也不領你的情……”
就在這裡,方芷心突然一把推開瑤姑,敏捷的一個箭步朝前,厲喝出聲:“你真拿自己的命不當一回事兒麼?你這可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想活着卻不能……”
這一聲厲吼,也讓被她攔截下來的那丫頭臉色微怔,而瑤姑此刻也才注意到,原來是*榻上的那個丫頭突然爬起來衝向牆壁,看來是想要拿頭撞牆自盡。
等瑤姑再反應過來,也忍不住衝上前,一把抓住那丫頭的衣襟,朝她怒吼出聲:“你要真死了倒是一了百了,那我呢?我該怎麼辦?你沒有聽見*剛纔說的話麼?你若是死了,那她便是要讓我代你嫁給林員外那個糟老頭子了,這些日子我守在*邊侍候你,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
瑤姑劈嚦啪啦的一通罵,也讓那丫頭回過神來,同樣不甘示弱的罵了回去:“誰讓你們救我的?我這樣活着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乾淨……讓你代嫁的是*子,又不是我,有本事你到她面前趾高氣昂的威風去,在我面前叫喚什麼?!”
“你……”瑤姑氣得臉紅脖子粗,再看看那丫頭也同樣是小臉漲得通紅,二人就這樣僵峙不下,拽着對方的衣襟,誰也不願意鬆手先退讓半步。
方芷心倒是頭一回見瑤姑這丫頭髮這麼大的脾氣,都說兔子逼急了也會跳牆,這話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假,連瑤姑這般溫順的丫頭,在逆境下也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你們倆個都不要再吵了,就算是死……也解決不了問題。”方芷心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是透着令人無法抗拒的睿智清晰,同時也讓那兩個丫頭的目光同時朝她望來。
女人凝向那丫頭,接着淡淡道:“死對於你而言確實是一種解脫,可是對於活着的家人呢?那是一種折磨,你死了對於他們而言,就是失去了至親至愛的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日*曾經提及過,你爹孃將你賣進*是爲了給你弟弟治病,可若是知道你死去的噩耗,就算治好了你弟弟的病,老人家又能鬆口氣麼?又或者,再說個你最不想聽見的可能性,如果因爲你死了,*可以找各種理由向你爹孃要回當初買人的銀子,到時候不僅沒辦法再繼續給你弟弟治病,就連你的死……也是白搭了。”
方芷心說話的語氣甚是平靜,同時擡手輕撫着自己微隆的小腹,脣角勾起一抹嘲諷譏笑:“對於不珍惜生命的人,我向來都是瞧不起的。瑤姑,鬆開她,此時此刻若她還是想死,那便就由着她去吧,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咱們都絕不會以死做爲逃避的方法。”
聞言,瑤姑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說實話女人剛纔的那番話着實連她也爲之動容,她就不相信這個丫頭當真冷血到了極點,連自己的家人也不管不顧了。
“可是……除了死,我真的想不到其它法子。”小丫頭的聲音突然哽咽了,眼淚如同斷了淚的珠子,一下子便嘩嘩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