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烈每日清晨會上早朝,她便打算在那個時候攔住他。畢竟她現在算是“孤魂野鬼”,突然跳出來自稱自己是烈王妃,得到的結果無疑是兩個。一個是瘋子,一個是鬼魂。下場都是一樣的,都是死啊!
只要北唐烈知道她還活着,一切都好辦了!
顧卿早早的就帶着香兒來到了烈王府的大門,一直緊緊盯着。她只想告訴北唐烈,她沒有死,至於那個王妃之位,她倒是不在乎。
眼巴巴的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北唐烈的出現,顧卿連忙走了上去,還沒近身,就被守衛給攔住了。
“別攔着我,我要見北唐烈!”
“哪來的醜八怪,王爺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北唐烈尋聲望來,顧卿看着那深不見底的眼睛,像是看見陌生人一樣,在他的眼睛裡看不到一點點的熟悉,似乎兩個人是第一次見面!
他的眉頭深深蹙起,似乎很嫌棄,冰冷的聲音緩緩從他完美的薄脣中溢出:“趕走。”
他竟然說“趕走”,似乎是打發乞丐一樣。踏月眼神微轉,最終沒說話,只是揮揮手。
顧卿沒有說話,從看北唐烈的第一眼開始,她就知道,他從來都是自己生命的過客。
守衛得到王爺的吩咐,手下一點都不留情,就要揮舞着棒子打過來。香兒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愣神的顧卿逃開。
香兒直到拐角處才停下,皺着眉看着顧卿失魂落魄的樣子:“你再難過也不能這個樣子啊!”
她的話,充耳未聞。
她的腦海裡全是北唐烈那淡淡的一眼,沒有任何的感情,在陽光下,顧卿感覺那就是實質的冰針,扎的她好疼。
他們在一起的時光慢慢在腦海中回放,彷彿是一場電影,只不過電影的結局是悲劇的。
現在看來自己身亡的消息不是有心人陷害,而是北唐烈想讓她死了。
顧卿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看着香兒關心的目光,露出一個脆弱的微笑:“沒事了。”
一句沒事了,表示她已經重整好心情。她一開始就明白,北唐烈這樣的人不是她這種弱渣可以染指的,她回來也不是稀罕什麼王妃之位的,既然北唐烈裝作不認識她,那麼她也無需關心他。
“我們去烈王府。”她一雙美麗的眼睛,悲傷之色漸漸褪去,只剩下一片清明。
“烈王府?你還要去哪裡做什麼?難不成還不死心啊?你也看到了剛纔他那個樣子,分明是不想和你相認嘛……”
顧卿打斷她的話:“不是爲了他,他已經不值得了。我還有至親在王府,我要帶她離開。”
顧卿和香兒兩人偷偷摸摸的來到了王府的後牆。昭陽殿在王府的最後面,所以從後牆翻過去的話,那麼便時很快就能到達昭陽殿,也不知道張媽媽過的好不好。
顧卿和香兒的輕功都不錯,一翻牆就過去了。顧卿第一次覺着自己像賊一樣,想當初這王府也算是能橫着走的了。
走了好一會,閃躲過三批護衛,香兒終於皺起了黛眉,十分懷疑的看着她:“你確定你是烈王妃嗎?你騙我的吧?你怎麼都不認路的?”
顧卿尷尬的撓撓頭,她沒研究過啊,怎麼知道從哪走?
“你別急,條條大路通羅馬,總有一條是對的!”
“等你找到,我估計就被送到烈王爺那去了!你趕緊走,否則待久了,我可不敢保證我能不能帶你一起離去。”
顧卿諂笑一聲,身邊有個超級打手就是好!
兩人摸索了許久才找到了昭陽殿,香兒凝神側聽了一下:“昭陽殿沒人啊!”
“是嗎?”顧卿的眉頭緊蹙,難不成張媽媽也相信她已經死了?
“我先下去看看,你等我。”
香兒點點頭,匍匐着身子,窩在屋檐之下
。
顧卿躡手躡腳的走進昭陽殿,彷彿這四天的時間,任何事情都改變了,這麼大的昭陽殿竟然找不到人存在,實在是太可怕了!
“張媽媽?”顧卿小聲地喊道,可是沒有人迴應。
去了張媽媽的偏房,房間內整整齊齊的,看出來還有人打掃得樣子,就連茶壺裡的水都是滿的,那麼人呢?人間蒸發了?
移步自己居住的正殿,跑到書房,直接講畫筒裡面的畫全部卷好,這是自己的,可不能便宜了他!
顧卿正打包好畫卷,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一個人,正閒適的坐在凳子上,把玩着杯子。
藍色的杯子在他手上打轉,更顯的他的手指修長,粗大的關節,證明他的手孔武有力。
那玄色繡着暗金色絲線的滾繡花邊,視線從袖口的繡花慢慢上揚,看見陽光下那冰山棱角般冷酷的英俊面容。
他的眼神輕飄飄的落在那杯子之上,顧卿都有些羨慕那個杯子了,竟然能得到他這樣的注視。
他的側臉堪稱完美,眼角細長,鳳目半眯,陽光照射在那濃密的睫毛之上,顯得他的眼睛更加的別有韻味。他的脣很薄,世人都是薄脣之人乃薄倖,顧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他的薄脣十分誘人。那淡淡的顏色,一下子抓住人的視線。
這個男人十分好看,好看到罪過,顧卿覺得看兩眼都差點迷倒不行。
有沒有人告訴北唐烈,他靜態的時候堪稱完美,動態的時候……
他的冷笑、挑眉、勾脣……都讓人慾罷不能,深陷泥潭。
顧卿看了三眼,她發誓就三眼!
然後腦海中便出現唯一的念頭:快跑!
顧卿撒開丫子就掉頭狂奔,沒想到還沒出門,踏月的身影就緩緩的出現在門口。
顧卿大呼:“香兒救我!”
“救什麼救?喂!你不會輕點啊,我疼啊!”香兒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來,不一會就被一個人帶了下來。
顧卿驚恐的捂住自己的臉:“不好意思,我們姐妹二人走錯地方了。”
北唐烈不說話,邪佞的看着她,脣角輕輕上揚,說出的話,磁性暗啞,婉轉動聽。
“幾日不見,改頭換面回來了?”
顧卿依舊捂着臉,乾笑兩聲:“您說什麼呢?我們真的走錯地方了!”
“去,把她烹刑了。”北唐烈輕飄飄的擡起自己金貴無比的手指頭,指了指香兒。香兒眼睛頓時瞪得老大:“烹刑?那什麼刑。”
踏月輕笑:“就是把你放在蒸籠裡蒸了。”
香兒面色發白,看着顧卿:“你要救我啊,我不想被清蒸啊!”
顧卿捂着臉自顧不暇,從指縫中露出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的看着北唐烈:“王爺,求您網開一面,放了她吧!”
“看你表現。”他隨意的說道,眼底的冰寒在陽光下逐漸融化,帶着些許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顧卿的小腿開始打顫啊,然後腿一軟剛要跪下,沒想到北唐烈清揚冷冽的聲音傳來:“不許跪。”
顧卿於是弱弱的站起身子,看她表現,怎麼個看法?
北唐烈見她捂着臉,心情大好,玩弄之心一起,便笑道:“把手放下來。”
顧卿咬咬牙,實在搞不懂他的心思,爲什麼剛纔在門口卻又裝出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就在她剛纔作了一番思想爭鬥過後,這貨又跳了出來,是來和她開玩笑的嗎?
她小心翼翼的將手放下,自己現在這個鬼樣子,比以前更醜了。
看着她紅腫的臉,心,有不經意的心疼。聲音不自覺放柔,說道:“過來。”
顧卿慢慢的挪着小碎步,踱到他面前。北唐烈湊近看看,然後用手指戳了戳,問道:“疼嗎?”
顧卿搖搖頭,大氣也不敢出
的看着他。北唐烈揮揮手,那人就要將香兒帶下去,香兒大驚死死的抱住門框,說什麼也不肯挪動半句:“你要幹什麼?我不去!救命啊!”
顧卿也是急在心中,萬一北唐烈弄假成真,直接把她殺了,那麼烈王妃不就是真正的死了嗎?
顧卿現在不敢託大,她和北唐烈之前看似有點什麼,但是顧卿知道,面對北唐烈這種永遠猜不透在想什麼的男人,是多麼的危險,所以她也不確定北唐烈到底是想幹什麼。
“放心吧,姑娘,帶你下去是安排住處,在府上小住。”
“我不相信,你這是幽禁!顧卿……你要救我啊!”但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就算她再怎麼掙扎,也還是沒能逃脫被帶下去的命運。
踏月既然都這樣說了,估計就不會殺了香兒,但是小住是幾個意思啊?
顧卿顫抖着小心臟,不安的看着北唐烈,發現他嘴角的笑容更加濃烈了幾分,那笑容真是格外讓她心驚啊!
北唐烈到底在想什麼?
她緊緊的盯着那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眸,裡面紫色的光芒跳動,讓顧卿心驚。
“出了趟城如何?”他盯着她炯炯有神的眼睛,雲淡風輕的問道。
顧卿張大了嘴巴,原來他都知道?就在顧卿驚訝的目光中,北唐烈緩緩的從懷中掏出幾顆鵝卵石,上面還有鉛筆寫的字。
他知道自己出城了,那爲什麼說她死了?爲什麼?
顧卿這幾日受的委屈一下子爆發了出發,她不是個愛哭的人,也不是個愛訴苦的人,但是此時,她覺得自己就在大海中飄零的人。
沒有人救她,都推着她,逼着她面對!
她眼淚一顆顆掉下,在陽光下,像是清晨第一滴露珠一樣晶瑩。
“你到底是想幹什麼?既然你已經宣佈烈王妃死了,屍體也找到了。早上見你你也不認我,爲什麼現在還在這裡?是想殺我嗎?”她流着淚,控訴着他的惡行。
北唐烈眉頭一皺,臉上是冰冷的氣息。他有些不喜,直接將她按捺在懷中,聲音冰寒:“本王不喜歡你哭。”
顧卿一聽,哭得更兇了:“你什麼人啊!連我哭都不讓!嗚嗚……你就是個混蛋……你不去救我,我的臉還變成了這樣……”
一提到顧卿的臉,北唐烈直言不諱:“很醜。”
顧卿聞言,又覺得自己好委屈。她從北唐烈的懷中探出頭,指着自己的臉:“你還好意思說?我的屍體你都給我下葬了,你還說我的臉很醜?”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他冰冷的聲音說出這樣寬慰的話,讓顧卿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安慰之情。
她掙脫他的懷抱:“張媽媽呢?你把她交出來,我要帶她走,既然烈王妃已經死了,那我也應該離開。你放心,我此生不會踏進京城半步,這樣你也不用擔心了!”
見他不言語,顧卿更氣了,眉頭一擰:“你難道不相信嗎?我根本就不在乎烈王妃的位子,我和你兩不相欠,如果你認爲死人才可以保密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我現在就在你的手裡。你告訴我……張媽媽呢!她呢?”
“烈王妃是死了。”他淡笑,露出惡魔一樣的笑容:“可是我多了一個貼身侍女。”
顧卿愣住了,原本還惡狠狠的樣子徹底傻了。顧卿的腦袋不聰明,一下子轉不過來彎。貼身侍女?顧卿指指自己的鼻子,說的是她嗎?
在北唐烈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顧卿知道了答案,真的是她啊!
“北唐烈,你搞什麼鬼?”顧卿的眉毛快要在一起打結了,看着北唐烈像是見鬼一樣。
北唐烈勾起脣角,邪佞的看着她:“你猜。”
如果是現在,顧卿肯定會回一句“猜你妹”,但是現在她是真的沉思猜測,北唐烈到底是想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