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衆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帶進來。”雲廣堯一揮手,示意將那名被捉拿的小廝帶進門來。
不一會兒,兩名禁衛軍押着一個男子走了進來,將他按倒在地,跪在雲廣堯的面前。
“啓稟國君,今日卑職在城內巡邏,見這男子鬼鬼祟祟與人交易錢財,被卑職們抓住後,又神情慌張,後經過盤問,此人稱是尚書府的小廝。”一名禁衛軍說完,往一旁的林之陽和林夢薇看了看。
此時,跪在地上的林夢薇正緊緊的攥着自己的手指,極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腦海裡正不停想着一套又一套的說辭。
“少流,怎麼是你?”林之陽見到自己府上這個小廝,也是錯愕不已。
接着,又扭過頭,不可置信的往林夢薇看去,暗道一聲壞了!
這少流是自小跟在夢薇身旁侍候的,對夢薇言聽計從,莫不是真像穆小丫頭說的那般,是夢薇指使她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林之陽的面色漸漸垮了下來。
“林卿認識此人?”雲廣堯看向林之陽。
林之陽點點頭,沒有多話。
雲廣堯見此,朝安國師使了個眼色,示意接下來由他來審問。
安國師會意,垂眸看向跪着的少流,“與人交易錢財,這是怎麼回事,說來給我們聽聽。”
少流怔了怔,嚥了口唾沫,又怯怯的瞟了眼雲廣堯的方向,雙手握在膝蓋上,不知是緊張還是其他,手背上青筋暴起。
“小人平日裡好賭,欠了不少的債,所以,所以……”
少流說了一半,看了眼林夢薇跪着的方向,接着一個俯首,磕了個頭,“所以小人趁大小姐不在家,偷了她一些首飾,拿出去抵賭債。”
少流說完這話,一旁的林夢薇暗暗鬆了口氣,果真是她身邊的人,這藉口可真漂亮。
“原來是偷了東西抵賭債啊,怪不得鬼鬼祟祟的。”安國師順着少流的話說了下去。
少流點了點頭。
“對了,那與他交易之人,可有一併抓來?”安國師話鋒一轉,看向一旁的禁衛軍。
禁衛軍點頭,“一併抓來了,正在門外待着。”
“帶進來。”安國師道。
話落,禁衛軍轉過身,走出了書房。
此時,林夢薇也趁機往少流看了過去,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少流輕輕的朝林夢薇點頭,示意她放心。
“對了,你可知道在國君面前撒謊,可有何下場?”安國師輕輕的拍了拍少流的肩膀,指了指主位上坐着的雲廣堯。
少流身體一縮。
“你是尚書府出來的人,你若是犯了事,那便是尚書大人管教不嚴,欺瞞當今國君,論罪可都是要全府斬首的。”安國師語氣輕鬆。
少流第一次見這種場面,說不怕那肯定是假的,可是現在若是改口,他一定討不到好下場,不如搏一把算了。
正說着,禁衛軍把另一名與少流交易的男子抓了進來。
對比少流的淡定,那男子明顯害怕許多,一進門就跪下喊道,“國君饒命啊,草民就是個普通百姓,什麼都不知道。”“你今日和此人,是在交易什麼?”安國師示意他安靜,接着指了指少流。
那男子聞言,慢慢擡起頭來,餘光又瞟了眼這間屋子裡的人,整個人抖的越來越厲害,他一介百姓,哪裡見過這種陣仗。
“是,是……”男子緊張的結巴起來,顫悠悠的道,“是他昨夜找到我,要我幫他散佈一些事情,事成後,給我一定的錢財。”
“你胡說!”少流連忙否認,心中暗道這個該死的百姓,明明給了他一大筆銀子封口的,沒想到就這麼給抖摟出來了。
那男子的臉此時比哭喪還苦,“我哪裡敢胡說喲,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胡說啊。”
“他給了你多少錢,讓你散佈什麼?”安國師問。
聞言,那男子從衣袖內掏出兩張票據,“他給了我三張當鋪的票據,讓我憑此票據去當鋪拿銀子。”
“他讓我散佈穆家小姐買兇刺殺太子一事,囑咐我務必在今日早朝前,把事情傳的滿城皆知。”
說完,那男子又哀嚎了起來,“草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人養家實在辛苦,這才被這錢財給迷惑了,請國君饒命吶,小人再也不敢了……”
安國師拿過那票據,看了眼,又呈給雲廣堯,“國君你瞧,這是當首飾的票據,這尚書府小廝還挺聰明的,知道自己接手錢財會露出馬腳,竟還想了這麼一出。”
“有了這當首飾的票據,這百姓就可直接去當鋪拿銀子了,拿到手的銀子,也都出自當鋪,不會有任何尚書府的線索。”
雲廣堯看了眼那票據,又看了眼林之陽和林夢薇,“你們可還有話說?”
林之陽此時的心情與早上的穆丞相一樣,自己兢兢業業,恪守己任在朝爲官,沒想到竟生出了這麼個會惹事的女兒。
現在還能說什麼?
子不教,父之過,都是他的責任啊。
“國君,是臣教子無方,臣甘願領罪,只是夢薇年紀尚小,不知分寸,還請國君饒了她一命。”林之陽說完,朝雲廣堯連磕了三個頭。
林夢薇哪裡服氣,不顧自己的父親在一旁請罪,伸手指向那名百姓,“隨便一個百姓的話,怎可當真?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污衊我?”
“那這票據如何解釋?”安國師問。
“少流不是說了,他偷了我的首飾去抵押賭債。”林夢薇道。
安國師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小姑娘,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既是如此,那本國師再讓你見幾個人。”
說完,安國師朝身旁一名小太監揮了揮手。
那小太監連忙出了門。
這一回,外面走進了一羣人。
這一羣人進了門,愣是將雲廣堯的書房擠了個滿滿當當,最後雲廣堯下令,去外面的大殿議事。
挪了地方以後,該坐的還是坐着,該跪的還是跪着。
“國師,這羣人又是做什麼的?”雲廣堯問。
“啓稟國君,這些人全部都是昨日午時,在雲樓飯館用餐的人,據他們的口供,他們全部的人,都聽見了林小姐慫恿穆小姐買兇做戲一事。”安國師說完,朝爲首一人眨了眨眼。
那人見此,連忙出聲,“小人昨日正在雲樓飯館吃飯,後來聽見這位小姐出謀,讓那位小姐去演一齣戲,方便嫁入太子府。”
“沒錯,我們也聽見了,當時這小姐說的時候,還特意張望了一下……”
“對,昨日他們一個穿着翠綠色的衣衫,一個穿着玫粉色的……”
“……”
這一羣人在大殿七嘴八舌講開了,說的內容,全部都是聽見了林夢薇慫恿穆璦一事。
一下子冒出來這麼一羣人,林夢薇是有口難辯了。
安國師站在一旁,聽着這些人的說辭,摸了摸鼻子,朝一旁的楚厲投去一個讚歎的眼神。
這一招顛倒黑白,用的可真好啊。
沐雲槿是習武之人,加上聽力敏銳,才勉強聽到穆璦和林夢薇的對話,這些個貧民百姓,恐怕連半個字都沒聽見吧。
方纔他們商議完對策後,雲連傾就撒網,派出了不少人,去找昨日午時在雲樓飯館吃飯的百姓,給了一些好處,讓他們聯合起來說這些供詞。
當朝太子出面,這些小百姓怎會不聽?
自然一個個都跟着來了宮裡,指證這個林大小姐了。
林夢薇咬着脣,聽着耳邊這一句句不停的‘證詞’,滿腔的不甘與怨憤在此刻全然爆發了出來。
“你們欺人太甚!”林夢薇說着,站了起來,伸手指向安國師,又指向雲連傾。
“不就是你們想保穆家麼?至於讓那麼多人來做僞證麼?我與穆璦說話的時候,是貼在她耳邊說的悄悄話,你們都是順風耳麼?能聽的這麼仔細?”
“我雖是慫恿了穆璦,可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啊,誰知道這個蠢貨竟然真的去做了!”
“如今,她一個買兇行刺太子之人,被你們簡化成了惡作劇,而我這個隨口一提的人,被你們說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說着,林夢薇走向林之陽,作勢要扶他起來,“爹,你別跪了,你瞧瞧這些人,就因爲我們尚書府比丞相府矮一頭,就處處維護,你還在這跪什麼?”
“啪……”林之陽氣惱,重重一耳光扇在了林夢薇的臉上,“你給我閉嘴!”
林夢薇捂着臉,而就在此時,也被兩名禁衛軍衝上來,鉗制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誒?少流,你怎麼也在這裡啊?”此時,人羣中出現一道男聲,見到跪在旁邊的少流,似乎格外詫異。
少流聽到這聲音,身體抖了一抖,回眸看去,詫異的道,“二哥?”
“是我,你怎麼也在這裡?我去過尚書府找過你好幾次,你都不在,我想告訴你一聲,娘她老人家,已經病重了,恐怕就在這幾日了,你若有空,回去看看她吧。”
話落,少流擰起眉頭,眼內多了幾分深意。
就在此時,一道密音傳入少流的耳畔,“小子,本國師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路是將林夢薇的指使你的事情老老實實說出,本國師保你一命。 另一條,你可繼續替林夢薇做僞證,那欺瞞國君,便是株連九族之罪了。”
“到時候,你的這些親人族人,可都要因你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