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眉心一皺,緩緩轉過身,看向楚厲,話帶譏誚,“容玖你都記得,卻唯獨不記得我?”
“……”楚厲怔了怔,不知該怎麼回答她了。
“算了,我不去了。”沐雲槿本來還想去看看容玖現在的情況,現在是一點心情也沒有了,楚厲這傢伙真快把她給氣死了!
楚厲聞言皺眉,森寒的目光似要將沐雲槿吃掉一樣,不悅出聲,“你和容玖到底要談什麼,還要避開本王!”
“你……”沐雲槿冷笑,“不避開你,我怎麼泄密?”
話落,轉身出了客棧。
楚厲眼睛一眯,眸中涌動着不明的色澤,這天下間,恐怕也就這個女人敢這麼和他說話了。
……
“砰——”
沐雲槿重重的甩上房門,房間裡已經有人備好了暖爐,走進屋子裡,一瞬間有股滿滿的疲累之感。
快速的沐浴完後,悶頭躺倒在牀榻上,沐雲槿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耳邊仍舊迴盪着楚厲的那句——
“是你泄密的?”
沐雲槿心尖又是一涼,嘆了口氣,此時房門被人輕輕的敲了敲。
偏眸往門口處看去,沐雲槿皺了皺眉,並沒有出聲。
“叩叩。”房門又被人敲了敲。
沐雲槿繼續裝死。
外面的人仍不死心的在敲門,直到沐雲槿聽到有推門聲時,立即翻了個身,蓋緊被子,背靠着門閉眼裝睡。
楚厲推開門時,就見她整個人蒙在被子裡躺着,房間內的燭火都還亮着,讓他不禁蹙了蹙眉,朝她走近。
沐雲槿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抿了抿脣,繃着身體睡着。
楚厲在她的牀邊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緊閉着眼,眉目平緩,睫毛卻輕輕顫抖着,身子也是縮成一團。
見狀,楚厲彎下腰,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被子厚度。
收回手時,目光觸及到她蒼白的面頰,不禁將視線重新定格在了她的身上,半晌,輕輕出聲,“對不起。”
知道她是在裝睡,故意不理自己,楚厲遲疑又猶豫了好久,才肯拉下臉,和她說一句對不起。
他是真怕她生氣了,會甩臉色給他看。
儘管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爲什麼要這麼在意她的感受。
牀榻上的沐雲槿在聽到這三個字後,微微睜開了眼,心裡一陣的悸動,楚厲竟然也會道歉了?
不,應該是失憶後的楚厲,會道歉了?
想罷,沐雲槿覺得自己真的是沒救了,剛剛還氣個半死,這會兒竟然感覺有些欣喜,難道愛上一個人,喜怒哀樂真的都要被他牽着走嗎?
沐雲槿頓感無奈,趁着楚厲沒發現,繼續閉上眼裝睡,心裡強忍着把楚厲撲倒的衝動,默唸着,要矜持,要矜持……
可默唸到了最後,直接變成了,去你丫的矜持!
她倏地睜開眼,翻過身掀開被子‘唰’的從牀榻上坐了起來,眼神直勾勾的對着楚厲。
楚厲被她這突然的動作驚愣了一下,低眸看向她。
房間內的氛圍,頓時靜謐又低沉,
半晌,還是楚厲最先反應過來,彎腰先將沐雲槿的被子蓋好,“小心凍着。”
沐雲槿呆呆的看着楚厲,在他伸回手時,伸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楚厲感覺手心裡一涼,不由得下意識反握住她的手,緊緊的攏在掌心內,薄脣輕啓,“手怎麼那麼冷。”
沐雲槿勾脣,手心內傳來溫暖,連帶着她的心尖都涌上一股暖流。
“那你等等,本王讓人再給你送條被子進來。”楚厲剛纔摸了她的被子厚度,雖然足夠厚了,可她興許身子底子弱,畏寒所以纔會覺得冷。
楚厲剛準備鬆開她的手出門,就被沐雲槿拉住了衣袖,眼巴巴的看着他,“以前都是你陪我一起睡的。”
所以她纔不覺得冷。
說完,沐雲槿和以前一樣,往牀榻裡面坐了坐,留了一半空餘的出來,看向楚厲,微微勾脣。
楚厲緊抿着脣,眸光閃了閃,望着她清澈又帶滿期待的眼神後,忽的脣角漾開一絲淡淡的弧度,走近了牀榻,在她旁邊躺了下來。
沐雲槿見楚厲真的妥協躺下了,眼前一亮,熟悉的氣息充斥在身旁,她吹滅燭火,也跟着躺了下來,像條八爪魚一般黏着楚厲。
黑暗中,楚厲平躺着一動不動,沐雲槿緊靠着楚厲,有他在自己身邊,漸漸的睡意濃烈,睡了過去。
聽着耳邊傳來的均勻呼吸聲,楚厲側了側眸,儘管一點都看不見她此時的面容,可依稀能想象出來一些那嬌憨的樣子。
不由得,他側了側身,輕輕的伸出手,將她攬入懷裡,心內一股無名的情緒再度涌現。
這一夜,沐雲槿睡的極爲香甜。
……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沐雲槿整個人縮在楚厲的懷裡,一條腿搭在他的身上,睡相極爲不雅觀。
楚厲睜開眼時,見到懷中的人後,微微一愣,回想了一下,纔想起昨夜他竟然留在了沐雲槿的房間裡。
不由得整個人都有些窘迫,立即起身走下了牀榻。
沐雲槿也坐了起來,準備彎腰穿鞋時,一股暈眩的感覺襲來,和前幾日一樣,伴隨着一陣陣噁心的感覺。
楚厲準備出門離開時,回眸看了眼沐雲槿,就見她坐在牀榻邊,一手撫着額頭,一手放在胃部,皺着眉頭,一臉難受的樣子。
“你怎麼了?”楚厲立即走近她,彎腰端倪了她一眼。
“沒事,睡久了有些暈。”沐雲槿這會兒舒服了很多,走下牀榻,開始換衣服。
楚厲見她真的沒事了,這才放心的出了門。
……
外面今日下了雨,氣溫比昨日又低了好多。
沐雲槿跨出門的一剎那,整個人驀地一抖,有種重新想再縮回房間的衝動。
來到膳廳,其餘人都已經到了,包括楚厲。
“百種解藥已經全部找齊,現在我們商議個日子,給許城主解毒。”花纓開口,宣佈着正事。
末了,又補上一句,“越快越好。”
聞言,瞿歆瑤的面色沉了下來,看向花纓,“解毒並不是一定就能成功,是嗎?”
如若失敗了,意味着許禾虞的性命也就在這幾日了。
花纓也不回話,確實並不是完全就有把握,她也不能確定一定就能救回許禾虞的命。
氣氛一時有些低迷。
“越快越好,那就定在這兩日吧,早點解毒,也讓禾虞早點解脫中毒之苦。”黃炎接過話茬,緩和氣氛。
瞿歆瑤微微點了點頭,“我去問問呆子的意思吧。”
話畢,站了起來,走出了膳廳,往許禾虞房間的方向走了過去。
沐雲槿垂眸,又想起了容玖。
容玖沒有天星草,該怎麼辦纔好,畢竟是爲了就她才遭此不測,她若完全無視,心裡那道坎也過意不去。
用完早膳,外面的雨勢不減,沐雲槿站在門口待了會兒,還是決定先不出門了。
此時,雨幕裡,飛進了一道身影。
來人是丁羨。
“殿下。”丁羨到了後,走進了前廳,直接走向楚厲。
楚厲看向丁羨。
“殿下,宸王府傳來消息,七日後與秦小姐大婚。”丁羨進門通報。
楚厲聞言,淡淡的點了點頭。
沐雲槿也走了過去,一臉的八卦,“他們真要成親了?不是開玩笑的?”
那日以爲隨口一提,也沒太當真,過後她就把這事兒給忘記了,沒想到這倆人還真湊一塊去了。
“是真的,消息無誤。”丁羨道。
頓了頓,丁羨又開口,“對了,殿下,還有一件大事。”
“嗯?”楚厲看向丁羨。
“皇上以宸王大婚爲由,大赦天下,其中包括了水雲寺陣法中的容妃娘娘,這會兒容妃娘娘,已經進宮了……”丁羨越說,聲音越低。
沐雲槿聽的一陣心驚肉跳的,這容妃是玩什麼把戲?
一女同侍二夫嗎?
她留在西元國,那南庭國那邊怎麼辦?
萬一哪日被南庭國的使者發現,泄露了此事怎麼辦?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由她去吧。”楚厲懶理容妃那邊,眼底藏着冰冷的尖銳。
丁羨點點頭。
向楚厲彙報完了一些事情後,又轉眸看向了沐雲槿,恭敬的道,“王妃,昨日南庭國新聖女使者來府上找你了。”
“雲霜冷?”
“是啊,似乎有要事來找你,但我告訴她你這兩日不在府中,她這才離開。”
沐雲槿想起那日在府中答應雲霜冷,幫風徹解除咒術一事,後來因爲楚厲失憶,她們就一直留在了河月城裡。
這會兒雲霜冷去府中找她,是不是表示已經將風徹帶出鬼谷洞了?
若是這樣的話,雲霜冷找不到她,豈不是急瘋了。
“綺綺。”沐雲槿轉眸看向綺綺。
綺綺走了過來,“主子,怎麼了?”
“一會兒你用無形空間,帶我回蝶花城一趟。”沐雲槿道。
綺綺點點頭。
一旁的楚厲確是眉心一蹙,“你要回去?”
“嗯,我那日答應幫雲霜冷解除她心儀之人的咒術,這會兒她找我來了,我得去看看情況。”沐雲槿看向楚厲。
楚厲看了眼外面的大雨,皺了皺眉,面色不悅。
“你要和我一起去嗎?”沐雲槿見他臉色不好,索性讓他和自己一起去。
楚厲看向她,心底隱隱有異樣的情緒閃過,短短几日時間,這個女子似乎就已經走進了他的心裡,如今她說什麼,他都有種義無反顧的衝動情緒,想要把自己有的,統統都給她。
但這種感情,會不會是一種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