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歡張了張嘴,想了一想,爲難的看向冷鳶,“姐姐,這件事情,我幫不了你。”
“爲什麼?”冷鳶的臉色稍稍變了變,但脣角仍舊掛着笑意。
“姐姐既然喜歡,應當自己去爭取,何況,何況……”拂歡心底無奈,不敢在冷鳶面前表露自己對司卿的感情,也不敢在冷鳶面前把話說的太死,以免影響情誼。
真是麻煩透頂,爲何她與冷鳶,偏偏喜歡上了同一人。
冷鳶看着拂歡,見她第一次拒絕自己的要求,心底對拂歡與司卿如今的關係有些瞭然。
要說第一次拂歡肯幫她將司卿約去蓮池,那時說明他們的感情還不深,頂多算是懵懂階段,因此拂歡纔沒有拒絕她,幫她遞了信函。
可這次,他們之間的關係,若非已經到了相互坦白真心的地步,以拂歡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拒絕她這個姐姐的。
看來,她得做些事情了。
“嗯,你說的有理,我會自己去找司卿的。”冷鳶勾起脣角,面色一派的溫和無害。
聞言,拂歡倒也放寬了心。
“花園裡風大,你身體剛痊癒,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冷鳶出聲。
“嗯。”拂歡點點頭。
話落,冷鳶沒再多說什麼,帶着竹鈴離開。
兩人走後,子羽走上前來,扶住了拂歡,微微擰着眉頭,“主子,我怎麼覺得冷鳶上神今日有些不對勁。”
那股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過她總能隱隱感覺到,冷鳶對待主子,似乎不像往日那般了。
“羽婆婆,你別多想了,一定是我拒絕了姐姐的要求,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拂歡替冷鳶辯駁,在她心裡,除了紫微大帝以外,冷鳶是對她最好的人。
“是,興許我是多心了,咱們也快回去吧。”子羽開口。
說罷,兩人也回身去往凰羽閣的方向。
走在路上,拂歡想起冷鳶剛纔所說的,“冥神大人今日又在無極宮裡?”
“據說是的,主子要過去嗎?”
“不了,在天界還是規矩些好,以免招惹麻煩。”
拂歡在回到房間後,走到桌邊準備給自己倒杯水,手指剛觸到杯子,就縮了回來,視線落在杯子旁邊的一片葉子上。
拂歡拿起那片葉子,放在手心內,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浮生樹的葉子。
司卿?
這葉子是他拿來的?
想罷,拂歡眉眼內含上笑意,走到衣櫃上,挑了一件紅色的披風,身形一閃,離開了凰羽閣。
……
拂歡慶幸,她雖丟失了修爲,可卻還能來去自如,此時的她,裹着披風,已經出現在了浮生樹的附近。
靠近時,她能感覺到這周圍都設了屏障。
往前走了幾步,拂歡一眼就看到了浮生樹下坐着的墨色身影,以及一旁那隻同往常一樣蹲坐在旁邊的墨麒麟。
拂歡見此,不由得放輕腳步,悄悄靠近司卿,想要從背後嚇他一下。
剛走近,還未擡起手,一道涼涼的聲音傳來——
“想嚇我?”
拂歡頓時泄了氣。
“你怎麼知道我要嚇你?”拂歡繞到司卿面前,在他身旁坐了下來,與司卿手臂貼着手臂。
“你的氣息如今掩蓋不住,隔着百米都能察覺到。”司卿一笑,偏眸看向拂歡。
見她裹了個紅色披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不錯,知道這下界如今是冬季,帶了個披風來。”
“我又不傻。”拂歡懶懶的靠着樹幹,眼露狡黠的笑意,看着司卿,“那葉子是你留的?”
“嗯。”司卿嗯了一聲。
拂歡聞言,伸手拉了拉司卿的衣袖,“爲什麼要留一片葉子給我,是說明你想見我了?”
“我只放了一片葉子,什麼都沒說,你卻曲解成了我想見你,這是不是更能說明,是你比較想見我?”司卿揶揄她,發現每次一見到她,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不少。
“敢做不敢認,沒勁。”拂歡鬆開司卿的衣袖,別開眼去,悶悶出聲。
司卿見她耍起了小性子,也不說什麼,拉起她的手腕,查探一下她的脈搏。
片刻後,司卿鬆開手,“內息鞏固了一些。”
“嗯,不過也就剩點皮毛功夫了。”拂歡道。
“沒事的,不要想太多。”司卿寬慰着她,再次揉了揉她的腦袋。
拂歡輕笑一聲,“我沒有想太多,反而覺得現在是最輕鬆的時刻。”
“傻瓜。”司卿面上笑意溫軟。
拂歡睨着司卿臉上的這抹笑,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見到,司卿笑的這般溫柔,一下子便讓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可她剛這麼一想,司卿又立即恢復了原先那張面癱臉。
兩人在浮生樹下,沒待多久,拂歡便要回天界了,她現在算是溜出來的,可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司卿,我要先走了,我們過兩日再見吧。”拂歡有些不捨離開。
“嗯,快去吧。”司卿看着她。
拂歡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閃身離去。
司卿一人待在浮生樹下,又坐了很久。
……
之後的每一日,司卿都會去浮生樹下坐着,有時候一待就是一整日,有時候讓墨麒麟守在那裡,生怕錯過與拂歡相見的每一個機會。
而拂歡,也時常盼着可以抽空去浮生樹,見一見司卿,可最近因爲她修爲盡失的緣故,紫微大帝找她找的比較勤,時常找出一些修煉的法子,讓她試試能否找回自己的修爲。
她只有偶爾得空了,纔會溜出去找司卿,她發現,每次不管她什麼時候去浮生樹,司卿一直都在那裡。
一來二去,兩人之前的感情越發明朗起來。
“司卿,怎麼我每次來這裡,你都在這兒?莫非我們有心靈感應,還是你一直都在這裡,沒有離開過?”這一日,拂歡來到浮生樹下,窩在司卿的懷裡,懶洋洋的出聲。
司卿抱着她,譏誚出聲,“沒離開過?地界那麼多事情,交給你做麼?”
“也是,地界事情那麼多,你哪有空抽身。”拂歡撇嘴,可還是想不明白司卿爲什麼每次都那麼巧出現在這。
司卿感應着她心內的想法,淡淡一笑,置之不理。
說起來,這一次,他已經在這裡等了十多日了,現在終於見到了她,也算是圓滿。
天帝對他有忌憚之心,他不能去天界找她,只好日日在這苦等,司卿自嘲一笑,真心沒想到,他有一日也會爲了一個女人如此掏心。
“司卿,我……”拂歡靠着司卿,驀地一擡頭想和司卿說話時,卻見司卿正靠着樹幹,閉眼淺睡。
拂歡抿脣,將想說的話嚥進肚子裡,低着司卿的臉廓,一動不動。
這兩日,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想在紫微爹爹面前挑明她和司卿的關係,讓紫微爹爹試着幫她去找天帝說一說她與司卿的姻緣,或許這樣,他們之間,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可是,她心裡又有顧忌。
顧忌紫微大帝知道此事後,會將她看的更緊,到時候她連偷偷溜出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真的好煩。
……
翠泠宮。
“三公主今日怎麼有空來這裡了?”冷鳶坐在椅子上,擡眼看向走進門的三公主冰戀。
冰戀的臉色不太好,在椅子上坐下,“忙裡偷閒,就過來看看你。”
“哦?三公主最近在忙些什麼?”冷鳶隨口問了一句,對這三公主,她也懶得理會太多。
“父親最近給了我不少功課,我一忙就是一整日,有時候連口水都沒時間喝。”說完,冰戀將手裡的杯子重重的放到旁邊的桌上。
隨即,補充一句,“其中有一項,便是來自妙嚴宮的課業,父親有意讓我去妙嚴宮,跟着青華大帝試煉,說是頂替那個拂歡的位置。”
“青華大帝德高望重,做他的弟子,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鍛鍊機會,三公主無需如此氣憤。”冷鳶開口。
“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不過這差事原先是拂歡的,現在給了我,我有些不爽而已。”
“再說了,我看那拂歡,沒了修爲日子倒是過的愜意,我已經兩次見到她,從下界迴天界了,鬼知道她跑哪裡去玩了。”
聽聞,冷鳶眸子一眯,掃向冰戀,“下界迴天界?”
“是啊,而且每次就她一個人,果然是野慣了,沒了修爲還不知道收心。”冰戀冷嗤一聲,滿臉不屑。
冷鳶咬了咬脣,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眸內涌現深思。
凰羽閣都搬至天界了,她去下界做什麼?
難道……
冷鳶的一顆心越來越沉。
思忖了一會兒,冷鳶轉眸看向自己的仙侍竹鈴,傳了她一道密音,“去,給三公主做一份甜湯來,裡面給我放上失魂散。”
竹鈴一愣,眼底閃過一抹驚恐,但一擡眼,見冷鳶正看着她時,連忙俯了俯身,“奴婢去給上神和公主,做些點心來。”
“嗯,去吧。”冷鳶笑着朝竹鈴揮了揮手。
很快,竹鈴便端了兩碗蓮子羹來,一碗給了冷鳶,一碗給了冰戀,隨即朝着冷鳶點了點頭。
冷鳶會意,拿起蓮子羹,悠悠的喝了一口。
吃的過程中,視線始終落在冰戀的身上,見冰戀喝了大半碗的蓮子羹後,眼底涌上一抹嗜血的味道。
“啪啦……”
冰戀吃了一半,手裡的碗話落,有些頭暈的捂住了腦袋,低聲呢喃着。
冷鳶屏退了屋裡的所有人,走到冰戀的身旁,指尖一抹藍色的光芒,溢向冰戀的額間,接着只聽冷鳶緩緩的出聲——
“聽說,在玉古森林的時候,是拂歡上神親手燒死了幽藍真君,因爲躲避的匆忙,還不甚遺落了一支紅色的流蘇簪。”
話落,冷鳶將那支流蘇簪,塞進了冰戀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