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蘇淺淺是在認識她很久的以後,具體時間答不上來,大概是在五六年級的時候吧。轉學進入東湖並非我本意,父母的工作單位換了新址,以前的學校離家太遠,上下學都不方便。
蘇淺淺是個很平凡的女生,平凡到有校車接送的很久以後,我才意識到這個跟我們住在一個小區的女生是和我同班的。很明顯,單靠她自己的力量,是難以出衆的,我之所以認真觀察這個女孩,是因爲夏蕊對她的欺負。
夏家和樑家是世交,我們從小就玩在一塊,不過,不是經典的青梅竹馬,而是跌破眼鏡的好哥倆。夏蕊怎麼看都總是一副假小子的模樣,但她的本性還是向善的,只是和我一樣,有着富家子弟特有的毛病,自負和叛逆。
蘇淺淺一看上去就是好欺負的人,夏蕊的大姐大氣場往她旁邊一靠,她便沒了氣勢,夏蕊說什麼她便應什麼。不過,就這麼一號軟弱的人物,也有不卑不亢的時候,實在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記得那一次,好像是有人在議論她爸的工作,她霍地一下站起來,頓時氣勢高漲,幾句大道理抖出來,便把那幾個女生逼得啞口無言,讓我這個旁觀者看得大快人心。
原來,她也有剛強的一面,只是之前的事都沒觸碰到她的底線。
因爲夏蕊的排斥和欺壓,哪怕車上有空的位置,她也不能理所應當的去坐。唯一給她留出的地方,是作爲之間的走道。她也不嫌髒,墊了本草稿紙就坐了下去,日復一日,也從未有過怨言。某一天,車子在一個轉彎角遇上了一臺想超車的小車,那時情況十分危急,我們的車子速度雖不快,但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的車尾了,司機大叔立馬踩下剎車板。前面的車子也彷彿預知到了險情,一腳油門向前開去,阻止了事故的發生。
急剎車讓我們坐在座位上的同學都猛地向前一傾,但都在安全帶的作用下沒有受傷。可憐的蘇淺淺根本沒來得及抓住旁邊的座椅,直接向前撲了過去。我只聽見沉悶的一聲,回頭看時,她已經若無其事的退回到自己的地盤上,彷彿剛纔摔跤的那人不是自己,可是她膝蓋上一道道血色痕跡卻像是一個個口子,不停着在訴說自己的委屈。
旁人看着都替她疼了一把,可她居然還是老樣子,一頭扎進書裡,瞬間恢復到之前的境界。不得不承認,她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孩子了,可是她的勇敢卻讓我有點兒心疼。
我想和這樣的女孩子做朋友,卻拉不下面子。終於等到了換座位的機會,我跟老師隨便編了個藉口,就順利的成爲了她的同桌。
橋是搭好了,可是該怎麼走才能成爲她的好朋友?我犯了難。之前的朋友就是玩着玩着就要好起來的,可是蘇淺淺這個有些冷淡的性子,這條老路似乎走不通。於是,我採取了最笨的方法,美食攻略。起先,蘇淺淺總是不願接受,但我也慢慢掌握了門道,只要在她面前擺出一副浪費糧食的形象,她就會乖乖的順從。
這個辦法其實是有效的,至少我和
蘇淺淺之間的話變多了。可惜這個辦法不耐用,而且變數極大,我和蘇淺淺就是因爲這個而成了緋聞情侶。這讓我臉面盡失的結果不是我想要的,我向來認爲男生的面子最重要,而在那一天,我卻成爲了大家的笑柄。
我承認我惱羞成怒了,甚至還把這些事的錯都歸集到蘇淺淺身上,我開始整蠱她,捉弄她,即使這樣的行爲並不能挽回局面,但至少能讓我的心好受些。我開始對她的作業搞破壞,把她的文具藏到不可能被發現的地方,可是不論我怎麼做小動作,她哪怕是心裡氣翻了天,卻極少在面上表現出來。可是她越這樣,我就越想挑戰她的極限,我想引起她的重視,但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做。
她的文具一丟再丟,都是因爲我把她的東西帶回了家,我用一個小箱子裝着,告訴自己等到箱子裝滿之後就主動跟她和好,把東西還給她,可是等到箱子真正裝滿的時候,我卻不捨得送走了,也因此,我失去了主動和好的勇氣。
校車上在傳我和蘇淺淺的緋聞,教室裡卻在傳着蘇淺淺,孫倩和姚剛的三角戀,起初我並沒有把這些小道消息放在眼裡,覺得這些都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可是很快地,我用我的眼睛證實了這些傳聞的真實性。
蘇淺淺有個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習慣,她喜歡看着一個男生髮呆,雖然每次持續的時間不過二三分鐘,但這確實她每日必不落下的事兒。有時候是在課間,有時候是在課上,她看着的那個男生,我知道,叫姚剛,而她看着姚剛的時候,她不知道,我在注視着她。
她喜歡姚剛,這個結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得出來了。
對這個結論我很不滿,甚至有些嫉妒,於是,我決定再狂妄一些,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來,比如,搶過她的同學錄,然後龍飛鳳舞一番。
或許真是天意如此,有緣才相聚,當一個假期過去,我已經將她忘記大半的時候,在初中的教室裡,我再一次遇見了蘇淺淺。天知道我那時有多高興,只是表情上不想讓人看出破綻而已。
蘇淺淺似乎對我當初的頑劣事蹟所留下的印象太深,對我實在沒有好感,同一個教室裡,她也會盡量裝作不認識我。然而,她的態度讓我再一次對她產生了捉弄的興趣。
我把她堵在樓梯上,想用語言刺激一下她,卻還是在她差點摔倒時忍不住扶一把;我在大雨天去看她出黑板報,想幸災樂禍一番,卻在風雨來襲時忍不住爲她撐傘。淋雨後的她在第二天就生病了,她倒下的那一刻,四周的人都在後退,我卻逆行向前,把她背到了校醫室。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不自覺的想保護她,以一個尚且稱不上男子漢的身軀。
本以爲我對她的好她都記着,我們也會越走越近,但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周燕的離開讓我們稍微緩和的關係瞬間掉到了冰窟裡。周燕是蘇淺淺的舍友,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花癡,在我們學校名氣不小。
雖然從自
己口中說出來有些慚愧,但她確實眼光不錯,本少爺也是她花癡的對象之一。光是那些信就每週一封從未間斷過,看在她是蘇淺淺要好的朋友份上,我把這些信封原封不動的放在抽屜裡,而不是趁着晚自習下課偷偷銷燬掉。
怪就怪在我那幾個哥們,在我座位上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這些信,自作主張的拆開來看,單純的拆開也就罷了,他們以好東西不能獨享爲由,居然讓這些信在教室裡供衆人傳閱。而當我發現時,補救已遲。
蘇淺淺衝我發火的時候,我向她作了解釋,但當時氣過頭的她只把我的解釋當藉口。我沒有再爲自己辯解下去,因爲,我不敢看她的淚。
本以爲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但老天爺似乎對我寵愛有加,換座位的時候,蘇淺淺居然和我一樣坐在單排靠窗的位置上,而且就在我的後面。說實話,這種冷戰時節把我們兩個放在一起,只會形成寒冬臘月。
這一回,幫我搭橋的,是我的小小粉絲羣們。記不得從什麼時候起,身邊總會莫名的冒出幾個眼熟的女生,兄弟間開玩笑,說是粉絲羣,但誰也沒想到,玩笑還真成了現實。也不知道那些女生腦袋的都是些什麼東西,真想複製下來粘貼到蘇淺淺的腦子裡。
平日裡,只要這些女生和我保持安全距離,哪怕她們在對面樓喊破嗓子,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別看我高大挺拔,其實我的本質裡還是很容易害羞的。這一點,蘇淺淺可以作證。
既然有粉絲團,就一定會有禮物收。蘇淺淺絕佳的位置,讓她成爲了我的專屬快遞員,再加上她桌子坍塌時,我義不容辭的幫了她一回,呵呵,完美的把握住機會的我成功進入了她的朋友圈。
一個機緣巧合之下,我知道我們兩個是同一天生日,可就在那個特殊的生日裡,我揮出了人生的第一拳。別笑,是爲了一塊蛋糕沒錯,但那個是蘇淺淺送給我的蛋糕。
我想,我的勇氣也因爲那一拳而爆發出來吧,我把蘇淺淺約出來見面,進行了我倉促而真摯的表白。
理所應當的,她沒有接受。意料之中的答案並沒有給我太多的失望,我只想讓她明白我的心意,然後大着膽子對她好。事後證明,那是我20歲之前,做過的最瘋狂的一件事。
接下來就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不管蘇淺淺是怎麼想的,但我從心裡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朋友,所以和她一起出去逛街,一起去喝下午茶,都被我定性爲沒有牽手的約會。我甚至還在大庭廣衆之下,在衆目睽睽的表演中,即興改了劇本,把她抱在懷中。
其實戀愛中的男生,也會失去理智。
我的單戀沒有維持很長時間,它結束在一個午後,一個潔白的房間,是的,是被我親手掐斷的。我忘不了她看向姚剛的眼神,即便我爲她做了那麼多,和她在一起那麼久,可是那個溫柔似水的眼神,我從來沒有得到過。從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輸了。
不是輸給了姚剛,而是輸給了蘇淺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