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觸到正閉目養神的凌韓彰,凌楚北不由地暗中哂了一哂。他早就提醒過某些人了,若是想做壞人,就需要一定的實力,若是想做敗類呢,則更需要品位。
今日看來,這個“某人”,很顯然的,沒有把他凌楚北的話,記在心裡--
又或者說,他們真以爲興師動衆地請老爺子出面,他凌楚北就無計可施了麼?
好,他就要這些人拭目以待。老爺子是怎樣在凌楚北的面前,聽之任之的。
他,凌楚北想做的事情,還從來沒有人能阻擋得住,以前沒有,以後,也更加沒有--
李小燃的小手,一直被凌楚北的大手緊緊的攢着。一層一層的冷汗,從李小燃手手心裡滲出--從來沒有見過興師動衆的陣勢,正被人赤果果地審視着的、李小燃的小手,快速地縮了一下。可是,凌楚北卻再一次地握緊了李小燃的手。那樣的極度用力,彷彿是怕李小燃會化作泡沫消失在雲天之外一般。
夏日熾熱的陽光,將溫度送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窗外,綠色正濃,斑駁陸離的暗影,從半開的窗紗裡伸進了頭,驚奇發望着這一屋子的老老少少,神情不明所以--
黑色的沙發上,端坐着凌家的老、中、小三代人。幾乎每一道眸光,都帶着濃濃的審視。可是,凌楚北卻沒有要介紹給李小燃認識的意思。他一直握着李小燃浸滿冷汗的手,彷彿無意識地,一點一點地用力。
李小燃吃痛,又不敢出聲。她只好蒼白着一張臉,可憐兮兮地望着凌楚北,希望他能大發慈悲地,把手心鬆開一點。
她李小燃,今天是來做新娘的,可不是來給人家做包子餡的。
這時,那個坐在凌韓彰右首邊的男子說話了:
“楚北,這一次,真的是你胡鬧了你若是不願意和葉氏聯姻的話”
充滿責備的話,只說到了一半,不知想到了什麼,就戛然而止。
李小燃循聲望去,看到說話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
那個中年男子,長着一張和凌楚北三分相似的臉龐。略微發福的身體,微腫的眼泡,還有他的眉間閃爍不定的頹靡光彩,都彰顯他是個無酒不歡,養尊處優的二世祖之類的角色。
手心又傳來一陣劇痛,身邊的溫度彷彿都低了幾度。李小燃側眼看去。卻看到凌楚北原本黑如墨染的眸子,就在那個中年男子的這句話裡,驀地變成了奇異的鐵灰。
凌楚北抿緊了落如刀鋒的脣。他眸子裡的暗光,閃爍不定。那樣混合着厭憎、憤懣、冷酷、陰鬱、甚至是暴怒的眼神。就連和他並肩而立的李小燃,都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凌楚北的身體,開始微微地顫抖。李小燃看到,凌楚北充滿憎惡地橫了說話的男子一眼--若眼神是刀鋒,那個男子,在凌楚北的這種眼神裡,怕要被生生地凌遲。
只一眼,那個男子原本就蒼白無色的臉,驀地變得雪白一片。看那神情,彷彿犯了凌楚北的禁忌一般。
只是,李小燃並不知道,凌楚北所謂的禁忌,究竟是什麼。
靜。
寂靜。
令人窒息的寂靜,彷彿疾風一般地傳遍了整個空間。李小燃看到,除了那個閉目養神的老人,並沒有睜開眼睛之外,滿屋子的男男女女的眼神,都有不明意味的光彩,一閃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