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求醫
“寶兒，她怎麼了？”蛇娃上前，看着靠牆倒的女人好奇的問道。
晏振傲白了他一眼，這兄弟，說他笨吧，他又倍兒精，說他聰明吧，他又笨得要死。“被嚇昏而已。”
蛇娃慢吞吞的蹲下，在元雪琪鼻子下探了探，然後說了句，“嗯，真的沒死。”
晏振傲一頭黑線，有想給他一巴掌的衝動，他還希望把人嚇死？
蛇娃一邊起身一邊皺眉問道，“寶兒，我們好像闖禍了，現在該如何做？”
晏振傲反問，“你覺得該如何做？”
蛇娃眼珠子轉了轉，“要不我們把她扔遠點？”
晏振傲揉起小額頭，“行，那你去吧。”
蛇娃不幹了，這麼大個人讓他獨自去扔？皺了皺小眉頭，他又問道，“那我們要如何做？”他們要進宮，總不能帶宮裡去吧？這裡都沒幾個人來，丟在這裡不管也不好。
晏振傲挺了挺背，一臉嚴肅，“看來只好送到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那裡去了。”
……
因爲佟子貢偷偷把紫弦帶走，甚至不知道帶去了何處，這一陣子，陸春君是吃不下、睡不寧，如果是平時，她幾乎不管女兒的行蹤，可現在不一樣啊，女兒肚子裡還有個外孫呢。
以前她生蛇娃的時候聽說難產，要不是鴻煊，恐怕命都保不住，現在姓佟的又帶着她亂跑，這要是出了何事，身邊連個懂醫術的人都沒有，那該如何是好？
他們夫妻倆暫時還不能離開京城，巫族的餘孽還有些沒除掉，就怕他們找上門來報仇，恐到時傷及無辜。
“啓稟夫人，小侯爺和恭婧王來了。”突然，丫鬟來報。
“……”陸春君正坐在廳裡皺眉不展，聽說小外孫來了，這纔回過神，趕忙迎了出去。
結果一出廳堂就差點被對面走來的兩個孩子嚇壞，不由得驚呼道，“寶兒、蛇娃，發生何事了？她是何人？”
只見兩個孩子合力擡着一名女子到她身前。
將女子放在地上後，晏振傲朝陸春君拱手道，“姑母，是這樣的，這女子被我嚇昏，怕她出事，所以我同蛇娃纔將她帶到這裡。”
蛇娃也恭敬的作揖，“拜見外祖母。”
陸春君上前，一手摸着一顆小腦袋，寵溺的笑道，“都別客氣了，我這裡隨便玩，沒人會說什麼的。”看着地上昏迷的女子，她蹲下摸了摸女子手腕上的脈搏，又板着她的頭查看了一下，這才朝一旁的丫鬟吩咐起來，“她沒什麼大礙，只是昏迷而已，帶她去廂房休息，我隨後就到。”
兩名丫鬟趕緊應聲，“是，夫人。”
看着丫鬟把人架着離開，兩個孩子也鬆了口氣。
晏振傲拱手，恭敬道，“我們因趕着進宮不便救她，所以纔來打擾姑母。給姑母添麻煩了，望姑母見諒。”
別看小傢伙在同齡孩子中最傲慢不羈，但在楚雨涼以外的長輩面前，晏振傲端得可懂事了。說簡單點，這小傢伙骨子裡多少承繼了自家爹的性子。
陸春君對他也是稀罕得不行，都是機靈又懂事的孩子，誰見着不喜愛的？一手攬着一個，她擡腳往廂房走，邊走邊笑道，“你們能想到救人這也說明你們有仁者之心，我啊替你們高興，哪會嫌麻煩的？走，去看看她，待她醒來你們也好安心回宮。”
幾個孩子都極有天賦和悟性，不論是文還是武都是可造之才，只可惜師祖有規矩，男兒要年滿十二歲才能正式學醫，要不然她和大師兄閒着無事，早都提早教他們了。
……
元雪琪也沒什麼大礙，只是因爲未見到晏鴻煊、加之又擔心晏子斌心痛加重會有性命之憂，心緒雜亂之時被晏振傲突然一嚇，一時間神魂不定才導致昏迷。
陸春君用指腹在她眉心走了兩圈，很快就讓她甦醒了過來。
看着陌生的房間，她驚慌的坐起身，這才發現牀邊站着一大兩小。中年女子一身素衣，清雅脫俗，不像市井之婦，身上也沒個飾物幫助她辨別其身份。倒是兩個孩子穿着綾羅錦緞，用料和式樣一看就是貴人家中的孩子。
其中一個她感覺有些眼熟，腦子裡快速的閃過什麼，她突然驚呼起來，“你……你……”她想起來了，就是這孩子把她嚇壞了！
只不過驚呼完，她再定眼一看時，再次覺得眼前的兩個孩子很眼熟。這、這兩個孩子怎麼跟賢王和安定候長得如此相像？
“這位夫人，不必驚慌，我們不是壞人。”陸春君面帶微笑安慰道。
“你們……”元雪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將目光落在晏振傲小臉上，“你可是賢王之子恭婧王？”像，簡直太像賢王了！那五官、那神態，幾乎同賢王一摸一樣。
“你認識我爹？”晏振傲微眯的小眼神中帶着一絲戒備。他爹孃不像義父喜歡廣交朋友，從小到大，他就沒見爹孃有外在的友人。
“認識啊！”見他承認，元雪琪瞬間露出欣喜，親切的笑看着他，“我不僅認識你爹和娘，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我還知道你有個孿生妹妹叫貝兒。”
聽她如此一說，一大兩小都有些驚訝，看來的確是熟人，要不然哪可能有機會抱他們兄妹倆？
陸春君笑容變得溫和起來，“這位夫人，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同賢王和賢王妃是何關係？”
元雪琪突然僵住，眸光有些不自然的躲閃，“我……我能不說嗎？”
晏振傲小眉頭皺起，“你不說我們如何確定你的身份？”
陸春君點頭附和，“是啊，我們要確定你的身份纔不會把你當壞人。聽說你去過賢王府，請問你找賢王有何事？”
元雪琪低下頭，雙手絞來絞去，突然啞了一般。晏子斌打過招呼，除了賢王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回京了。她也不知道這京城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何他就那麼不願意露面，可是他不說她實在問不出什麼。
見她沉默，陸春君有些摸不着頭緒。既然是同鴻煊和雨涼認識的，又是來找他們的，爲何又不願多說？
晏振傲雙臂環胸，一副又冷漠又冷傲的樣子，小眼神也一直打量着他。
旁邊一直沒出聲的蛇娃突然拉了拉他，慢吞吞的說道，“寶兒，我看這位姨姨這麼美，應該不是壞人。”
晏振傲立馬斜眼過去，就差噴他一連唾沫星子，這笨貨，人長得美就能是好人？那別人說狐狸精還美呢！
陸春君被小外孫逗笑了，肩膀忍不住抖了兩下。轉過身，她朝兩個孩子說道，“寶兒、蛇娃，要不你們先回宮去吧，耽擱了時辰，宮裡怕是不放心你們。”
晏振傲抿了抿小嘴，也同意她的提議，於是朝她拱手作揖道，“姑母，那我和蛇娃就先回宮了。這位姨姨的事就麻煩您了。”儘管他對這位女子的身份好奇，可的確是該回宮了，要不然皇祖父久不見他回去又會派人出宮找他。
蛇娃也隨即作揖，“外祖母，那我們先回宮了。改日蛇娃再來看望您和外祖父。”
陸春君朝丫鬟吩咐道，“你們代我送送恭婧王和小世子。”
兩個孩子和兩名丫鬟離開了。
房裡就剩下陸春君和元雪琪。
見她還在那低頭絞手指，陸春君嘆了一口氣，坐到牀邊，溫聲道，“這位夫人，我們也無意打聽你的底細，不過賢王和賢王妃不在京城，你若想找他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元雪琪擡起頭，眼裡溼潤着，“我知道。”
看着她眼眶裡的淚，陸春君更是不理解，“你找他們到底是爲了何事？”
想到晏子斌此刻或許在客棧裡嘔血，元雪琪忍不住泣哭起來，“不瞞您說，我找賢王是有求於他……我想請他出手救一個人……嗚嗚……”
陸春君皺眉，“救人？”
元雪琪沒聽出她試探的口氣，抹着眼角低聲道，“我夫君患了很嚴重的病，聽說賢王是谷醫的弟子，所以我就想求求他幫幫我夫君。”
陸春君打量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複雜。鴻煊在京城似乎沒宣揚過自己另一個身份，知道他是鬼醫的人也不一定知道他是當今賢王。這女子知曉賢王就是鬼醫、鬼醫就是賢王，她到底是何人？
這一下，換她沉默不言了。
元雪琪這才發現自己忘了問對方的身份了，於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這位夫人，敢問您是？”
陸春君抿了抿嘴，輕道，“賢王是我師弟。”
聞言，元雪琪一下子怔愣起來。很快，她眼中露出驚訝和欣喜，“您、您也是谷醫的徒弟？”
陸春君並沒應她，比起剛纔的溫和，此刻的她顯得嚴肅又冷漠。不是他們不願行醫救人，而是他們不會隨隨便便救人。
元雪琪一下子就激動起來，快速的下牀連鞋都未穿就噗通跪在陸春君腳下，還一個勁兒的猛磕頭，“夫人，求你救救我夫君吧！我夫君患了很嚴重的心疾，現在身子每況愈下，都快撐不住了……夫人，求求你了，救救我夫君吧……”
陸春君冷眼看着她，“我同你素未謀面，爲何要幫你？”
元雪琪擡頭，眼淚汪汪的看着他，“夫人，看在賢王的份上，求你了。”
陸春君冷笑，“同賢王認識的人那麼多，難道每個認識他的人我都得有求必應？更何況賢王不在京城，我無法證實你所說的話。救人可以，可我怎麼知道救的不是賢王的仇人？”
元雪琪一下子愣住，然後低下頭。那句‘仇人’讓她心虛，晏子斌早年同賢王勢不兩立，甚至恨不得除掉賢王。她那個婆婆更是想盡辦法要對付賢王和賢王妃，甚至連她這個兒媳都想利用，就爲了嫁禍他們夫婦。
別說眼前的夫人不會隨隨便便幫她，就算賢王在，也不一定會幫她的。
她理解這些……
可是，要眼睜睜看着那男人就這麼死去，她又不忍……
陸春君可不是傻子，將她的反應全收入眼中，她嘴角劃出一絲冷笑，起身朝外走，嘴裡冷漠的說道，“我這裡不是善堂，夫人若沒事就請離開吧。”
元雪琪猛的擡頭並快速的抓住她的裙角，哭着哀求道，“夫人，看在我夫君是賢王兄弟的份上，您就幫幫忙吧，求您了……”
她找不到賢王，能求的只有眼前的女人了……
陸春君突然定住，眯着眼慢慢的回頭，“賢王的兄弟？”
……
客棧裡，當陸春君和紫柏趕到時，晏子斌正伏在牀邊嘔血，身子蜷縮成一團、不停的顫慄，而地上，一灘殷紅的鮮血格外醒目。
夫妻倆一路上都倍感震驚，沒想到晏子斌還活着！那種震驚和不置信的心情同那日看着他跳下懸崖的心情一摸一樣，那日感嘆他的勇氣，今日則是感嘆他的命大。
只是在看着他臉色慘白時，夫妻倆趕緊上前。還不等晏子斌驚訝他們出現，紫柏先點住了他的穴，陸春君則是快速的替他把起脈來。
元雪琪還上前欣喜的爲他解釋，“你別害怕，他們不是壞人，他們是賢王的師兄和師姐。”
晏子斌驚訝的眼神中溢出一絲尷尬，他當然知道這兩人的身份，只是沒想到他們會來。
其實這次回京他並不抱任何希望，只是爲了討好她所以才答應他回京。就憑他曾經所做的那些事，他並不指望賢王會救他……
“師妹，怎麼樣？”見陸春君皺眉，紫柏沉聲問道。
“唉！”陸春君嘆了口氣，手指從晏子斌手腕上放開，“若是他有些內力還能多撐一兩年，可如今他筋骨受損，能撐過今年都不錯了。巫族的噬心散恐怕他們自己都沒解藥，要救他還真沒把握。”
他們夫妻能來，也是看在他晏子斌當初幫他們的份上，不管他爲人秉性如何，他確實幫了他們一個大忙。爲了他們師父不受巫玲擺佈，他自廢內力，這份人情師父臨死的時候都還惦記着。
人他們肯定會救，只不過能否治癒他們就不敢保證了。
就在元雪琪又要向他們夫妻下跪哀求時，陸春君先一步將她扶住，嚴謹而認真的說道，“你不用求我們，我們會盡力救他。不過我有話在先，他體內的噬心散並非尋常毒藥，我和我師兄並沒有十足把握。再者，要替他解毒，並非一朝一夕能成，而且我們所需藥材也不是尋常所見的藥材，這用藥上可不能有半點馬虎。”
元雪琪又激動又心涼，一半是因爲他們答應救晏子斌，一半是因爲救他太艱難，真可謂是喜憂參半，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難受得抹淚。
紫柏緊皺着濃眉，一時間無法決策。鴻煊不在京城，他們若是現在回柏君莊，顯然不妥。萬一巫族的弟子在京城作亂，誰能抵擋？
很快，陸春君想到了一個辦法，臉上多了一絲驚喜，“師兄，要不把他送醫谷吧？小師兄不是在醫谷麼？而且用藥上也不用再擔心。”
紫柏緊鎖的濃眉微微舒展，“嗯，師妹說得對。”
元雪琪怔怔的看着他們夫妻二人，“醫谷？在何地方？”
陸春君想起什麼，突然對她露出神秘的笑容，“我都差點忘了，驊兒也在醫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