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九峰二十七人云集已畢,再加上那白袍曾長老,正好二十八人。
“知道爲什麼要讓你們住一宿再出發嗎……”
曾長老黑髮白眉,一臉嚴峻,未等有人回答,便兀自接着說道:
“還請你們不要忘了,你們外門諸峰之間,既是對手,也是同門夥伴……此番我等要去之處,實萬分兇險,生死平常,你們既要努力獲取魔核,彼此競爭,又要併力殺敵。甚至危機時,還要協力逃命。經過了一日,你們彼此間的實力都清楚了吧……記住,一旦到了地方,再不得無故比拼,互相掣肘,若是害了同門性命,我曾荃的劍可不饒他!”
話音未畢,曾荃負在身後的右手陡然幻出一把飛劍,飛劍陡一出現,便無比凌厲地****出去,只聽得“轟隆”一聲炸響,數裡外一個百丈高的小山頭的山尖,已是不翼而飛,蕩然無蹤!
“嘶——”
衆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氣,就連朱珏也是暗暗心驚。
這就是丹華主峰內門長老的實力麼,莫說是比那於長老,就是比起第七峰的傳功執法兩位長老,也隱隱強了半籌。
少年忽然想到,那林碧霄當年可就曾拒絕過內門長老的機會,莫非那女人竟比黑木他們還要厲害?
見衆人無不恭敬凜遵,曾荃滿意地點點頭,
“誓師已畢,咱們這就出發!”
……
待這一行二十八人經過數次傳送和兼程趕路,終於輾轉來到極南的海邊時,時間已輾轉過去了半個多月。
面前,是一片無盡的汪洋。
從沒有人飛到過盡頭,也許有,但卻沒有再回來……
相傳這裡古時叫做南溟,朱珏他們所在的南溟域,便是以此得名。
曾長老掏出一個磁針,定好了方向,這才扭回身道:
“可能還要飛上十幾天,你們都跟緊我,別飛得太低,小心被海里的高階妖獸打了牙祭。”
“是!”
“是!”
衆人無不凜遵,再次凝重地看了一眼波濤洶涌的大海。遠處,淺藍色的海岸線向內延伸,漸漸變藍,到了大海深處,已是無比深邃的藍紫色,怒海狂濤之下,不知藏着什麼。
曾荃點了點頭,半空中身子一晃,驟然加速,化爲一道白色流光,遁向了遠方。
衆人慌忙御劍跟上,在天空中排出一道流星劍雨,隨之消失在了天際……
七日後,曾荃不耐地又降下了速度,回頭望了一眼,眸中閃過一絲訝色。
如今還能緊跟在他身後數裡內的,只有十一個人。
有九個是七年前便參加過九峰會武的,他都有印象,因此並不詫異。可餘下兩個,卻是兩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兩個來自第七峰的少年!
此刻除了一臉淡定、早已習慣的何重霄外,其餘八人也不禁對這兩個少年微微側目,再不以後起新秀看待……強者,理應得到尊重!
朱珏和原平兩人,雖然綴在這十一人中的身後,卻明顯留有餘力。
至於是怎麼看出來的……那可就太明顯了。
原平正坐在朱珏送他的那把靜海劍上閉目打坐、循環周天,遠比前面那幫站在飛劍之上,小心戒備前方和海面的師兄師姐們愜意。
現在前面的九個人終於明白,他爲什麼會綴在身後了。
前面的九人,將黑衣少年遙遙包圍成了扇形,有他們在前面探路,原平哪還用分心前方。至於下面的危險……不是還有不遠處閒不下來的朱珏麼。
說來朱珏這些天,可比一動不動的原平歡實多了。
別人是御劍飛行,只有一把飛劍。他卻是御劍“玩耍”,同時祭出了八口飛劍。
此刻他正站在其中一把銀色飛劍之上,和其它七口飛劍,或緩或急,或快或慢,縱橫飛舞間,不斷變換各種陣勢:
一字長蛇陣,二龍出水陣,天地三才陣,四門兜底陣,五虎羣羊陣,六丁六甲陣,七星北斗陣……一直到八門金鎖陣,八門金鎖陣再變,又成八極扣星陣,當真是繁複無比,將不住回望的衆人晃得是眼花繚亂。
衆人紛紛暗暗咋舌,同時祭出八口飛劍,一時對敵,他們自忖也能辦到。可要是一連七日,不眠不休,還要分心趕路,那估計也就趙茹或可一試了。
畢竟能緊跟上前面的曾荃長老,很多人已是吃力,很快就又要有人掉隊,淪落到後面的第二序列。而這少年,渾似不覺不說,竟還不忘修煉,看那八口飛劍飛舞得愈加熟練,眼下竟真舞的似模似樣,漸漸看出威力,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趙茹,也不禁頻頻點頭。
這一切落在依舊傻傻舞動劍陣,對前面諸人指指點點卻渾似不覺的朱珏眼中,心中唯有苦笑……自己是真急啊!
此次深入火山島之下,還不知什麼情況,若是有這幫同門在旁掣肘,那自己那些魔門功法和壓箱底的手段便都不好使出。
就連身邊的原平和何重霄,雖然值得信賴,卻也不能完全託底。
如此一來,自己最拿手的手段,就只有自己的太乙金劍術,還這現學現賣的劍陣了。朱珏雖未看過後面的太乙劍陣和戮仙劍陣,卻也讀過不少兵書,所謂一通百通,戰陣兵法亦可用於劍陣,變化之妙,存乎一心。
將兵法戰陣再糅以奇門陰陽,便自創出了這個四不像的“八極扣星陣”,雖說還有待完善,但經過七日洗練,已可勉強對敵了。
至於爲何將自己最好的靜海劍送給原平,朱珏也有他的想法。
劍陣如同兵陣,其威力不在最好的那個,而在最差的那個,最忌突出個體!是以將靜海劍送出後,朱珏倒覺得,這八口飛劍,竟比之前御使九口飛劍時還要得心應手,威力愈增。
朱珏一邊飛行,一邊御使劍陣,本不太在乎前面那些同門的目光,但此刻,那衆多目中,竟多了一道長老的犀利光芒,終於感到不好意思,將其餘七口飛劍全部收回,這時曾荃已在前方停了下來,這十一人陸續飛到長老面前,懸停住了飛劍。
曾荃在朱珏面上微微一掃,“小子,你是第七峰的吧,叫什麼名字?”
少年忙當空拱手道:“勞長老動問,小子乃是第七峰外門弟子朱珏。”
“朱珏?”
長老目光中閃過渾濁,“好熟的名字,怎麼想不起來了……”
誰知聽到名字的一剎,趙茹的身子卻不禁一顫,驀然想起——
“朱珏,不就是那個挑戰主峰大師兄,和易寰天訂下九年之約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