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這回反倒輪到那問話的人驚訝了。
一個滿身破爛的雜役弟子,聽到入門還要靈石,居然沒有嚇得轉身就走,臉色沒有絲毫沮喪和窘迫驚慌,卻能目光明亮、一臉鎮定地反問自己,似有一種天然自帶的氣場。
語氣不自覺間便緩和了不少。
“一塊靈石,你有麼……”
不成想那少年卻從懷中掏出了兩塊墨綠晶亮的石頭,躬身遞出。
“此刻日頭正高,幾位師兄實在是辛苦。多出的這一塊,就當爲師兄們買碗茶吃。”
“這……”
那人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居然還有多給的!
平日他們哥幾個若是運氣不好,一整天下來,連一塊靈石都未必收到。
哪能想到一個衣着破爛的雜役,卻一下掏出了兩塊。
他旁邊有個年紀稍大些的,見狀連忙拍了他一把。
“還不快接着!”
說着同時轉過臉來,滿臉笑容。
“小哥一看就不是尋常人。難得有心還記着哥幾個……我看,也就不必登記了。縱使明日出來也不妨事的。”
“是是是……”
這時之前那人已反應過來,收起靈石。也連忙換上了笑臉。
就連後面的幾個同伴也全都站了起來,一派春風和煦。
個個與之前判若兩人。
“如此,就謝過諸位師兄了。”
含笑點了點頭,少年一步登門而入。
回身拱手別過衆人。
再次扭過臉來,長出了一口氣:
正好,今日的事情還挺多。這下就不用那麼着忙了。
擡頭望望。
之前的路上,山峰矗立雲霄,醒目形如地標。彷彿眨眼便到。可方纔還是走了不短時間。此刻已進入門內,眼前那雲中隱逸的山峰反而覺得遠了。
第一次離第七峰如此之近,方知此峰如何之大。
由於高聳峻拔,山峰的上三分之一被白雲霧靄繚繞,已隱約不可見。
能映入眼簾的中三分之一也顯得頗爲陡峭。既沒有飛劍也沒學過御風術的自己恐怕很難上的去。
而下三分之一,則還較爲平緩。入目處亭臺樓閣掩映,綠色盎然、桃李櫻紅,景色尤佳。
此刻剛至午後,有那些入門不久的年輕外門弟子紛紛從居處三三兩兩結伴而出,似要去做什麼功課。
朱珏迤邐而上、已沿路行了五六裡,他那身破爛的雜役服在路上蜿蜒一線的人流中異常醒目。
記得陳默的信上說,他住在西面鬆楓院第三房。單人獨屋,景色也算別緻。
一路向西面行來,逆着人流。縱使朱珏低調地貼邊而走,也阻擋不了指指點點和各種目光。
少年渾不在意間走得也是漫不經心,絲毫沒注意對面有人已變了顏色。
“站住!是你小子……真的是你!”
只見那外門弟子的人流中忽然停下了七八人,一人邁步而出,擋在了少年面前。
“你還敢來?”
朱珏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那趙國太子趙勝。
身後還跟着幾個跟班和楚才、慕雲等人,顯然他們當初一併入峰後並未分開。被分到了一處。
趙勝此刻已是一臉猙獰,陰狠狠道。
“正沒空去找你……快說!我那三張青金符是不是被你偷了去?”
朱珏聽罷眉毛一揚,也沒好聲氣地說。
“話不要亂說……抓姦抓雙、捉賊捉贓。你若是跑了老婆,也到處去喊你丟人了麼?”
“你!哼,嘴還挺硬。”
氣憤地一揮手,趙勝把牙一咬。
“本也不想和你講道理,給我上!”
身後那幾個跟班聞言紛紛搶了出來,挽胳膊擄袖子一個個踊躍上前。
其中一個絡腮鬍的大漢步伐最快,手一伸,已搭上了少年手腕,內關穴要害所在。
正欲一把扣住,催動武功內力令少年出醜。
心中還在得意。
不就是一個雜役麼,這頭功我搶定了,還要辦的讓主子撒恨解氣才最好不過。
孰料少年的手臂滑溜無比,一縮一翻、反扣住了他的手臂。
輕輕向後一帶,絡腮鬍便失去平衡向前一傾。同時藉着對方身體的遮擋左腳腳尖不着痕跡地一彈他的脛骨,那絡腮鬍便徹底懸空,“啪嘰”一聲摔在地上。
接着“哎呦”聲和哄笑聲同時響起。
後面的人渾不在意,有的還嗤笑出來:“老張,好歹在咱大趙國你也是個一流高手,跟着殿下還混了個外門弟子。怎麼收拾個雜役還自己摔倒了……”
然而,還沒等那絡腮鬍老張爬起來解釋。
便聽到“嘭、嘭、嘭”的幾聲。
緊隨而上的幾人便也步了後塵,有的甚至連身體都反拋了出去……
當塵埃落定後,有人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你……你難道是煉體巔峰了?”
趙勝不是傻子,此刻已看出了端倪。
少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微笑。
此刻,趙勝這邊還沒動手的就只有三個人了。
一回頭,瞟了一眼身後的楚才,趙勝有些玩味道:“楚老弟,你難道不想去會會他麼?”
楚才卻一哆嗦,剛纔的一幕他自然也瞧見了,那朱珏絕不好對付。
哼,以爲我是傻子麼。
想罷一臉苦笑道:“趙兄,你別看我是煉體巔峰,可平日間只顧遛狗逗雞,甚少與人動手,出場也只是丟醜罷了。”
“怕什麼,我也是煉體巔峰。咱倆一塊上,還怕收拾不了這小子?事成之後,一千靈石。”
“這……”
“兩千!”
“好!”
等的就是這句話。
此時那楚才一改方纔的退縮怯懦,轉而一臉狠戾。邁步趨前,與趙勝隱隱呼應,將朱珏包在了中間。
卻不着急動手,而那趙勝似也在等着他先動。
一時間,鼎足而三之勢已成。
中間的少年卻一派雲淡風輕,同樣有些玩味的問道:
“你們還不出手麼?再不出手,我可就走了。”
“你……”
趙勝閃過一絲怒意。一扭臉,對着楚才道:“楚老弟,我數一二三,咱倆同時動手。”
“好!”
那楚才也似乎不耐煩了,點了點頭。
“一、二、三!”
趙勝話音未落,兩人已同時暴射而出。
“嘭”、“嘭”。
煙塵揚起。
場中,就只站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