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都是一片靜謐的蛇穴山脈此時是前所未有的亂成了一片,司雲昊公司的員工已經在救援隊的安排下都逐漸往山下撤離,只有幾個管理層的人員還陪同着救援隊一起等他們的總裁回來。
顧子淵和駱清揚趕到那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晚,因爲救援隊的工作,到了半山道路就被封鎖了,於是顧子淵和駱清揚也只得把車停在半路,用雙腿爬上去。
黯淡下來的天幕中,還縈繞着山間薄霧,更是襯得眼前一切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顧總,你也別太擔心了,救援隊已經過來了,說不定現在已經救到人了。”
駱清揚看着顧子淵悶聲不吭爬山,臉上的神情卻陰鬱得可怕的樣子,心裡也是惴惴不安,只是強自鎮定着出聲安慰。
在來的途中,他就已經打電話瞭解了這裡的情況,知道已經有人在搜救,但現在看着着巍峨的羣山峻嶺,一眼下去隔着山霧望不到底的懸崖,其實是不安的。
在這樣的地方墜落出了事情,只怕會凶多吉少吧,駱清揚簡直不敢想象,如果這次許方佳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顧子淵會怎麼樣。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這兩個人都用彼此的倔強來僞裝內心感情,可作爲旁觀者的駱清揚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即使對許方佳那邊還不敢保證,但是對顧子淵,他可以肯定的說,顧大總裁這回,是真的栽了,栽在了對許方佳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上。所以在一得知這個消息後,駱清揚並沒有什麼猶豫就選擇了告訴顧子淵,哪怕是在多麼不合時宜的場合,因爲,他不想看到難得對一個人動心的上司和一起長大的好兄弟痛苦。
只是現在,他們人雖然來了,更大的危機卻也如影隨形,瞧這恐怕是絕境的情況下,即使顧子淵能明白過來自己對許方佳的感情又有什麼用,只怕會更加痛苦罷了。
想到這裡,駱清揚突然有些後悔,他懊惱自己或許不該總是在他們這段感情中做那個說客,總是苦口婆心的提醒勸解顧子淵直面自己的感情。因爲如果是一段註定不能善終的感情,是不是乾脆不要明白還會活得輕鬆一些?
顧子淵似乎並沒有把駱清揚的話聽進去,他一路上都沉默得可怕,只是周身所不自覺散發出來的寒氣,都可以和這山澗的冷風寒霧相較了,駱清揚不看還好,一看他就不由得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快爬到大半山的時候,正好有幾個換班的救援人員往山下撤離,顧子淵二話不說,上前就一把揪住前面那人的衣領,第一個爆發出來的聲音無比沙啞,就像困獸的嘶吼:“人救上來了沒有!許方佳她在哪裡!你說啊!”
“你……你、你什麼人,你要幹什麼?放……放開我!”
駱清揚看着他不出聲還好,一爆發就失控成這個樣子,狠狠的一驚,在後面的人要衝上來幫助兄弟之前,趕緊上前去把已經快把救援人員都拎起來的顧子淵扯開。
扯開了這頭已經失去理智就要發狂的野獸後,駱清揚才又一臉賠笑的給累了一天,又被顧子淵嚇得還在驚魂未定的救援隊員順毛解釋。
“抱歉,我朋友剛纔太激動了,今天這裡是不是出了事故?我們有朋友在裡面,所以,纔上來看看情況,現在人是不是都救起來了?”
駱清揚本就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說話口氣又謙和有禮,在他的好言解釋下,總算把這幾個人安撫了下來。
領頭的那人瞥了一眼在一邊赤紅着雙眼的顧子淵,還是不自覺的縮了縮肩膀,剛剛還以爲讓他們碰到打劫的了呢,不過現在知道了真相,倒也能理解了,如果出事的是他家人,想必他也會一樣控制不住的吧。
於是這人就嚥了咽口水,一臉正色的回答道:“哦,是除了事故,不過當時大多數人都已經平安走過吊橋了,所以,你們的朋友有可能現在已經被安排下山了,你們可以去上下的旅館問問。”
駱清揚和顧子淵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不自覺的燃起了一線希望,就連顧子淵緊繃的神經也微微鬆懈下來了一些。
“那……能不能確認,有……有人員傷亡麼?”駱清揚爲了確定情況,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畢竟這人也說了,是大多數人已經過了橋,那也就是說害死有人未能倖免,萬一許方佳偏偏就是那不能倖免中的一個呢?
“這個……”聽到這話,救援隊員也不由皺起了眉頭:“是有兩個人掉下去了,我們已經搜救一下午了,可是吊橋斷了,我們下去也要用鋼索,山上霧又大,沒那麼容易找到人的,所以,也不能確認,那人是不是還活着……”
“什麼?”顧子淵心口咯噔的一下,雖然並沒有確認掉下去的人就是許方佳,但或許是相愛之人總有種心靈感應,本能的心慌和不安,讓他不得不猶如驚弓之鳥一般,而且確實在他們來這裡的途中,他打許方佳的電話就一直是關機狀態。
駱清揚也跟着神色一緊,一隻手不動聲色的抓住聽了話後就本能一顫的顧子淵,接着強自鎮定的問道:“那,你們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領頭的這人一下子懵了,畢竟折騰了大半天也太累,一下子沒想起來,他轉過頭看看同伴,還是身後跟着的一人先想起來:“哦,名字我是不知道了,不過聽說姓許,還是一個商界老闆的女兒呢,之前我們的頭還讓我打電話通知她家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電話號碼錯了,她那邊的家人聽說她出事,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小夥子還在一臉不解的叨叨着,可顧子淵卻已經在聽到說那個人姓許的時候,就一個趔趄站立不住,差點往後栽倒,幸好一直抓着他的駱清揚反應快,趕緊一把扯住了他,纔沒讓他失足從山澗跌落。
然而顧子淵並沒有在意自己的情況,剛被駱清揚拉起來後,他就又猛地衝將過去,再一把揪住了說話的那人:“你說的是不是許方佳?是不是她!告訴我她是不是出事了!”
“我……我……我也不清楚啊,不過我們看過他們公司的名單,好像姓許的就一個。”那人經過了剛纔同伴被揪的陣仗,倒是沒有很緊張,還是鎮定的回答了問題。
顧子淵揪在他衣領上的手豁然放鬆,緊跟着頹然的滑落下去,連着他的身形都跟着晃盪了一下,他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根本就不再有多餘的思想,滿腦子都被一個名字充滿——許方佳!
爲什麼是她?爲什麼偏偏是她!
他不願意相信,那個讓他無比揪心卻又始終沒辦法放下的女人,會有就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可能,她的每一個表情,生氣的,隱忍的,倔強的,開心的……都還那麼歷歷在目,像走馬燈影畫一樣閃現在他眼前。
那麼真實,彷彿擡手就能觸摸,她的聲音也似乎還響在他耳邊,即便那是決絕的話語,在此刻,也依然讓他不顧一切的想要去捕捉。
不可能的,明明恍若還在他眼前的人,怎麼可能就此消失呢?
顧子淵腦袋發昏,踉蹌着往前面走去,似乎只是下意識想要去追趕那隻可能已經脫手的風箏,而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落在旁人眼裡,也一目瞭然的明白過來,知道他的朋友可能就是出事的那個女人。
於是就在駱清揚也要跟上去的時候,有其中一個隊員一下子想起什麼似的喊住了他:“哎,你們也不要太灰心,聽說吊橋剛斷的時候,有個身手很厲害的男人也跟着跳下去了,說不定他們都福大命大,逃過一劫了呢。”
“是嗎?謝謝你們,那我們這就上去看看。”
駱清揚眼神一閃,趕緊道了謝,然後追上顧子淵:“顧總,他們說的那個人……”
“是司雲昊。”顧子淵還沒等駱清揚問出來,就沉聲接口,語氣平平穩穩,看不出太大的波瀾,只是緊張的情緒倒像是緩和下來了一些。
“這……”駱清揚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顧子淵,臉色也是變得很是精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畢竟這個司雲昊現在不僅僅是他們顧大總裁的對手,還是情敵,沒想到這第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還給他搶了去。
駱清揚之所以在這個關頭還有空想這些,也是因爲在確認了司雲昊也跟着下去了之後,那顆緊張慌亂的心也跟着放了下來。
都說在強者之中,最瞭解自己的,往往都是他最大的敵人,因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點不論是在司雲昊還是在顧子淵這裡,都得到了印證。
雖然在商場和情場上,他們現在都等於是敵人,但是也只有他們最能明白對方的實力和本事,司雲昊黑道皇帝之稱可不是什麼浪得虛名的,就憑他的身手,想必也不會讓許方佳喪命。
“顧總,那現在,我們……”
“你去救援隊那裡找些鋼索過來,我要親自下去找人。”顧子淵沒有一句廢話的直接下了命令。
駱清揚臉色一變,懵了一下才急急的追上去,試圖勸住像打了雞血般的老闆冒險:“顧總,現在天都快黑了,你就算下去也未必能找到人,要不你就在上面等吧,我和救援隊下去就行!”
開玩笑,現在天馬上就要黑了,又是深不見底的山澗,他怎麼放心讓顧子淵親自下去?
“別囉嗦,你打得過我再說這種話!”
顧子淵直接扔下一句話就把駱清揚給硬生生的噎住了,只得老老實實的去執行任務,畢竟他這個老闆的能力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確實比不過他,那就只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