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約……是啊,我們之間是簽了合約的,但是顧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合約裡面可沒說不讓我出去工作。”
許方佳經不住他的質問而酸酸說了一句,又在下一秒看到顧子淵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後,又倒吸了一口氣。
她咬了咬牙,盡力的忽視掉那些一下下紮在心口的刺,忍耐着儘量和平的想解釋:“我……我只是不想整天無所事事,待在家裡像個廢物一樣,所以新自己找點事做而已,難道我在你這裡連這點自由都沒有麼?”
顧子淵眼神閃了一閃,她眼睛裡黯淡下去的神采確實也擊中了他。讓他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如果是換了在這之間說起這個問題,他想,自己一定會毫無疑問的拜倒在她這樣的目光中,然後選擇妥協,同意她出去工作。
可事實卻總與他所希望的背道而馳,因爲知道她的目的並不是如她自己所說的那麼簡單。
看着她現在一臉的鬱鬱寡歡,顧子淵又是揪心,又是憤怒,兩股情緒交織在一起,驀地燒起了一股無名火,瞬時就沖垮了他好不容易保持的理智。
“你別在我面前擺出這麼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顧子淵驟然爆發,眼前閃現的是手機視頻裡那刺眼的一幕,他一下子衝上前就扼住了許方佳的手腕。
許方佳被他這突然的一發作嚇得都抖了一抖,一片倉皇中還沒反應過來,就落入了顧子淵捏的掌控中。
他不輕不重的單手擡起她的下巴,雖然不至於疼,卻也讓她全然處於被動的地位,半分都動彈不得。
“你何必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讓你痛苦的人是我嗎?”顧子淵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這種前所未有泛酸的感覺讓他竟有些無所適從,因此也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
“我纔剛剛教訓過你,讓你不能和其他男人見面,你把我的話都當成什麼了?還沒有,敢像你這樣,挑戰我顧子淵的權威!許方佳,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顧子淵的語氣變得愈加的陰沉,嘴角那抹狠狠扯動起來的笑,也冷冷的昭示着殘忍,讓人不寒而慄。
看到自己的女人臉上因爲別的男人,而露出痛苦的表情,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燒灼的火摧毀的不僅是他的理智,還有他一向傲氣的個性,所以,即使再怎麼捨不得傷害她,也抵不過場怒火。
從小到大,即使是在家庭受到別人破壞,他和母親都差點失去父親的時候,顧子淵也從來都沒有被打倒過。他一路披荊斬棘,受過傷,咬咬牙就能爬起來,沒有人能看得到他的脆弱。時間久了,他也已經習慣了強勢,不再需要那些。
他就是這樣一個一直以強者姿態成長起來男人,自然有着過於一般人的霸氣和尊嚴,他從沒輸過,尤其在每一次和趙子奕的角逐中,更是處處佔盡了先機。
可現在……
縱然他再怎麼厲害,再怎麼無所不能,到底也不能掌控人心,偏偏就是這最無奈的一點,讓他控制不住的發瘋。
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許方佳蒼白的小臉在他的手掌中因痛楚而逐漸變得扭曲起來,她開始在他的禁錮中不顧一切的掙扎。
因爲她這樣勢必要逃脫一樣的掙扎,顧子淵用的力道也就更重,她被捏得疼痛無比,從齒縫中連連抽氣。然而,儘管這樣,那雙回視着他的眼睛,卻是一股凌厲的倔強。
她死咬着牙強撐着痛苦,硬是不曾開口求饒,顧子淵看着她這副不甘示弱的樣子,眼神驟然一冷,在這一瞬間,他是真的動了恨不得就這樣把她捏碎的念頭。
許方佳的手和頭都在他的束縛之中掙脫不出來,可也不知道抑或是在劇痛之下,她身上被激出來的求生慾望,她先是腳狠狠的踩在他腳上,又趁着他在疼痛中下意識放鬆力道後,她突然猛一發力就把他給推了出去。
顧子淵被她這股力氣猝不及防的推開,意料之外不曾防備的踉蹌了幾步,而許方佳則已經整個人都脫力跌到在地上,不住的粗喘着,差點就要憋過氣去。
“很好,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顧子淵回神過來後就猛地站穩,看着癱倒在地上,看起來讓人心生不忍的女人,然後擡起腳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去。
許方佳本來已經快用光了力氣,都想要暈倒過去了,可在聽到他沉重的腳步聲後,身體又是本能的一凜。
雖然平時的顧子淵也總是喜怒無常的,可像現在這樣,混身充滿戾氣,就似在獵場上要把對手撕碎一樣的架勢,還是她第一次看到。
她不禁顫抖起來,心神被恐懼緊緊扼住,他……是想要殺了她麼?
“你……你不要過來,顧子淵,你想殺人嗎?”許方佳越往後縮,他就越欺上來,直到避無可避的時候,她嚇得悽聲喊了出來。
顧子淵的腳步聲驀地頓住,整個人也不由一陣心悸,似乎被她這一聲淒厲的喊叫給驚住了,驟然有種入夢初醒的感覺。
看着她癱倒在地上瑟瑟發抖,下巴至喉嚨處還殘留着被他捏過的紅印子,心臟猛地一抽痛。
他都做了些什麼?剛纔的他,似乎真的完全喪失了理智,差一點就成了真正的惡魔。
曾幾何時,他竟然也會有像這樣情緒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的地步,顧子淵倒抽了一口冷氣,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清晰的提醒着他適才發生的一切,如此不可思議,也觸目驚心。
“你起來……”他慢悠悠的蹲下身,朝她伸出手,聲音因爲剛纔自己也受了些許驚嚇而有些發顫,他不敢想象,如果等他這番清醒過來,看到的是一個已經不會動的她,那該會是怎樣一個天翻地覆的世界。
許方佳顫巍巍的擡起頭,身子依然在發抖,可是經過了剛纔的恐懼,此刻又聽到他的聲音,讓她下意識的還有些懼怕,而不敢不聽從。
她想要站起來,雙腿卻軟得又跌到下去,顧子淵呼吸一緊,不管有多生氣她的反抗,有多惱怒她對別人的癡心,可他仍然抑制不住的爲她心痛。
他嘆了口氣,不由得分說的把她攔腰就抱了起來,徑直放在了房間內的大牀上。許方佳人一到牀上,就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急忙抓過被子把自己的身子裹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坐在那裡,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是一貫的倔強,而多了幾分謹慎。
她這樣的動作,卻讓顧子淵更加難受,她在怕他,一個害怕着他的女人,又怎麼可能對他付出真感情?只怕真如他所想的一樣,現在的她,只想着要逃離他吧。
“剛纔是我太沖動了,弄痛你了吧?”顧子淵也在牀沿坐了下來,放低聲音開口,不自覺的試圖挽回一下此刻兩人之間瀕臨崩潰的境地。
許方佳還在急促的呼吸着,看了他一眼,卻又沒說什麼話,把自己的頭垂了下去,活生生就是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動物。
“我只是不希望你騙我,”顧子淵眉頭一緊,怒火被剛纔的驚嚇驅走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無力感,讓他也不由自主的收起了一貫的強勢,聲音也變得平緩了許多:“你老實告訴我,你去找工作是不是因爲趙子奕?”
許方佳一怔,恍然擡眼看他,難道他剛纔那疾風驟雨一般的發怒,就是因爲這個?
“和他沒有關係!是我……”她急忙開口撇清關係,話說了一半,又驟地頓住,無法再繼續說下去,她能怎麼說呢?難道要告訴他,他母親來找過她,而她也答應了要離開他麼?如果真這樣說了,只會惹得他更加生氣吧。
“因爲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許方佳又垂下眼簾,暗暗嘆了一口氣:“我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至於到時候會和我媽一起淪落街頭。”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心酸卻又無奈的,而這也是她實實在在的擔憂。像她現在這樣的身份處境,說實話,被打回原形很有可能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自己心知肚明那個許家不可能收留她和母親,就算她可以不爲自己,也斷不能讓母親也跟着她吃苦受罪。
顧子淵眼光越加的深沉,似乎在思索着她話裡的真假,她那麼不假思索的就否定了和趙子奕有關,而且眼神中也看不出一點端倪。
是因爲真的沒關係,所以才那麼坦然,還是因爲她已經在他面前練就了一套做戲的本事?如果不是視頻裡那些真憑實據,只是這樣看着她的眼睛的話,他可能就毫不猶豫的相信她了。
顧子淵苦笑一聲,這種讓自己對一個女人竟然無能爲力的感覺,在他身上還是頭一遭。
“我不會讓你淪落街頭,既然我答應過會治好你母親的病,保證你們母子的安全,你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難道以我顧子淵的言出必行,還不足以讓你相信?”
他破天荒的沒有再那個問題上追究下去,也沒有把手機上的視頻甩出來給她看,至於爲什麼會這樣中途放棄,他自己也不願意去深想。
許方佳喉頭一酸,嘴脣顫動了一陣,想說什麼,卻又覺得無從說起,畢竟他們只是互相利用的交易關係,即便他願意履行約定,也不代表他就會對她負責。
她的無奈和惶恐,他是不會明白的。在她看來,顧子淵,是怎樣一個無堅不摧的人物,他向來活得那麼不可一世,又怎麼會懂得她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呢?
“好了,你休息一會再下去吃飯吧,今天的事就到此爲止。”
顧子淵也是心亂如麻,這種已經超出了他掌控的感覺讓他很是煩躁,也就不打算再折騰下去,他站起身來往外走,最後又給她留了一句話:“工作的事你就別想了,只要我不同意,a市是沒有公司敢用你的,你要是真的想做事,就到我公司來。”
說完,他就沒再停留的走了出去,剩下許方佳一人還怔怔的抱着膝蓋坐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