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方佳眼神一跳,當中的慌亂一閃而過。
她趕緊垂下眼,躲開顧子淵看似平靜,實則冰冷的審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在他面前露陷。她知道,像他這樣的人,很少能有什麼事逃得過他眼睛的,可這次,她不得不賭一把。
“你幹嘛問這個?反正又不是你認識的人。”許方佳儘量裝得鎮定,也讓語氣和平時表現得沒有多大出入的樣子。
顧子淵脣角輕微的動了動,浮上一抹像是笑,卻又分明不是笑的表情。
“告訴我她的名字。”他還是這樣說,聲音淡然,看不出一絲怒氣。
可許方佳卻本能的一凜,後背不由自主的挺直,那種平時被攻擊時下意識的強硬又再往上浮動。
他憑什麼這樣審問她?她分明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爲什麼要在他面前心虛,爲什麼要接受他的盤問呢?
想是在這麼想着,可許方佳清醒的意識裡又很快告訴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能和他吵架!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擡起頭來,直直的看向他,想着自己根本沒有做錯什麼,骨子裡的強硬就讓她不再帶有懼意:“她叫慕青,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好閨蜜,我們認識很多年了,難得遇上了,和她待一晚上也不過分吧?顧總難道連這個也要管?”
顧子淵挑了挑眉,輕哼了一聲,脣角上揚,露出了一抹真的笑意,可眼睛裡的神采卻越加的發寒。
“當然不過分,”他不緊不慢的開口:“就算你和她去待個三四天,我也沒有意見,也不會去管。”
他淡淡然的說着,在許方佳聽說到這些話後,表情有所放鬆的時候,卻又話鋒一轉,聲音也驀地低沉下去:“可是,據我所知,你這個好朋友慕青,目前還在巴黎進修,根本就沒回來!”他站起身來,走到臉色霎地一下變得發白的許方佳面前,然後伸出手撫上了她此刻乍然僵硬起來的肩膀。
“這麼說,你遇到的是鬼嗎?”
他輕笑着,湊近她的耳邊,像魔鬼一樣的聲音輕輕的吐出來,讓她打了一個寒噤。
“我……“許方佳頓覺眼前一陣發黑,原本還準備得很是堅定的說辭,到了現在卻一個字都再也說不出來,原本沒有做錯什麼而理直氣壯的氣焰,也頓時被澆滅得一絲不剩。
顧子淵在她身旁輕哼一聲,一直都維持得平穩的呼吸也乍地發散變亂,他的眼神也驟地緊了起來,近在咫尺的盯着她,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我最討厭被人欺騙!許方佳,我給過你機會坦白,是你自己放棄的。”
話音一落,他就猛地一下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力氣大得讓她一個站不穩差點往前衝倒,好在他又很快把她扶住。
變化來得太快,前一秒他還是平靜無波的樣子,誰知轉眼就變成驚濤駭浪,許方佳被他一把拽着就往房間裡走,頭腦一片混亂,根本就來不及去想什麼對策。
而直覺到即將襲來的危險讓她拼了命的掙扎起來,生害怕上次的事情再發生,那樣的話,她還會有機會逃脫麼?
“顧子淵,你要幹嘛?你不要亂來……我求求你冷靜一下,你聽我解釋,我不是……”一路上許方佳都在胡亂的喊着,掙不脫顧子淵強有力的禁錮,就只能寄望於從言語上能夠安撫得住他。
然而現在的顧子淵卻根本就不聽她的解釋,反而越來越沒有耐性,似乎不耐於她的掙扎,乾脆攔腰一把就輕鬆的把她抱了起來,接着就大跨步的走回到他們的房間。
到了房間後,顧子淵反腳一踢,就把門猛地一下關上,那劇烈碰撞的聲響直嚇得許方佳眼前發花,現在的她,切切實實成了他案板上的魚肉,在如此強大的他面前,似乎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顧子淵關了門後,走了兩步,就擡起手來,像是拋東西一般,一下子就把許方佳拋向了大牀上。
許方佳被不偏不倚的扔到了牀上,雖然上面的軟墊讓她沒有被撞疼,可身體還是被這股強力的碰力震得發暈,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而剛等她緩過來,下一秒顧子淵就恍若一個巨大的陰影般向她籠罩下來,他雙手杵在牀沿,半傾着身子,用一種極具侵襲力的姿態和她對峙。
許方佳在他的逼視中身體不由自主的發顫,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點,然後緊緊揪住牀上的被單,喉嚨也因爲緊張而陣陣發乾,嚥了好幾口口水,她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顧……顧子淵,你聽我解釋行不行?我是沒有和慕青在一起,我沒跟你說實話,是怕你誤會我。”
“誤會你什麼?”顧子淵挑眉冷冷的問道:“你要不是心虛,有什麼好怕的,嗯?”
許方佳一陣氣結,她有什麼好怕的?還不是因爲,在眼前這個永遠都只有自己對的人面前,再有道理也會變得沒道理,她再不心虛,也會變得心裡有鬼!
“我當然沒什麼好心虛的!”許方佳也忍不住放大了聲音,既然他說不心虛就不用怕,那她就要理直氣壯起來:“我沒做什麼虧心事,你憑什麼像審犯人一樣對我?”
顧子淵眼光一冷,呼吸因爲氣憤而變得急促,他也是在忍耐着:“許方佳,你別以爲我對你好幾分,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別忘了,你可是已經賣給我的人!”
氣憤之中,他說的話也開始口不擇言,罔顧她越來越慘白的臉色:“做我的女人,你最好安分一點,還敢跟我說什麼沒做虧心事,嗯?你真當我是白癡麼?那我就明白告訴你,昨天那個電話,是司家南郊別墅的固定電話吧?你昨晚是和司家那個花花大少在一起吧?呵呵……”說到這裡,他氣極冷笑:“去的還是他的私人別墅,就你們兩個人,哼,孤男寡女,可是浪漫得很!”
許方佳徹底垮了下去,連撐着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她感覺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深淵裡,越來越往下沉,怎麼也爬不上來,眼前黑得看不到一絲陽光。
“你……你調查我?”過了好半天,她才顫抖着聲音,惶惶的問出來一句,看着他的眼神中,閃爍着迷濛的淚意。
顧子淵一接觸到她這樣的眼神,不覺心口一痛,可被這個事實帶來的巨大沖擊還是蓋過了他心底深處對她的心疼。
“怎麼?我沒有資格這麼做麼?”顧子淵冷酷的回答她:“我不過是隨便一查,就發現你和別的男人鬼混在一起,我要不是不查,你還不把天都翻了?”
許方佳強忍着在眼眶裡打轉半天的淚水,終於一下子滑落出來,她咬着下脣,咬得都快要沁出血絲了還不肯鬆開。
“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他是救了我,可我們之間是清白的!”儘管心口疼得似是被千萬根針在扎着一樣,可她還是強撐着反駁,倔強的淚眼一點也不閃避的瞪着他。
“是麼?”顧子淵冷冷一笑:“你有沒有做,我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他說着就伸過手一把將她拽過來,然後不不由分說就要動手撕扯她的衣服,動作粗魯得絲毫不帶一點感情。
許方佳腦子裡轟地一下,像在裡面炸開了一個大禮花,炸得她對他還殘存着的一點希望也在霎時間崩潰。
這就是她怎麼也放不下男人,這就是她控制不住放在了心底深處的男人,可他對她,卻連最起碼的一點尊重都沒有!
絕望之下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就把他推開,然後揚手就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刺耳的巴掌聲響徹房間,震得兩人都瞬間驚愣住。
可許方佳此刻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她是不想死,因爲還有母親和弟弟牽掛着;她也確實很怕他,可當心死的感覺蓋過了一切,那麼這些東西都已經變得微不足道。
這一刻,就算他發狂起來,立即把她撕碎,她也不在乎了。
“顧子淵!你這個混蛋!”許方佳豁出去之後,就不顧一切的悽聲喊起來:“你把我當成什麼?就算我和你簽訂了合約,那我是個人,不是你可以隨意踐踏的阿貓阿狗!你要是忍受不了剛纔那一巴掌,就把我殺掉好了,就算被你殺死,我也不要再忍受你的侮辱!”
顧子淵確實被她剛纔那一巴掌打得震驚不已,剛回過神來,就又聽到她如此淒厲的控訴,一聲一聲都似鐵錘砸在他心口,讓他控制不住的發疼。
“你還敢來指責我?”他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話來,語氣裡是已經到了極點的忍耐:“和別的男人勾搭的人是你,你做出了這些事,居然還敢這麼理直氣壯?”
許方佳心口發冷的同時,已經連爲自己辯駁的念頭都沒有了,她任由自己,滿臉的淚水滑落也沒去擦。
既然沒有信任,只剩下無休無止的懷疑和爭吵,那麼她又有什麼必要堅持下去?
苦笑幾聲後,她再擡起眼來的時候,眼睛裡面已經是無比深刻的堅決:“既然你這麼不信任我,那我們還有什麼繼續下去的必要?顧總,我們解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