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傷口離神經很近,趙凌秋的手術碰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他手裡拿着手術刀沉思着,心裡有兩個聲音吵得他焦躁不安。
現在葉染的情況很危險,如果碰到神經,她將會面臨失去記憶或者更嚴重一些成爲植物人的危險,但不碰的話手術就不能正常完成,她將面臨死亡,時間緊迫,他必須得馬上做出選擇。
他知道葉染一定不想失去記憶或者意識,但是對他來說,他更希望她能活着,如果這次她能平平安安的醒過來,他就一定會帶她離開。
沒有時間再猶豫了,趙凌秋身上的白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他心一沉,拿起了手術刀。
手術結束後,程詞是最後一個進入手術室打探情況的,小葉溪哇哇的哭着,洛溪茗眼裡有淚花閃動,趙凌秋無奈的嘆着氣,程詞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這就是你說的好好照顧她!”趙凌秋一拳打來,程詞踉蹌了幾步,他顫抖着雙手不敢去掀那塊蓋着葉染的白布,眼淚無聲的滾落下來,都是他的錯,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她……怎麼了?”程詞顫抖着聲音問,肅穆的氣氛已經告訴了他結果,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悲哀的事實。
“你還敢問她怎麼了?她被你這人渣害慘了!”趙凌秋把身上被血染紅的衣服丟掉,憤怒的扔在地上。
“不會的,不會的。”這個女人,他還沒有好好疼她,還沒有認真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她怎麼可以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自己走了,他不能接受。
牀上的人安靜的閉着眼,安詳得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樣,程詞日日夜夜守在牀邊,不肯離開,不肯喝水也不進食。
“染染,如果能讓時光倒流,我寧願用我現在擁有的一切來護你周全。”
“染染,我愛你,對不起,我發現得太晚了。”
程詞一遍遍呼喊着葉染的名字,但她始終緊閉着雙眼,沒有甦醒的跡象,由於幾天沒喝水也沒進食,他眼前一黑,栽倒了下去。
趙凌秋帶着人走進了病房,一把將葉染從牀上抱了起來,他不能再等了,他現在就要帶她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看見王媽正端着粥站在門口,他簡單的跟她說了下,她表示一定會替他保密,因爲她也不想看到那麼善良的少奶奶受那樣的委屈。
出了門,趙凌秋頓住了腳步,轉頭又對王媽說,“你們都知道,她現在已經是個植物人了,沒有意識也不會思考,我會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她藏起來,然後回來接孩子。”
王媽頓了頓,似乎有話要說,張了張嘴,口罩下只看到她的雙脣蠕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那我走了。”趙凌秋抱着懷裡輕得像紙片一般的人兒邁了出去,走了兩步,聽到王媽輕聲喊道,“趙醫生,夫人在程家真的很不容易,希望你以後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趙凌秋邁着篤定的步子走了出去。
直到趙凌秋的背影消失不見,王媽才從失神中清醒過來,她轉身拎起一把椅子把病房砸了幾下,把牀單被子扯在地上,又拿起旁邊閃着寒光的一把水果刀,將刀子紮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啊!”隨着一身慘叫傳出,幾個護士急忙衝了進來,她們看到一片狼藉的手術室和王媽血淋淋的手臂,還有倒在地上的程詞,不由大驚失色。
王媽倒在牀邊,虛弱的指着窗外,“快,快,有人把夫人搶走了。”
一瞬間圍滿了人的病房炸開了鍋,看着面前的一堆白大褂忙來忙去,王媽虛弱的閉上了眼睛。
少夫人,你在程家對我們那麼好,希望這次可以幫到你。
這次的突發事件被醫院定性爲惡姓事件,一個相當於一具屍體的植物人被搶,病房被砸壞,警察想追究,卻被趙凌秋的故意擾亂而不了了之。
葉染甦醒,已經是一個星期後了,趙凌秋騙了所有人,他對外界公佈的結果是手術失敗,葉染成了植物人,因爲他在醫學上的名譽,沒有人敢質疑。
“你是誰?”葉染看着牀邊陌生的男人,用手扶着沉甸甸的頭,老天,發生了什麼,她的頭,怎麼會那麼痛。
“小染,你不記得我了?”趙凌秋不敢相信的問,手術只成功了一半,最壞的打算就是記憶的缺失,現在看來葉染確實是失憶了,只是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她缺失了哪一部分的記憶。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記得,我的頭好痛。”葉染搖着頭,腦子好像要炸開一般,痛得難以忍受。
“那你好好想想,你還記得什麼?記得你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我……我叫……我不記得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叫什麼?”她腦袋裡一片混沌,什麼都想不起來.
“你叫葉染,以後你知道這個就好了,你身體剛剛恢復,就不要去想其他的東西了,你剛出了車禍,現在剛醒來該好好養身體纔是。”趙凌秋放低了枕頭,把葉染的身體放平讓她躺了下去。
雖然她很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她怎麼受的傷,他又是誰?但一躺下去,她就覺得眼皮又重又沉,很快就睡了過去。
葉染醒來讓趙凌秋鬆了一口氣,最壞的打算是她再也醒不來,現在的結果勉強可以接受,但葉染的那些記憶,是她自己想要丟掉的嗎?
往後的幾天裡,她問了很多問題,“你叫趙凌秋?是我的朋友?”葉染長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趙凌秋,在趙凌秋口中,她父母因爲出車禍去世了,她已經在醫院昏睡了一年。
“嗯,準確的說我不只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未婚夫。”聽完趙凌秋的話,伊萊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看着葉染的雙眼由同情變得有些複雜,把端進來的湯放下,跑了出去。
“未婚夫?”葉染有些震驚,過去的事她一點都想不起來,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未婚夫,可是她把他忘了,想到這裡,她心裡有些愧疚。
“對不起,我好像把你忘了。”葉染對這位未婚夫有一種親切的感覺,有他在身邊就很安心。
“沒關係,以後你會慢慢想起來的。”趙凌秋把葉染擁入懷裡,這一次,他終於有身份可以待在她身邊,她不會把他推開,但他不清楚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如果有一天她恢復了記憶,會不會恨他。
葉染問起他們的相識,趙凌秋如實說了,他是她的家庭醫生,當然,這其中有些細節,趙凌秋還是對她做了隱瞞。
養傷的日子很漫長,趙凌秋出去辦事了,葉染隨手打開電視,胡亂按了幾個臺,想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
“程氏集團今天舉行了發佈會,新的產品將會在今年九月份推出,至於功能和外觀,暫時對外保密,大家敬請期待。”
穿過擁擠的人流,畫面定格在一張冷峻的臉上,攝像機雖然只拍到了他的側面,卻依然是那樣如雕刻般俊美。
他穿着正式場合纔會穿得黑色西裝,顯得英俊挺拔,渾身散發出來的清冷氣質將周圍的人隔絕在千里之外。
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葉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張靜止的畫面,手裡的書滑下跌落在牀上,勺子嚇得嗖一聲彈開。
這個人,好熟悉,腦海中的記憶碎片一片片閃動,她感到頭痛欲裂,記憶卻始終拼湊不起,心煩意亂的葉染拿起遙控快速換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