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
每一個第一眼看到這張圖的人都只有一個表情，先不說這畫的到底是什麼，光是這樣繁複細密的圖形就足以引起震撼，這真的是一個人能夠完成的嗎？
一羣人將圖圍了起來，凱恩不再說話，只默默的等着。
半晌才見一行人搖着頭回了自己的位置，顯然能從這張圖上看出門道的並沒有幾人。
教皇也是眉頭緊鎖，“克里斯長老，你是教廷的陣法顧問，能告訴我你從這張圖上看出什麼來了嗎？”
一個面色蒼老的長老兩眼依然直直的盯着桌上的圖，聞言向教皇行了一禮，“這似乎是一個法陣，只是從未見過有如此複雜的陣勢，而那些工程部件看起來像是某種驅動裝置，具體是什麼還有待研究。”
教皇點點頭，轉頭看向凱恩，“你繼續說吧。”
凱恩看着剛纔說話的老者，“這確實是一個陣勢，但並非整個大陣的全貌，準確的說這只不過是大陣的十一分之一中的一部分。”
“十一分之一？”老者震驚道。
凱恩點點頭，“這就是夜族的計劃，他們表面上四處侵略，其實不過是掩人耳目，私下裡，他們建立了十一個龐大的據點，用以秘密構建一個叫做‘墳墓’的巨型法陣，這張圖就是其中一個據點的法陣的一部分。”
“墳墓？”
“是的，用格雷大師的話說這是風之大陸所有人的墳墓，這個巨型法陣一旦建成，將打開一條直通夜族空間的通道，到時候數以億計的夜族將傾巢而來，整個大陸將徹底納入他們的版圖。”
“而現在，這個法陣已經完成了五分之一，最多再有二十年時間就將徹底建成，到那個時候，末日將會來臨。”
凱恩一番話說完，周圍頓時變得異常安靜，情理上來說他們完全有理由懷疑凱恩這是在大放厥詞，但卻並不能排除他這話的真實性，主要緣由是目前教廷對於夜族的瞭解確實極其有限，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這番話的真僞，不過教皇可不是三歲小孩，他既然將所有高層叫來聽這個年輕人說話，自然說明這個人不太可能是那種一點不靠譜的人。
最主要還是伊芙麗那天所說的一點，他們不敢賭，即便眼前這個年輕人是那種不顧自己和家族所有人性命的瘋子，他們也不敢賭。
教皇沉思一陣，“說一說你獲知這個消息的具體經過吧。”
凱恩點點頭，將進入獸族領域之後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重點放在了怎麼進入暗界和進入暗界之後的所見所聞，不必要的細節自然被他隱去。
一行人聽他說得有理有據，並沒有什麼前後矛盾的地方，而且聽起來也不像撒謊，不少人心裡不由信了五六分。
教皇等了一陣見並沒有人就凱恩所說的事提出質疑，深深打量了凱恩幾眼，“我聽說你如今是一位奧系魔導師，還是一位黃金聖龍騎士，有這回事嗎？”
不少人聞言都投來了驚奇的目光，看得凱恩一陣不自在。
“是。”
教皇點點頭，“聽說你離開的時候不過是一位中級魔法師，倒是聽聞你確實在跟隨一位魔導師學習奧系魔法，先不論你境界的飛速提升，那麼黃金聖龍呢，你剛纔所說的話裡似乎並沒有提到。”
凱恩一臉從容，“這是我的秘密，請恕我不能相告。”
“我只是覺得你或許可以將那傳說中的神聖生物展示一下，這樣或許有助於提升你話語的真實性。”
凱恩搖搖頭，“我並不需要證明什麼，也沒有讓你們必須相信什麼，我只不過作爲一個普通人類，將自己所見所知的一個威脅種族存在的消息告訴人類國度的掌權者，我所做的也只能是這麼多，而到現在爲止我的使命已經完成，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想申請返回自己的家族。”
一行人臉色都十分複雜，整個大廳裡的氣氛壓抑之極，教皇皺着眉想了一陣才說到：“諸位有什麼話說。”
衆人一陣沉默，忽然一個聲音響起，“等等，別的我倒沒有什麼說的，但是那個狐族少女他不能帶走！”
凱恩擡頭一看，見說話的正是傑拉斯，想不到到現在爲止他竟然還在糾結這個事，凱恩不由對他起了殺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二人身上，同時感覺一股殺氣漸漸從凱恩身上升騰起來。
“傑拉斯長老。”教皇忽然開口，“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請到此爲止吧。”
“可是...”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個研究確實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即便不是，他也完全有權利將自己的夫人孩子帶走...研究固然重要，但這麼做顯然違背了我們的宗旨。”說完看向凱恩，“至於你，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儘快證實你所說的事情，既然你到過那個暗界，我想再去一次應該也不難。”
凱恩點點頭，“但那裡是夜族的腹地，無法保證去的人的安全，而且我逃走的時候被一個很厲害的夜族所察覺，以夜族的智慧和警惕性，我推測那裡現在肯定是守衛森嚴，甚至很有可能那個暗界已經轉移，夜族爲了這個計劃可以說傾盡所能，不會容許一點差錯存在。”
教皇一笑，“看起來你對夜族的評價很高，不過你放心，我們只是要證實一些東西的存在，並不是去與夜族開戰，即便他們轉移也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凱恩點頭，“那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家族了，什麼時候要去就通知我一聲。”
“你先出去等等，議會結束後我會讓伊芙麗和諾頓與你一起回去。”
凱恩已經沒有什麼說的，點頭後行了個禮便轉身推門出去。
整件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過程說起來也還算順利，起碼比凱恩想像中要好得多，尤其是教皇對於碧塔尼的處理方式讓凱恩十分滿意，這說明教廷中也不全是自以爲是的人，起碼還有那麼些人依然堅守着這個神聖殿堂的榮耀。
教皇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半個小時後便見到了面色凝重的伊芙麗和諾頓，三人於當天中午乘傳送陣返回了龍陵帝國，凱恩向兩人告辭，臨行前伊芙麗卻將他留住，說要邀請他共進午餐。
凱恩猜測她大概是有什麼話要說，便跟她來到一間雅緻的飯廳中。
伊芙麗向廳中的人吩咐了一番後帶着凱恩來到桌前坐下，立時有人奉上茶點。
兩人就這麼坐着，誰也沒有開口，凱恩就發現她的臉色有些怪異，再看看周圍環境，不覺有些尷尬起來。
終於伊芙麗還是打破了沉默，“你的經歷聽起來真是令人驚奇，像我這種從沒出過遠門的人根本無法想像，所以...我很敬佩你的勇氣和實力，但願這次教廷之行沒有讓你感到反感。”
凱恩一笑，“你說的反感是指對教廷還是對你？”
他這話說得很直接，伊芙麗臉色頓時就紅了起來，“兩者都有。”
凱恩端起茶喝了一口，“說實話這幾天的事確實令人不那麼愉快，不過靜下心來想想也並沒有什麼，不管是傑拉斯也好還是其他人也好，都並沒有什麼錯，大家只是立場不同，我雖然一直說他們狂妄自大，但他們也確實都是爲了人類着想。”
“至於你...我實在找不出反感的理由，相反我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救回我的妻子，當然也同樣感謝你的父親。”
伊芙麗聽他那麼說有些高興，想了想說到：“我很好奇，如果我父親選擇支持傑拉斯長老，那麼以你的聰明才智，難道你真的要跟他們動手嗎？”
凱恩一皺眉，“如果事情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會！”
伊芙麗臉色變得有些陰沉，“我想你應該明白那麼做的後果。”
凱恩無所謂的笑了笑，“當然明白，不過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自然也有解決的辦法，我反而更好奇，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伊芙麗祭司將會做何選擇？”
“我？”伊芙麗一臉疑惑的盯着他。
凱恩點了點頭。
“我...我或許會選擇不讓事情發展到那一步。”伊芙麗神色黯然，慢慢的低下了頭。
凱恩茶杯朝她一舉，“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視你爲朋友。”
說完卻見她依然低着頭，“怎麼，不想爲我們的友誼乾一杯嗎？”
伊芙麗勉強一笑，舉起茶杯與他碰了一下。
“說實話在這個世界除了我的家人和妻子外，朋友並不多，我的經歷也遠遠超出你的想象，超出這個世界所有人的想象，我其實...”
凱恩說到一半，忽然就感覺一陣眩暈，漸漸的感覺越來越迷糊，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茶和一臉歉疚的伊芙麗，“你...爲什麼...”
伊芙麗眼裡有淚光閃動，“對不起，我並不是一個稱職的朋友，但是爲了教廷，爲了我父親，我不得不那麼做。”
然而凱恩已經暈倒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