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風家這邊卻是頗不平靜,風淵的二夫人名叫唐瑄,是北安國都城有名的世家之女,不過這唐瑄卻完全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進門不到半年就逼着風淵將其立爲正室,把雲杉和風恆趕到了一座別院中居住。
一年後唐瑄產下一子,也就是風恆同父異母的弟弟,取名爲風飛,風家靠着唐家的照拂漸漸有了流雲城一流家族的樣子,唐瑄產子後在家族中地位更爲上升,就連風淵也得小心哄着。
轉眼風恆已經十歲,風飛也長到三歲,不過風恆對這個弟弟完全沒有一點感情,說起來他們只見過兩次面。
時值寒冬,天上飛着雪花,別院的花園之中,一聲聲稚嫩的呼喊傳來,這聲音出自風恆,此時他正用力的擊打着院中一根堅實的木樁。
風恆原本是不願意修煉的,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心中卻是漸漸的害怕起來,看着二孃一天天的得勢,看着母親雲杉終日的以淚洗面,風恆害怕這裡的一切纔是所謂的“真實”,他如今對於夢這種玄奧的東西談不上一點了解,他也不知道別人是否也像他一樣身處這樣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風恆雖然年幼,但他並不傻,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和母親可能即將面對危險與痛苦,雖然直到現在他依然不能肯定到底哪邊纔是真實的,但他不敢冒這個險,從小到大雲杉對他的關愛他都一一看在眼裡,即便這只是個夢他也不希望看到雲杉傷心難過。
所以他作爲“風恆”這個身份時,他便試着將凱恩忘卻,這裡與風之大陸幾乎是兩個沒有一點共同之處的世界,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規矩,風恆努力讓自己融入這種規矩之中。
他雖然起步得比別人晚,但資質卻不輸於旁人,他相信只要自己比別人更努力,總有一天能夠趕上來。
隨着修煉的進步,風恆發現一個非常奇特也是令他非常興奮的現象,那就是雖然自己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在做夢,但兩個身體卻是互通的,凱恩體內魔力一點點增長,風恆也能感受到自己身體裡的元素之力在隨着增長,而風恆肉體上的進步,凱恩也能感受得到,風恆已經對這個大陸的修煉有了一定了解,他十分好奇等自己修煉出元力之後凱恩的身體裡會不會也擁有這種力量。
所以風恆修煉起來別人更爲賣力和認真,短短几年時間他便已經達到煉體四層境界,比之前的進度快了不知多少倍,身體強度也不可同日而語。
“小恆,吃飯了。”
雲杉的聲音傳來,雖然有下人,但風恆的事雲杉從來不肯託付他人,無論吃飯睡覺都是自己親自照料。
“哦,來了。”
風恆歇了修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見雲杉笑着走了過來。
自從風恆不再呆傻以後,雲杉臉上總是浮現着笑容,她輕輕的替風恆擦了汗水,一臉慈愛道:“你這孩子,一修煉起來老是會忘記吃飯,這樣可不行。”
“娘,我沒事的,我身體好着呢。”風恆一拍胸脯。
“你呀,真不讓娘省心。”
雲杉笑着說到,然而風恆看到她這個樣子卻有些難受,雲杉雖然平日裡待人平和,見了誰都一臉笑意,但風恆卻知道她並不開心,好多次都見她晚上獨自一人坐在花園裡落淚,風恆心裡很是不忍。
他自然也知道爲什麼,風淵似乎已經忘記了他們的存在,好幾個月都沒有來看過他們,風恆對這個父親有着難以言明的感情,不知道是愛還是恨,風恆記得以前他常常將自己抱在懷中逗自己笑,那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是多麼幸福,但是自從唐瑄出現以後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完全失去了以前的樣子。
不過這也令得風恆十分珍惜另一面的親情,他多麼希望風淵也能像狄幸伯爵和布萊爾一樣疼愛自己,不過如今看來似乎不太可能了。
風恆隨雲杉來到屋裡,這屋中置了一個大大的火爐,與外面天寒地凍比起來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好在風恆之前一直都在使力,倒沒有感覺有多冷,只是雲杉卻不行,她不過是個普通人,出去一會已經凍得滿臉通紅。
“咳…咳咳。”雲杉一進屋便咳嗽起來,風恆連忙摻她到火爐前坐下。
“娘沒事,你快去吃飯吧。”雲杉將他小手放開,指了指一旁的飯桌。
風恆嗯了一聲,端起桌上的飯吃了起來,雲杉笑着在一旁看着。
“娘,下午我想出去一趟。”風恆邊吃邊道。
“去哪裡?”雲杉言辭十分關切。
“風正他們約我去山上抓兔子,娘如今生病,我想抓一隻回來給娘補補。”
“家中有的是補藥,不過你跟他們去玩玩也好,只是路上要注意安全。”
風恆嗯了一聲,專心吃飯。
“風恆…風恆。”
不多時外面忽然傳來幾聲呼喚聲,聽聲音像是十來歲的孩子。
“來了!”風恆認出是風正的聲音,急急的扒了幾口飯便一抹嘴向雲杉道:“娘,那我去了。”
“去吧,早點回來。”雲杉起身爲他披上禦寒的裘衣道。
風恆應了一聲,又拿了弓箭等物纔出門。
風正是二長老風柯的兒子,平常也與風恆一起修煉,是風恆從小玩到大的族兄。
風恆出來,見除了風正外,還有兩個與他們一般大小的孩子,兩人風恆都認識,也是族中子弟,一個叫風寒,另一個叫風洛。
“怎麼那麼久纔出來。”風正一臉抱怨。
風恆一笑,也不解釋,與他們一同行了出來。
幾人之中數風恆的修爲最低,其他三人都是煉體五層的樣子,所以倒不太畏懼這嚴寒,四人一路往城外的一座大山而去。
行了半日終於到達山腳,風恆見山上樹林密佈,樹冠上是厚厚的積雪,整體看上去依然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問道:“這山上真的有兔子?”
“當然有,昨天風羽他們抓回去好幾只呢,那兔子可肥了,今天咱們也抓幾隻回去,讓他們看看咱們的修煉也不是白費的。”風正一臉肯定的說到。
風恆點了點頭,幾人慢慢往山上爬去,不料爬了半天別說兔子,就連最常見的松鼠也沒見到一隻,幾人都有些失望,風恆一邊喘氣一邊道:“他們真的是在這座山上抓的?”
事到如今別說他,就連風寒和風洛都開始懷疑起來,一臉質問的看着風正。
“就是這座山,鳳羽親口告訴我的,他們還說過幾日他們還要來呢。”
風正還是十分肯定,完全沒有受幾人質疑的影響。
風恆長出一口氣,幾人又四下尋摸起來。
“兔子…兔子!”風正忽然大叫起來,風恆連忙轉頭一看,果然見到一隻肥碩的灰兔在不遠處的林中蹦躥。
幾人立時追了過去,可是那兔子跑得奇快,等幾人過去後早已不知道跑哪去了,可即便如此幾人還是有些高興,看來風正沒有說謊,此處還真的有兔子。
“在那裡!”風洛喊了一聲,幾人轉頭一看,果然見剛纔那隻灰兔就在幾人左邊的林子裡跑跳。
風恆二話不說直接追了出去,他們雖然帶了弓箭,但幾人的技術實在有限,根本不能那麼遠的距離將其射殺。
追了一陣風恆不禁心下來氣,這兔子像是在逗他們玩一樣,眼看要追上卻又一閃不見,過一會又出現在遠處的林中,風恆暗暗下決心一定將它抓回去大卸八塊,不過想來若是真的抓回去,只怕卸的遠不只八塊那麼少。
“我看還是算了吧,這兔子跑得太快了,咱們根本追不上。”風洛一屁股坐在雪地裡喘息道。
“不行,好不容易遇到一隻,怎麼能輕易放棄!”風正一臉不甘。
“那你們去追吧,我跑不動了。”風洛雖然修爲比風恆高,但他身體肥胖,跑起來自然更加消耗力氣。
“我也跑不動了,你兩追去吧。”風寒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風恆看到二人模樣只是不甘,忽然見到那隻兔子在遠處停了下來,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裡竟有些戲謔的看着幾人,風恆火氣上涌,提弓追了上去,風正也怒哼一聲尾隨他而去。
那兔子見兩人追上來又一轉身撒腿就跑,風恆這回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也不管幾人跟沒跟上來,只一路追逐而去。
跑了許久忽然感覺不對勁起來,兔子已經跑得沒影了,周圍的景物也不再是之前的樹林,風恆驚覺停步,立時冷汗直冒,眼前竟然是一個斷崖,不過斷崖下霧氣縈繞,幾乎與旁邊的白雪混爲一體了,他長時間看雪已經有了些雪盲症狀,若是不仔細看還真難以發現。
轉頭一看,見現在就剩自己一個人,風正他們想是沒有跟上來。
風恆心有餘悸,暗暗罵了那隻該死的兔子兩聲,準備轉身去尋找幾人,不料就在這一瞬間,忽然一股氣勁自他身後擊來,風恆修爲有限,猝不及防下當場給打了個正着。
若在平常這樣的一擊倒也不至於對他構成生命危險,但眼下他面前是個懸崖,風恆被這氣勁一推直接跌了出去。
他此時根本來不及想什麼,只趁着跌出去的一瞬間拼命一轉頭,看到了一雙冰冷的眸子。
“啊…!!”風恆大叫一聲,就見眼前的景物在飛速上升,然後就是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