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的話很是沉穩,也是言簡意賅將事情說了個明白。
杜微微的神色猛地凝起,一個回眼看向了賀瀟,眸裡的不快漸漸涌上,聲音壓低:“怎麼回事?!”
在賀瀟和自己所說的事情,並未有關於他大將軍之位的事情,怎的就這般變成了穆雲古?!
賀瀟的眉眼裡有些淡淡的無奈,安撫性地拍了拍杜微微的手,搖了搖頭,向着屋門的方向高聲開口:“知曉了。”
黃卻是沒有離去,頓了半晌,斟酌着開了口:“爺,穆雲古帶了一個小丫頭一同去了邊疆。”
這一次,賀瀟起了身,往屋門口走去。
杜微微雖心頭有着濃厚的不解,卻也是一道跟了上去。
屋門打開,黃站在門側,身形很是挺拔。
“怎麼回事?”
“爺,午時離京前,皇上從人羣裡挑了個十來歲的丫頭,說是作爲穆雲古的貼身丫鬟一道帶去邊疆。”末了,黃的聲音壓低了不少,“貼身護衛裡面,全部都是我們的人。”
杜微微站在賀瀟後側方的位置,自是也聽得明白,心頭雖驚訝賀瀟的人竟是滲透到皇宮到了這般程度,卻是並未表現在臉上,而是依舊微微垂着眼,聽着兩人的對話。
“嗬。”賀瀟的神色恢復了往日一片清冷,輕輕一聲冷笑,“穆天德倒是有心思。”
身後,杜微微心頭更是猛地大驚,賀瀟竟在自己的面前,毫不忌諱地直接說了當今天子的名字!
黃垂着頭立在一側,並不多說什麼,穆雲古所帶出去的侍衛,全部都是自己在軍營時所訓練出來的人,做事,也定有自己的分寸,這一點,他並不擔心,倒是穆天德,卻是做出了一個讓人這麼措手不及的決定,竟讓一個孩子跟着穆雲古去那邊疆。
杜微微的眉頭雖沉着,耳中,卻是將賀瀟和黃的話悉數聽了進去,更是心頭細細地推敲了起來。
想了一想,開了口:“穆雲古,心性溫和,向來親民,定不會接受穆天德的這個決定,卻又不會當面拒絕,所以,一定會在離京後,再讓人將那孩子送回京都。”
聽見杜微微的聲音,賀瀟和黃皆是將目光看向了她。
杜微微的眉頭微微蹙着,並未看向兩人,而是照着自己的心頭的想法說了下去:“等那女孩回了家,百口成真,到時候,這京都的百姓肯定會覺得穆雲古實在是一個值得稱讚的儲君。”
“穆天德,倒是對他這個兒子格外喜愛啊。”末了,杜微微的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嘆了一句。
黃的心頭早已是驚訝地不行,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看着杜微微那瞭然的神色,甚至都忘了不該直視自己的主子這條規矩。
賀瀟的眉眼裡是淺淺的喜意,視線看着杜微微,嘴角是漸漸涌現的笑意。
待杜微微的話說完,賀瀟才淡淡地點了頭,輕輕道:“不錯,腦子倒是沒有病壞。”
“那是~”杜微微的頭高高地揚了揚應了一聲,而後才反應過來賀瀟這話裡的意思,手中動作猛地一揚,重重地打了賀瀟的臂膀一下,好看的眉頭重重地瞪了他一眼。
賀瀟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回眼看向黃:“邊疆那邊,盯緊了,不能出岔子。”
“是。”黃猛地一個點頭,身形轉過,大步離去。
視線從賀瀟身後探出,直到看着黃的身形消失在視線裡,杜微微臉上的笑意陡然一下子消散,一把拽住了賀瀟的衣袖將他拉着轉過:“大將軍是怎麼回事?”聲音凌厲,卻又是帶着焦急。
賀瀟自是知曉杜微微是擔心自己,大掌一把摸上了她的頭髮,甚至有些戲弄的心態揉了揉:“豐谷節那日,我帶你回府,之後穆天德便下旨撤了我大將軍的職位。”賀瀟的話語很是平淡,似是說着一件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一般。
杜微微拉着賀瀟衣袖的手明顯加大了力,美眸也是睜大不少,看着面前賀瀟的雲淡風輕的模樣,心頭上說沒有感動是假的,聲音低下了不少:“那,你的大計怎麼辦?沒了將軍一職,那些軍隊……”說着,杜微微的聲音愈發地矮了下去。
賀瀟自是知曉,微兒這是擔心沒了軍隊,自己該如何能奪這天下,好似前半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般笑意晏晏過,賀瀟的掌更是用了力去揉了杜微微的發:“放心,你家夫君,自有法子。”
聞言,杜微微的眸子陡然一下子亮了起來,還想問些什麼的時候,卻是感覺到賀瀟的掌一把摟住了她的肩,將她往外帶去:“先去看看娘吧,她可是念叨你許久了。”
聽到娘這個字,杜微微心頭所有的想法都是拋了開去,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與你說的,可是一定要記得。”手捏了捏杜微微的肩頭,賀瀟的嗓音低沉而下,囑咐道。
杜微微的眉頭微微一動,又一次點了點頭。
木黛的身子已是好了許多,縱然依舊不能開口說話,卻是已是可以走出屋子走動,此刻,正躺在院落裡的竹藤椅上曬着太陽。
藍鳶和翠玉,一個守在了木黛的身旁,認真仔細地泡着茶水,另一個正拿着針線繡着什麼東西。
賀瀟和杜微微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番淡然平和的景象。
在還未跨入院子時,杜微微只覺得自己的心頭砰砰直跳,那種馬上就要見到自己母親的喜悅,竟是從未有過的激動。
只是,在真跨入院子時,腳步卻是又一下停住,心頭,竟是害怕了起來,不敢上前。
賀瀟的手始終牽着杜微微,杜微微的步子一頓,賀瀟的身形也是走到了前頭,感覺到手中的人落在了自己的身後,轉過視線:“怎麼了?”聲音格外輕,便是隻有杜微微一人能聽到。
杜微微的眸子已是看向了木黛的方向,良久,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場景,滯愣在原地,再也不敢上前。
那個面色溫軟帶着淺淺笑意入眠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