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朗沒有作聲,視線輕輕滑過躺着的兩人,而後才落在了大夫的身上。
略顯疑惑的眉頭挑了挑,回身看向了玄。
玄會意,神色斂下:“這是府外的大夫。”
聞言,北冥朗重新轉過頭,看向了兩個躺着的身形,話語輕輕出口,卻是因爲嗓音沙啞,顯得更加有韻味。
“診斷如何?”
大夫的心思還未迴歸,一心只擔心着沉木還在屋樑上的事,額頭上滿是汗,害怕地避開了視線,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有聽到大夫的聲音,北冥朗倒也是未多說什麼,步子輕擡,走到了蘇無雙的身旁。
玄的眉頭重重一皺,猛熱然上前一步,拉了拉大夫的衣袖:“朗少主問你話呢!”
被猛地一拽,大夫陡然反應了過來,神色慌亂不已:“這個……我……”
眼神微眯了眯,玄明顯發現了大夫的不對勁,聲音壓低道:“怎麼了?”字面上雖說如詢問,但語氣,卻是明顯的懷疑態度。
“沒……沒什麼……老朽……老朽有些緊張……”
“緊張什麼,不過是問你診斷情況。”
聞言,大夫纔好似反應過來一般,迅速地回過身子,向着北冥朗行了一禮:“老朽診斷,爲風寒之症。”
北冥朗的身子微微彎着,視線從蘇無雙的面上滑過,而後又緩緩地移向了他那一頭的白髮上。
聽見身後大夫的話語,視線微微頓了一瞬,手中猛地揚起一股掌風,遠處的一張矮凳瞬時便被吸到了他的身側,在矮凳上坐下,北冥朗的視線一陣輕掃,看先旅個冷麪,也是注意到了冷麪那同樣的一頭白髮。
心頭,莫名地便有了一絲不安。
伸出手,卻是並未搭上蘇無雙的脈搏,而是一下子伸出,重重地按上了蘇無雙的頸部。
嘶啞的聲音也是同步響起:“風寒入髓,心血冷寂。”而後扭頭,看向了大夫的方向。
大夫愣了一瞬,而後極快地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是是是,正是這般症狀。”
手指重重地壓在了蘇無雙的脖頸脈搏處,北冥朗的神色愈發變得有些不可捉摸了起來。
玄和大夫都是格外緊張,看着北冥朗的動作,久久都不敢作聲。
直至一刻鐘的光景,北冥朗才收回手,視線久久落在蘇無雙的白髮上沒有離開。
“勞煩大夫,先出去吧。”半晌,才聽到了他的聲音。
大夫本緊張不已的神色頓住了一瞬,很快便有了反應,恭敬地向着兩人做了一禮,而後腳步不停,匆忙向着外頭退去,只是在離開的一瞬,依舊是有些擔心地往房樑上看了一眼。
隨着大夫的身子退出,玄也是焦急地看向了北冥朗。
“朗少主,可是有……”
玄的話還未說完,只見得北冥朗的身子緩緩站起,擡起手,止住了玄要接下去說的話。
“蘇無雙歸汀元之時,長髮可有現今這般長?”
聽聞北冥朗的詢問,玄的眉頭重重皺了皺,視線看向了蘇無雙的白髮,腦中不斷回想着蘇無雙回王府那日的情景,而後極爲肯定的重重地開了口:“無雙公子歸汀元時,長髮及後背處。”而後重又看向了蘇無雙的發,這才發現了問題所在,蘇無雙的白髮,竟已是有了大半個人的長度。眸子裡瞬時涌上驚訝看向了北冥朗。
屋樑上,沉木的身形錯在次樑後頭,下頭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也是在聽到北冥朗問話時,視線第一刻便看向了蘇無雙的白髮。
“蘇無雙先前,是在何處?”北冥朗的聲音分外沙啞,好似因爲此刻略微焦急的心緒,顯得更爲奇特。
“朗少主是問,無雙公子在哪裡受的傷?”玄心思聰慧,一下子便明白了北冥朗的意思。
沒有說話,北冥朗依舊看着蘇無雙的方向。
“無雙公子是在無雙谷受的傷。”話頭說了一句,玄已是及時收住了話語,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心頭還是有些數的。
這一次,北冥朗沉吟了許久,都沒有再開口,回眼看向了冷麪的方向,視線緊緊地落在了冷麪的白髮之上。
“若我診斷不錯,他們,該是中了千里白之毒。”
停了許久,北冥朗的聲音才重新響起,細細聽去,那聲音裡竟還有着一絲憤怒。
玄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北冥朗:“千里白?”
“千里白,取自千里銀河一日白之句,中毒之人,身現風寒之病症,髮色也是會瞬時變白,若無功力壓制,白髮便會快速長出。白髮越長,寒毒越深。”
北冥朗的聲音極爲緩慢,卻又是十分用力,將他所知曉的關於起千里白的事情,悉數說了出來。
玄的面色從一開始的懷疑漸漸地變爲了欣喜,北冥朗知曉此毒,便一定是有辦法治療纔是。
“那……”後幾字還未等玄開口說出,玄的神色便陡然由欣喜僵在了原地。
因爲他聽見了北冥朗的下一句話。
“千里白,乃是我北冥一族的三大禁藥之一。”
霎時,不僅是玄,便是在房樑上的沉木也是陡然變了臉色。
這千里白,竟又是北冥族的禁藥?!
“朗少主……這是何意?”強壓下心頭的不適,玄有些僵硬地將話說出口。
先是失息散,再是千里白,這北冥族的三大禁藥,王府中竟是出現了兩樣?!
知曉自己說出口,玄必定會有着懷疑的態度,北冥朗的眸子裡帶上了些明明滅滅的光,轉過身,正對上了玄的視線。
“這也便是我爲何要來汀元京都的緣故。”
玄此刻的心頭明顯有些混亂,久久都未能平息下心頭的不適,只是腳步後退了半步,眼神裡帶着絲防備,看向了北冥朗。
“北冥雖向來慣用毒,可是北冥族人卻是從未有過害人之心。族內三大禁藥被盜,此事非同小可。也便是如此,本就在外的我,自是不能姑息盜藥之人,也正是聽說京都這方有消息,纔會到此。”一番話,北冥朗說得很是誠懇,也並未有一絲一毫的閃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