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易若的面色清冷,眼光始終都落在了杜微微的身上,王妃,果真不一般。
杜微微離開後許久,易若的聲音壓低着傳入了水沐清的耳中:“娘娘,您,越矩了。”
身子猛地轉向易若的方向,明眸猛地睜大。
“王爺爲主,王妃便同樣是,您剛剛,已是犯了大忌。”
手一把扣住易若的臂膀,水沐清的神色裡竟涌上了哀求。
“易若,不要告訴王爺。”她並不懼怕懲罰,她害怕的是賀瀟以後對於自己的疏離。
易若低着頭,看向水沐清抓住自己的手,眉眼間的清冷絲毫未變:“易若直屬王爺,娘娘,您是知曉的。”
手猛然鬆開,水沐清的心,瞬時沉到底。
——————————————
凌嬋殿內,香火繚繞。
腳步剛邁入,杜微微的瞳仁已是微微鎖緊,鼻中傳來的香味,她極爲熟悉,這是孃親纔會調製的特殊香火。
小太監的腳步止在殿外,而後高聲恭迎道:“離尊王妃到——”
杜微微步子輕緩,雙手在袖中交十,往裡走去。
一個眉眼看着既靈巧又溫順的大丫鬟出現在了杜微微的面前,沒有說話,卻是笑着向着杜微微點了點頭,而後揚起手,示意杜微微往裡間走去。
回以一個笑,杜微微邁步向裡走去。
剛撩起簾子,越發濃郁的香氣便飄入了杜微微的鼻中。
眼神有一瞬眯起,而後腳步停住,向着那個跪在佛龕前潛心念着佛經的人,福了一身:“臣女,見過皇后娘娘。”
一室靜謐。
木澄依舊背對着杜微微,心底平靜,未起身未說話。
杜微微靜靜地站立於她的右後方,乖巧不已的模樣。
約莫一刻的光景,木澄才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起身,回過頭,看向站了許久的杜微微。
上次洗塵宴一見,便覺得這個孩子格外讓人喜愛,今日這般近距離看着,跟木黛,倒是有幾分神似。
腳步輕輕走到杜微微的面前,木澄伸出手,拉住了杜微微原本扣在了一起的手:“微微。”
杜微微低着頭,看着德皇后拉着自己的手,心底的涌上些許震驚,今日不過是與德皇后的第二次見面,爲何?
“來,坐,”木澄只覺得心頭一陣溫暖,這孩子,就好像木黛一般,靈巧****,心頭越發地柔軟了起來。
“茶水氣旺攻心,本宮喝不來,白煮水可以嗎?”木澄的聲音極近溫柔,拉着杜微微坐下後,細心地詢問道。
杜微微眉眼間乖巧一笑,點了點頭。
將茶盞推到杜微微的面前,木澄的心底越發地溫柔了起來,自己沒有子嗣,杜微微是妹妹的女兒,心底更是有一種關切之意、
杜微微心底雖有疑惑,卻是絲毫未顯露,只是在木澄讓自己喝第三杯水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皇后娘娘,臣女來是……”
話還未說完,木澄狀似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道:“對對對,本宮最近記性不好,又給忘了,喚你來,是想商議那你做那豐谷天女的事。”
“皇后娘娘,臣女已是出嫁,怕是不妥。”沒有絲毫的停留,杜微微直接開口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以後,再也不願跟皇家的人有所關係了。
木澄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一絲尷尬閃過,而後笑意收起,面色一片淡然:“微微可否告訴本宮,何故?”
“既是本宮所下懿旨,便沒有不妥一說。微微是在擔心什麼?”
杜微微低着頭,沒有動作,也不再開口。
像是想了許久,木澄看着杜微微低垂着的首,終於是伸出手,摸上了杜微微的發。
“孩子,不要拒絕姑姑,好嗎。”
杜微微只覺得剎那間腦中一片空白,絲毫沒有準備聽到這樣的一句話,本握着茶盞的手竟漸漸地鬆了下去。
皇后娘娘剛剛說,姑姑……?
呆愣了許久的模樣,杜微微的眉眼才緩緩擡了起來,而後眼中無神一般,輕聲喚了一句:“姑姑?”
重而緩慢地點了點頭,木澄的手再次撫上杜微微的頭,聲音極盡溫柔:“我便是你孃親的姐姐。”
許久,杜微微的思緒都混沌不清,饒是她天生聰慧,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竟與皇家有了斷不掉的聯繫。
————————————————
翌日,天下大昭。
前有杜家嫡女聰慧如才,德滿天下,後有離尊王妃情滿懷素,故今秋求五穀豐登倉滿天下,選離尊王妃未豐谷天女,以求大盛。
頓時,汀元天下,議論紛紛。
議的是,從未有過已出嫁的女子做這豐谷天女。
論的是,離尊王妃德才滿腹,是近年來當之無愧的天女。
——————————————
離尊王府,卻是一片沉沉。
從宮中回來,杜微微便把自己整日地關在了書房內,神情蔫蔫。
孃親未醒,慕然失心,沉木昏迷,連賀瀟,也不在身邊。而現在,自己又被選做那什麼天女,鋪天蓋地而來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已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王妃,今日做了棗糕,您吃點吧。”紫蔻敲着門,小心翼翼地開口,已是第三日了,王妃將自己關在這書房內,再也沒出來過。
“不餓,拿下去吧。”杜微微的聲音不大,卻是足夠清晰。
“王妃,今日的棗糕我還加了些豆沙泥,您嘗一嘗吧。”
心底知曉紫蔻是擔心自己,杜微微聲音稍稍帶了絲笑意:“我無事,你不用擔心。”
門外,紫蔻端着木盤的手終是緩緩鬆了勁,回過身,看着身後的玄黃二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
易若的字信終於是送到了賀瀟的手中。
通篇的彙報,已是將水沐清的近況說地一清二楚,包括她竟對王妃不敬的事,而賀瀟注意到的,卻是信中那一筆帶過的,王妃已被選爲豐谷天女的事。
眉頭猛地一沉,賀瀟心底那股強烈的不安涌上,一把掌風揚起,手中的信已是應聲裂成了粉末,紛紛揚揚落在了地上。
再無猶豫,一把褪下自己身上的盔甲,大步向營帳外走去:“回京。”
天應聲,眼神看向那碎成粉末的信,心頭,也是沉沉不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