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杜微微的眉頭微微皺起,視線略略沉下,依舊沒有吱聲。
這件事,在她第一次去到那季安宮時,她已是有所發覺了。
格外明顯能夠看出來,宜嬪對於穆雲錦,格外不喜愛。
沉吟了片刻,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杜微微的聲音格外清晰:“我無意惹怒別人,可偏偏,總有人會來招惹我。”
話語一出,杜飄靈的眸子瞬時擡起,看着杜微微,久久都沒有說話。
杜微微的視線看向了遠處,並沒有看着杜飄靈。
“姐姐。”良久的沉寂,杜飄靈見杜微微依舊沒有開口說話,終是出了聲。
“姐姐受傷,昏迷不醒一事,妹妹知曉得晚,也清楚是宜嬪所爲,但是,穆雲錦和宜嬪的關係並不好,他當是不知曉的……”
“嗬嗬嗬。”杜微微始終看着外頭白雪皚皚的視線緩緩收了回來,看向了杜飄靈。
聽到杜微微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杜飄靈的話頭一頓,不再吱聲。
“杜飄靈,你果真,動情了。”
聞言,杜飄靈的視線,緩緩地垂了下去,再也不看向杜微微。
笑意泛泛而上,杜微微的身子陡然站起,向着屋門的方向走去,直至在那門口站定,背對着杜飄靈,聲音落下,好似伴着了那外頭白雪的寒意,杜微微的聲音同樣寒意十足:
“杜飄靈,你口口聲聲替穆雲錦開脫,可你,又真的知曉他做了什麼嗎?”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杜微微的身子再次緩緩轉過,一雙眸子裡,絲毫不見先前的柔弱。
身子陡然一僵,杜飄靈擡起眸子,驚慌失措從她的眼中瞬時滑過,久久,不得平息。
“我……”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這般下去,我如何能助你坐上你想要的位子?”
縱使心頭已是有了對杜飄靈的憐惜之意,可是此刻,事情已是到了這最爲關鍵的時刻,又怎有退路?
杜飄靈的神色明顯變得閃躲了起來,久久都不得平靜,幾次想擡眼看向杜微微,卻是幾次,都無奈垂下眸子。
“我……不知道。”話語幾次要出口,最終,卻是化成了這最後一句,我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我便告訴你!”
“你替穆雲錦辯駁,說害我之事是宜嬪所爲,與他無關,好,我認了。可你知曉,那莫林,賀瀟所娶的那側王妃,便是穆雲錦做派來?!”語氣到最後,杜微微的怒意已是格外明顯。
“他派一個女子到王府做什麼?!杜飄靈,我說到了如此地步,你該不會不知曉吧?!”
袖中的手死死地攥了起來,杜飄靈的眸子頓時睜大,死死地看着杜微微,身子一下子站起,聲音發着顫:“你說……什麼?”
那莫林,她是見過的,也便是從她的口中,她知曉了當時杜微微“死掉”的事情。
原來……原來……怪不得當時那女子會跑到四皇府,原來……原來是穆雲錦派出去的人。
“不是的……或許……或許他只是……只是……只是……”三個只是,聲音由低到高,直至聽不見,杜飄靈的身子也是重重地跌坐在凳子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是?杜飄靈,你怕是也說不出來吧。”
良久的沉寂,整個屋子內,瀰漫着沉沉的氣息。
腳步回頭,杜微微走到了杜飄靈的身旁,聲音厲厲:“杜飄靈,我應了你,說幫你坐上那個位置,我自是會做到。可也麻煩你,告訴你的夫君,我杜微微,沒有要爭這個天下的心!!!”
鮮有的,杜微微的怒意傾瀉而出,全部衝着杜飄靈而去。
杜飄靈眸子裡滿是顫抖的水光,久久都不得平息,死死地看着杜微微那滿是怒意的模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是,杜微微說的這些,她都不知道,甚至,她已是見過了那莫林,可以她的心思,竟是絲毫沒有看出來這其中的關係。
杜微微的眸子裡滿是厲光,微微彎下腰,靠近了杜飄靈,對上了她那雙始終帶着恐慌的眼:
“杜飄靈,我只說最後一遍,我杜微微,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爭這個天下。”
惶恐的眼,終是緩緩地收起了光,杜飄靈的聲音帶着無力落下:“我……知道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杜微微緩緩直起了身子,視線裡的光明明滅滅,看了杜飄靈一會兒,面色恢復了一片正常,轉過身,向着外頭慢慢走去。
“祭祀禮上,萬不可出頭。切記。”
話音落下,腳步跨出門檻,杜微微重又走上了出院落的小路。
頭也不回。
杜飄靈的坐在凳子上,視線始終垂着,沒有擡起,腦海中浮現上來的,皆是杜微微所說的話。
莫林,是穆雲錦派來王府的。
原來,自己一直都是最笨的那一個。
“小姐。”杜微微的步子剛跨出院落的門,紫蔻便拿着一個暖爐迎了上來,遞到了杜微微的手中,恭敬地道了一聲。
杜微微擡起手,將身上那深藍色的衣袍解下。
紫蔻站在她的身後,出手接住了那落下的披風,腳步不停,跟着杜微微往前走。
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龐,杜微微的步子不停,往前廳的方向而去,出口的話語,讓本極爲緊張的紫蔻一下子便愣住了:
“晚膳吃什麼?”
紫蔻眨了眨雅靜,良久,纔是反應了過來:“小姐可是有什麼想吃的,我去吩咐廚房。”
腳步一停,杜微微的手抱着那暖爐,視線看向了腳邊的白雪,似是在思索些什麼,而後一扭頭:“那叫喜鵲的,可是有再鬧事?”
這下,紫蔻是徹徹底底愣在了原地,本眨巴的眼睛,瞬時睜大不動,僵住了許久,心頭上,思緒萬千,也是沒能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
這小姐,說話怎的這般跳躍?
見紫蔻沒有說話,杜微微也沒有多言,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晚膳我想喝山藥蓮子湯。”而後腳步擡起,向着遠處走遠。
獨留下紫蔻一臉震驚站在原處,久久都沒能明白過來小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