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原來,有時候,成全才是最狠的報復。
那一天。
他將她送到程天佑的面前,輕輕地,在她額前一吻,無論多麼疑問多少不甘心,都不能開口,無論多麼心疼多麼不捨得,都不能挽留。
她和他站在一起,背對着他,儷影雙雙。
內心之中,情緒奔涌,夢想坍塌的痛苦,是吞噬理智的獸,他多麼想抓住她的肩膀,問她,爲什麼?!
她笑笑的一句“哥”,已令他如墜冰天雪地間。
……
聖壇前,牧師說,在神聖的這一刻,我們衆親朋好友聚集在上帝面前,見證新郎程天佑、新娘姜生,神聖的婚姻之約。
牧師說,婚禮開始之前我要先詢問一下,是否有人反對?如果現在不提出以後再反對就沒有效力了。
偶有零散的目光都落在了涼生的身上,知情的,不知情的;這婚禮,與他是悲情,與他們卻是隻是笑話一場。
牧師說,既然沒人反對,那麼,我們開始這場神聖的婚禮。
她和程天佑相視一笑,那麼溫柔幸福的表情。
牧師說,程天佑,你是否願意接受姜生成爲你的合法妻子,按照上帝的法令與她同住,與她在神聖的婚約中……
他突然再也忍不住,讓理智見鬼去吧!讓平靜見鬼去吧!讓隱忍大度去見鬼吧!讓不落一點塵灰都去見鬼吧!我只要她!只要她!只要她!
他走上去,一把拉過她,從那個這麼多年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程天佑身邊;她愕然,程天佑也明顯吃了一驚。
牧師呆了,全場立刻譁然起來。
記者們的長槍大炮立刻閃個不停,其中還有嘴巴里滿滿的人,原本人家沒事吃得正High!本以爲拍完照見個報一切就OK,誰知道讓參加個婚禮還附贈了搶婚環節。
牧師阻止道,說,你、你已經錯過了反對的時間了……
他卻並不理睬,宣告對一個人的愛情,什麼時候都不算錯過。
她愣了,微微掙扎了一下,是尷尬也是惶恐,說,哥。你這是幹嗎?
他轉臉,看着她,說,我不是你哥!你我都清楚!
臺下,金陵焦急無比,指着腦袋跟他示意“車禍”,他看都不看,說,別給我扯什麼失憶這樣的鬼話了!我不相信!
程天佑說,你瘋了嗎!
說完,他試圖將姜生從他身邊拉過來。
他卻並不肯放手,那一刻,姜生就在他們倆人的牽扯之中,一個人,一顆心,兩雙手卻分別被他們拉住,進退維艱。
姜生開始哀求他,說,涼生,別這樣!
程天佑冷冷地說,她讓你放開她!你聽到了沒有?
涼生看着他,這是我和她的事。如果她要我走!我自然走!
程天佑冷冷地說,她是我的妻子!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他看着他,反脣相譏,這世界上永遠就有這麼一種人,覺得奪人所好!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姜生說,你們別爭了!放手!都放手!放手啊!
兩個男人,僵持着,卻最終,都放開了手;她蹲了下來,眼淚開始流。
他問她,你是爲他留下,還是跟我走?
她愣了愣。
程天佑也看着她。
她說,你走吧。
他看着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突然發飆,說,你走的那天,戴樂高機場,我說,我等你!我怎麼知道我等來的會是你嫁他!你告訴我!姜生!
她沉默。
他苦苦一笑,說,我們之間那麼多,難道都比不得他爲你死一次嗎?姜生!姜生!你告訴我啊!
姜生說,哥哥,你喝醉了。
他揪住自己的衣服,問她,說,宴無好宴!酒無好酒!我怎麼醉?!
……
他遠遠望着這一切,望着幻想之中,那個恣意妄爲的他,替着自己,如此痛快淋漓地宣泄着愛恨,而現實之中,自己卻噙着微笑,只能祝福。
記者們的長槍大炮,熟悉親友的祝福,蘇曼饒有興致的臉,程天恩在臺下,輕輕掩着嘴脣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天氣真好啊。
她和他在幸福地微笑着,對視着,離着自己如此近的距離,現實中的畫面如碎片,如斷章——
……
牧師說,姜生,你是否願意嫁給程天佑做他的妻子?你是否願意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將毫無保留地愛他,對他忠誠直到永遠?
她說,我願意。
牧師說,新娘,請跟我重複。我全心全意嫁給你做你的妻子。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都將豪
無保留地愛你,我將完完全全信任你,忠於你,至死不渝。
於是,她就跟着重複。
每一個詞,就如同是一根針,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臟,隨着血脈逆流——
她說,我全心全意嫁給你做你的妻子。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都將豪無保留地愛你,我將完完全全信任你,忠於你,至死不渝。
……
他們盟誓的婚約。
……
他們相視着微笑。
……
他們交換了戒指。
……
牧師說,你們已經在家人朋友面前交換誓詞,交換戒指,願意成爲夫妻,我現在宣佈你們正式結爲合法夫婦。
你現在可以親吻你的妻子了,程天佑。
……
於是,隔着他那麼近的距離,歡笑鼓掌的親朋好友,拋撒在空中的花瓣彩紙,那個叫程天佑的男子,揭開了她的面紗,並親吻了她。
他看到了她眼角悄然而下的淚。那是幸福激動的淚水吧。
一個成年人對婚姻的選擇,除了此生摯愛,還有什麼呢?
多麼傻啊,纔會不甘心纔會想去阻攔想去問?
他也微笑着鼓掌,爲她的婚禮。
轉臉,不遠處,未央看着他,冷靜而美麗。
一天前吧,她說,這一世,我所能給你最好的愛情,也只能是,你愛她,我成全。
一小時之前吧,她是那麼若無其事,淡淡的表情,對他說,姐姐房子在那裡,我們去轉轉吧。
他遲疑,但最終被她眸子裡那份與世無爭的寂寥觸動,點點頭。
他笑着,拍着手,這一刻,他突然懂了。
原來,有時候,成全才是最狠的報復。
親朋好友蜂擁而上,擁住了新人,他被擠到了一旁。
轉身離開。
這一天,是夏季裡,難得太陽並不豔麗的天,藍色的天,白色的雲,恍如秋天,只是無落葉飄下而已。
這一刻,他明白了爲什麼。
因爲落葉都在心裡。
常山迎面而來,身後跟着保鏢。
他愣了愣,常山心事重重,並未發現他,走進重重的人羣,走到那對喜悅的新人面前,說,大少爺,老爺子請您和姜小姐回程宅一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