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氣騰騰的太昊宮平日裡只有肅穆二字的味道可以感受到,倒是今天有點不太一樣。
今天飯菜的味道比較濃。
玄鏡在廚房一角看着沉焰挽着袖子炒菜,她就覺得一個俊男能炒菜也炒的這樣玉樹臨風那也是一種本事。
身爲一個女人,還是別人的妻子,玄鏡覺得自己不會做飯這件事……有點有失體統……
倒也不是體統不體統的問題,就是她覺得既然沉焰這麼萬能,她就不能輸給他,雖然有個會做飯的夫君是件好事,但是自己老是這樣吃乾飯,那也不是個事兒,她不能想個什麼都不會的傻瓜一樣在沉焰身邊,這樣縱使別人笑話的是沉焰而不是她,她也會比自己被嘲笑了更難過。
“陌陌,你有空麼,我想學做飯。”玄鏡挨近陌陌同她低聲耳語。
正在切菜的陌陌差點把自己的手指剁了,刀鋒一偏,不偏不倚地砍在旁邊那段黃瓜上。
“殿下,你……說什麼?”
玄鏡擺出正經臉道:“我說,我要學做飯。”
陌陌愣了愣,還沒說出話來,那邊專注地炒菜的沉焰就冷不丁來了一句:“玄鏡,你過來。”
玄鏡哎了一聲,就顛顛地跑過去,湊過去看沉焰在幹嗎。
“哎,好香耶!”
這真的是玄鏡由衷的讚美,不摻雜任何水分和誇張。
“你想學做飯?”
玄鏡還沉浸在香味中無法自拔,被驚了驚,啊了一聲,就感慨了一句:“嘿嘿嘿,你耳朵可真好。”
沉焰揮了兩鏟子道:“家裡有我一個人會做飯就行了,你就負責吃就好。”
玄鏡想也沒想就開口回答:“只有你一個人怎麼行呢,萬一哪一天你不在呢?”
沉焰繼續揮着鏟子:“我怎麼會不在呢,做個飯能需要多少時間。”
手上的鏟子停了停,沉焰側過頭看着一臉羨慕的玄鏡,試探着問她:“唔……你想試試麼?”
玄鏡頭點的跟撥浪鼓一樣:“好啊好啊。”
接過鏟子,習慣性跟拿着太素劍一樣擡手揮了兩下,鏟子上粘着的兩塊肉片直直地飛了出去,貼在陌陌切菜的砧板上。
手腕被輕輕握住,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在玄鏡看來自己就像是一個被牽線的木偶,沉焰一隻手握着她的手揮鏟子,另一隻手順手扶着她的腰肢,身體就這麼貼上來了,臉頰湊的她很近。
玄鏡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當沉焰靠在她肩頭同她輕聲細語地說着話,教她怎麼揮鏟子的時候,她尤其覺得不自在,男人的氣息味道很濃,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耳側,她就覺得癢癢的不好受,縮着脖子讓了讓。
剛剛讓開一點的身子又被腰間的那股力量拉了回來,略帶責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亂動,菜要糊了。”
玄鏡再也忍不下去了,放下鏟子,從沉焰懷裡逃出來,讓到一邊默默道:“算了……我……我不學了……你自己做飯吧,我不吵你了。”
玄鏡用手背貼着臉頰,頓覺自己的臉真是非一般的熱,這個樣子略顯窘迫,太丟人不過。
退退退,連退三步往陌陌身邊擠了擠,擡眼正對上沉焰似笑非笑的眼神,更加窘迫地背過身去。
“殿下,殿下你在臉紅麼?”陌陌擠過去擠兌她。
玄鏡依舊手背貼着臉,略有些慌張:“我……我纔沒有……”
陌陌嘖嘖着感慨:“唉,沉焰殿下連調情。”
玄鏡內裡一口血就要噴出來,憋在心口處難過,捂着臉就走了出去。
走出廚房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玄鏡長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又活過來了,連心跳都平緩了,剛剛那真的是要心都跳出來的節奏。
仰面朝天看了看西下的夕陽,玄鏡順了口氣,臉紅的沒有剛剛那麼厲害了。
和男人親近……
這種感覺吧,就好像把自己架在一口熱鍋上,因爲不想進熱鍋,熱鍋太燙了,就想逃,可是逃了吧,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好像這種熱熱的感覺又挺好,沒什麼不對,有種欲迎還拒的即視感。
玄鏡蹲□畫圈圈。
“不要作就不會死,玄鏡,你已經作死很多次,順應了吧。”
一個聲音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出現在玄鏡的腦子裡,有點空虛有點虛幻。
“作死,我就是在作死,我都不知道怎麼就嫁人了,太過分了,騙婚……騙婚……就是騙婚……”
玄鏡喃喃自語,不停的喃喃自語。
“騙婚……言過其實了吧,你自己沒有反對啊。”
玄鏡一個趔趄就要一頭往地上栽去,低呼一聲,手腕被穩穩一拖,又是一個趔趄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啊。”玄鏡一邊從沉焰的懷裡退出來,一邊揉着自己撞得很疼的腦袋,剛剛想大罵沉焰爲什麼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連一點徵兆都沒有,下一刻就被身前的人帶着往後直直退了幾步,背後一疼,背就直接頂在了身後的柱子上。
再然後一擡眼,沉焰的身子就靠過來了,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就撫上了她的臉。
玄鏡聞到沉焰身上完全沒有帶着剛剛炒菜留下的油煙味,依舊是曼珠沙華的味道。
不過幾寸的距離,玄鏡又再一次緊張起來,又好像被架在了熱鍋上無法逃脫。
“我……我來得及反對麼,我還沒反對你就說我是你妻子了啊,我……”玄鏡語無倫次地解釋着。
沉焰眯着眼看她,眼裡滿是深邃的意味在,嗓音略沙啞:“那你……想反對?”
玄鏡一手推在沉焰的身上,臉別開到一邊,想要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不看他。
“也……也不是想反對,就是……我……”玄鏡紅着臉說話何其艱難,身體被沉焰這麼貼着就是不舒服,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單薄的白紗衣薄薄地貼在身上,玄鏡只覺得沉焰埋首在她的脖頸處,溫熱的氣息就吐在她的脖子裡,她剛想掙脫一下,就聽到沉焰更沙啞的聲音:“別動……”
玄鏡就沒敢動,沒有被沉焰抓着的手就下意識地攥緊了沉焰的手臂。
“玄鏡……你知道其實我也會有怕的事情麼?”
玄鏡想回答他,原來這麼萬能的你也會有怕的東西。
沉焰自問自答了一句。
他說:“我怕……怕你不記得我,可是失卻之域的代價就是失去最惦記的記憶,你忘了我,我是該慶幸你最惦記的人是我麼?可我高興不起來,你終究是忘了我……”
玄鏡身體怔了怔,僵硬了一下。
她記得那一日沉焰抱了她許久許久,久到她腿都站麻了都沒感覺到,依舊保持着這個姿勢。
她記得那天她沒有推開沉焰,還主動靠了靠他的頭,只是那隻攥着他手臂的手一直沒放下,就這麼一直捏着他的手臂。
她還記得最後是玄羲攏着袖子走過來,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提醒他們飯菜再不吃就要涼了,別膩味了。
玄鏡就推開沉焰,低着頭,壓低聲音,顫抖着嗓子道:“我……我吃不下,你們吃吧……”
沉焰復又換上肅穆的神情負手立在一邊,看着玄鏡手足無措地跑走。
玄羲挑挑眉,往沉焰那裡挪了兩步,望着玄鏡的背影若有所思:“沉焰……我覺得吧,你不能強人所難,如果她現在不願意,萬一你逼的太緊,反而讓她覺得透不過氣來。”
沉焰亦挑眉:“你這麼有經驗?我怎麼覺得這話不像是你說的呢?”
玄羲攤手無奈:“當然不是我說的,是二叔他老人家說的,這種經驗我是沒有。”
沉焰瞅着他看:“那我怎麼聽說你同拂華道謝了,哦對,是你先去求她的是麼?”
在廚房裡面的陌陌差點笑出聲來,這些上神爲什麼這麼可愛,爲什麼這麼有愛,儘管剛剛玄鏡和沉焰的樣子差點讓她感動的哭出來,可這兩個男神的對話爲什麼讓她覺得這麼想笑呢。
這頓飯……
最後只有玄羲一個獨享了……
太昊宮後面有個小山丘,玄鏡小的時候聽她二叔息夜講故事就是在那裡,繁星滿天的時候,玄鏡翹着腿往草地上一躺,她二叔也翹着腿躺下,兩個人看着天看着星星月亮講故事。
每每講到最後,玄鏡都會睡着,然後她二叔息夜就把她用外套裹一裹扛回去睡覺。
自息夜搬走去無莫山以後,玄鏡就只有一個人來看星星,默默的回味那些故事。
今夜,依舊是她一個人躺在這裡翹着腿看星星迴憶那些小故事。
玄鏡唯一覺得意外的是,她從小聽了這麼多上古的故事,尤其是戰事,倒爲何從來好像都沒聽到過沉焰的名字,可他主管戰事這麼多萬年,沒道理她沒聽過,沉焰一定是在她出生前就聲名顯赫了。
這很奇怪,莫不是自己失憶,連聽過的故事都忘了?
身後不輕不響地腳步聲靠近,玄鏡就警惕起來,不過想一想也知道,這樣沉穩的腳步聲不是沉焰還是誰?
腳步聲在她的身邊停下。
沉焰席地而坐,在她身邊不遠處坐下,沒有靠她很近。
玄鏡翻了個身,趴在草地上,手臂支在地上,擡眼看着沉焰。
沉焰垂下眼,目光柔和的跟今晚的月色一樣,看的玄鏡有些發愣。
沉焰屈膝坐着,側過半個身子,一隻手臂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一手放在草地上。
就這樣,兩個人一上一下對視很久,大眼瞪小眼。
良久,沉焰問她:“你這樣累麼?要不要靠在我腿上?”
玄鏡着了魔似得說了一聲好,然後就身體往沉焰那裡挪了挪,又翻過身往沉焰放下的一條腿上躺下了。
玄鏡還順帶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用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枕在沉焰的腿上。
“沉焰,好無聊,給我講故事吧。”
玄鏡說出這句話就愣了,她記得她以前喜歡說:“二叔,好無聊,給我講故事吧。”
現在就這麼自然的換了一個稱呼直接變成沉焰了麼?
沉焰擡手替她捋了捋頭髮,道:“好,你想聽什麼?”
玄鏡唔了唔,道:“聽你的故事,聽說你打仗挺厲害的,有多厲害?”
這天晚上的玄鏡還是在故事裡睡着的,她雖然覺得沉焰故事說的沒有她二叔息夜好,但是他在用心講,甚至把她講睡着了,可她睡着前還是很捧場的一直嗯着,迴應着沉焰說的話,表示自己真的在認真地聽。
“同魔族那一場戰役之後,煉妖壺遭到破壞,我就自請去渡劫,渡劫的時候……”沉焰垂眼看着已經側身睡熟的玄鏡,沒有再說下去,再說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自己也不記得了,渡劫的事情,他不記得。
他忘記歷劫的那段情,她忘記對他的所有情。
其實是很公平的……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更晚了,但是我爆字數了,說好的隔日更就爆字數的麼麼噠!
不要急很快就要那個那個啥了麼麼噠!【泥垢
話說最近修文修的想死啊啊啊啊,已經寫完的文就不想動了,不然你自己默默的自動修改行麼!【想太多
嚶嚶我又要修文去了麼麼噠!讓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