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界第二天,尹珞斕便叫來墨遠引她前去看元清使君那樁風流韻事的判決。
墨遠引她前去後,他說她以前從來不會去那個黑麪判官那裡看他判定這些瑣事的,怎麼一聽說是元清使君,原本不回來,聽到他便回來,該不會是看上了那元清使君吧?她搖頭,說了許多道理,說元清與神界帝君的遺孤兒子有這等風流韻事,她作爲神界和魔界的另類,當然也要瞧瞧這更爲另類的事了。
他卻嗔怒於她:“好好的,怎麼說是另類,你哪裡是另類那麼簡單,簡直是三界中最是美麗的存在呢!”有人神的血液,有是魔界聖君最是疼愛的公主,和諧和睦,都是她。
尹珞斕心中竟起一絲漣漪,墨遠於她而言真的很好,似哥哥般待她,說這話時,感動自是少不得的。
她欣然接受。
來到判官府邸,穿過一片荊棘叢生之地,便見到了無數的惡靈在荊棘裡掙扎,祈求掙脫這些束縛。墨遠告訴她這些惡靈在荊棘叢裡越是掙扎,越是沒有力量掙脫,這裡的荊棘不同於普通荊棘,它們以吸食靈力法力爲樂。是生是死,一瞬間的事。
聽得手不由得冒冷汗。她想也是不得好死的惡靈吧?死後靈魂永遠束縛在這荊棘地裡,不得超生。畢竟曾經所做的便是比惡靈更加不可饒恕之事。那是尚且還有魔界公主身份,他們無論如何也沒膽子要了她魂靈,困束在這些裡頭,如今……
“怎麼,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嚇到了?”墨遠突然開口問。
她撇開臉看向其他地方,有些口齒不清地回話:“沒……沒有,我是誰,怎麼可能害怕呢!”
“也是。”
“到了,”他說,只見眼前裡捲起一片迷霧,那裡便是判官要審理元清使君的風流案子,都說相愛的人,都會陷入迷糊狀態,這迷霧大抵是對那些犯罪的考驗吧。
知曉這一點便不會被迷惑,可她問過自己千萬遍,到底是越走越迷亂,甚至是失了意識。
那一瞬間的迷失,彷彿間回到了過往。
那天的天空下着皚皚白雪,天地間一片雪的樂園,她藏匿在殿外欄柱身後,祈求魔兵不要經過這裡,好藉機逃出魔宮去。
“青葉,去叫輛馬車來,我身體有些不適。”待到走至宮門口時,門口魔兵衆多。
突然見一人捂着肚子,一身官服,藍色的外袍內襯白衣,一把摺扇在他疼痛之至時,從衣袍上跌落下來。
她腦子一下子有了主意,變化成墨遠假裝經過,爲他撿起了摺扇,不緊不慢地說道:“公子的摺扇掉了!”
他漸漸地轉身看向她,那是一雙清瘦又一身弱不禁風的男子,他的眼神有些空洞無光,見到她那一刻,他的面色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光澤,他拱手叩謝,她笑了笑,問道:“公子這是病了嗎?”
“哦,”他乾咳兩聲,沒有隱瞞,“早些年的病了,聖使不必在意。”
她尷尬一笑,原來他曉得她是聖使啊,只是不曉得他是誰。
“嗯,你是要出宮嗎?”她洋裝一副也要出宮樣問道。
“是。”
“那我隨你一同出宮吧,正好聖君要我出去辦些事。”她提議。
他沒有拒絕,便隨他一起走出了宮門。
“公子,您怎麼和聖使大人一起?”青葉駕駛着馬車問。
元清坐在她對面,面色已不是那麼蒼白,他說道:“聖使大人要去宮外走走,辦點事,見我也在,便同路相隨了”
“原來如此,”青葉恍然,接着叫道“駕!”
馬車款款地向西城行駛,到達人間和魔界之間交壤處停下。
元清說:“我的府邸是在人間,雖然是魔界人,卻不適合魔界,所以聖使大人我們就在此別過吧!”
“既然如此,那不如一塊到你府上坐坐,我可從未在人間好好的呆過呢!”說時,臉不紅,心不跳,這人間也好,在魔界呆着反而會被父君發現了,又困在魔宮裡玩鬧了千年,太膩了。
“聖使不曾去過人間?”元清有些狐疑,他比起聖使雖然年齡差不多,可是聖使的能夠到今日,到底是見識廣博的,怎麼可能沒去過?
“你……你不知道啦,我這些年都是和公主一塊的,哪裡去的了人間,公主那些瑣事都會把我壓死,怎會有時間……”可惡!這元清果然不是好胡弄的。
“原來是這樣,那聖使一同到府上坐坐,元清也好盡地主之誼,帶聖使看看人間。”
“好好好”總算是過了這關。
“賣菜咯!”、“賣糖葫蘆咯”、“賣布匹咯”簾外聲聲吆喝叫賣,好奇之心悠然而生,掀起簾布,乍見街市繁花似錦,一片熱鬧,不似魔界靜寂中也有人買。
“好熱鬧啊”尹珞斕感嘆人間的繁華。元清卻不說話,只是在角落裡慢慢地陷入沉睡。
“到了,公子 ,聖使大人。”青葉在一座名爲“平陽王府”的地方停下。
高高的牆壁遮住了府中春色,大門緊閉,大抵是這位主人許久未歸才如此吧,畢竟人和魔相隔的是一月,雖比不得神界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可魔界一日,人間一月也是長久的。
“好。”
她起身時,才見到原來他早已入睡,而她卻在思索該不該叫醒他。
青葉掀起幔子,明白了她爲何不下車,他說:“聖使請下車,公子他等會小的揹他回屋子。”
她問青葉他常是如此熟睡,青葉告訴她,他身子不大好,在魔界多呆幾日,身體就會虛弱,如今回府裡也算是修養,過着時日閉關修煉,也就好了。
“可知道他這是何病?”看他熟睡時,竟是那番陰沉,似乎天塌了也不未必能夠醒來,有些擔心。
青葉道:“聖使不曾聽過水土不服嗎?公子得的便是這病了”
“原來如此,既然他睡了,我就四下自己在府裡走走。”
“那好,聖使自便。”青葉禮貌地作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她可以在府裡隨意走動。
平陽王府,原是平陽王輕木王爺的府邸,早些年他身染重病逝世,託孤女清秋郡主爲元清,元清乃是輕木王爺的門客,如今居住於王府,僕人稱他作“公子”,郡主年幼由其母林氏教養,府中上下一派和諧,並沒有因爲她的到來而破壞了。
“公子,您醒了?”青葉端着茶水走進元清的西廂房說道。
元清微微睜開眼,陽光照射不禁用衣袖遮了遮眼睛,響亮的聲響從衣袖後傳來:“青葉,聖使走了嗎?”
“沒呢!”青葉還未開口,尹珞斕便快步踏進了他的屋子,屋子簡陋又不失雅氣,和他的書生氣質倒是有幾分相似,“使君可是好些,睡了一日之久,想是餓了吧?”
“小珞,”墨遠的聲響從耳畔傳來,尹珞斕驚覺般醒來:“怎……怎麼了?”
墨遠突然笑了,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一臉無辜不知樣看他,他說:“小珞怕是有喜歡的人了吧?這迷霧可是專門針對有情人的!”
她心跳加速,慌亂不知所措。
墨遠問她:“是誰呢?”
她搖頭不語,元清不是她記憶裡的有情人,可她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了生命裡最是喜歡的人——文旭殿下。
“清,你笑顏如花,我冷峻美男一隻,你有什麼理由不喜歡我?”他叫她清,元清的清,而她是伊珞斕,笑顏如花,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元清的容貌的確是美的讓人無法窒息,再見到他第一面,那一幕清瘦病弱樣,讓人心疼又心動,他微微皺眉,彷彿間他就會一下子抽離開身邊,尹珞斕之所以沒有被他的容顏一下子迷住了心,歸根結底是她沒那享受這文弱書生的命吧。
“美男?難道你不知我也是漂亮的美男嗎?”她狐疑道,面容依舊帶着笑,那時的她化作元清依偎在他身旁,他擁着她,靠在她身上,墨發青絲緊緊纏繞,他握着她的手,認真地對她說:“在我心裡,不管你是美男還是其他,我只愛只喜歡你一個人”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也要好好愛你,此生不換,只願與你攜手共白頭,
她輕笑出聲:“真好!”
他突然認真地對她說:“那你不要閉關了,可好?”
她的心微微一顫,那一刻她真想答應他,可是她終究沒有答應:“你知道的,我的病情,只有閉關修煉才能得以恢復,我是魔界中人,認識你已經遲了四個月閉關,若不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會不會”
“好,我知道了”他難過的緊緊地抱住了她,什麼話也不說。她想他是真的喜歡她吧,留下了四個月在人間,四天不曾回魔界,父君該着急了。
思緒回到現實時,她叫了聲:“墨遠”他回頭看了看她,“元清使君,你應該知道吧?”
墨遠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他說:“我知道你有段時間化作我樣子去了元清使君府裡,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尹珞斕一副放心樣子:“謝謝你,墨遠。”
“我們什麼關係,這點小事,哪裡要你謝了”
尹珞斕笑了笑,墨遠,對不起,她不想說那四個月裡,和文旭殿下認識的事。
走進了門檻,只見一身碧綠色長衫的男子雙腳跪地,正對着“鐵面無私”四個大字的大堂,判官是月魔,一個美麗的女子,一把鐮刀做成的兵器化作了一條鐮刀項鍊掛在脖子上,她高高坐在高堂上,慢悠悠地問道:“元清使君可承認與神界遺孤文旭殿下的風流之事!”
元清頭髮散亂,面容有些憔悴,神色卻是堅韌,他擡頭對上判官,堅定地說道:“我閉關兩千年之久,怎會認識他?他是誰我都不知,我一出來就見到這樣的事,月判官不先爲我平息這些子虛烏有的謠言,反而質問我,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