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嬪主攔住奴婢們不許外揚,其實嬪主昨晚就開始陣痛,幸好有劉女醫在場照應着,那時候嬪主還有些意識,特意吩咐所有人不許通知任何人,說是陛下最近事務繁忙,不許驚擾陛下您。”
“簡直胡鬧!”宇文天佑大吼,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若是此時他的身邊有一張桌子,他肯定已經狠狠拍下去。
杏兒低下頭,不敢看宇文天佑的眼神。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宇文天佑如同一隻暴怒的虎,在跪着的人羣中,怒不可遏:“主子胡鬧,難道你們都不知道辨明情況,也跟着一起胡鬧?還是說,腦袋長在你們的腦子上面就白長了,依朕看來,乾脆全部斬了的好,免得放在脖子上也是擺設!”
天子動怒,風雲劇變。
沒有人敢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出,只是一味地低着頭,連一句求饒都不敢說出口。多說脾氣越好的人真正動怒的時候都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招架得住的,顯然宇文天佑就是如此,百里清苑站在旁邊,也有些被震懾住。
在那一刻她還是認識到,對方終究是君王,那股子骨子裡面的霸氣不曾因爲學識淵博、性格純良便被埋藏,在最關鍵的時刻,會顯露出來。
故意不讓宇文天佑知道,故意讓宇文天佑感到負罪感,這就是商雲頤的用意。百里清苑在心裡看得明白,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一步棋雖然險峻,但是效果確實奇佳,瞧着宇文天佑那愧疚的模樣,百里清苑知道,商雲頤成功了。
藉着“不想打擾陛下處理公事”的理由演了一場苦肉計,好個商雲頤,她就知曉,商雲頤不可能一直老老實實待下去,果不其然,連生孩子都能夠不忘用計爭寵,在這一點上面,百里清苑還有些佩服她的勇氣。
畢竟生孩子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她一個人面對過來了,而計劃也很成功。
只是宇文天佑的狀態不太好…
…百里清苑看着他,雖然對方的眼神正處於縹緲的狀態,也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可是她不埋怨,只是心疼,如同此時宇文天佑懊悔自己近來忽略了商雲頤,心疼現在商雲頤的狀態一樣,她對宇文天佑亦是。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宇文天佑的面前,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站在他的身邊,兩個人的距離不算親密,但她知道宇文天佑知道,她是在表達自己的安慰。
彼時二人還不知道商雲頤這樣做都只是爲了圓一個假懷孕的謊言而已,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單純地讓事情可以解釋得過去,意識到事情還有別的好處的時候,已經是商雲頤醒過來的第二天了。
天色微涼,有陽光輕撒在窗臺,透過紙窗點亮了屋子裡的環境,柔軟大牀之上,躺着的正是滿臉虛弱的商雲頤,只見她緩緩睜開眼,眉頭緊鎖,似乎受不了門窗投過來的光芒,彎而翹的睫毛微微抖動着。
藥效已經過去,但是她的身體還是能夠感覺到痠痛,劉女醫曾經向她解釋過,這樣的情況可能發生,所以當意識重新回到腦海的時候,商雲頤並沒有感到生氣,只是一種無力感。
其實昨天暈過去之後,她就隱約做了一個夢,夢裡夢到了自己上一次流產,夢到了宇文天佑和百里清苑之間的親密場面,還有高慧兒不斷地欺人太甚。爲何自己要一次比一次狼狽呢?爲什麼不能做到更好?
她問自己,問着問着,腦子就變得清醒起來,越是難受,就會越想念失去的東西。
“娘娘,您終於醒了,陛下昨晚守了您一宿,剛剛去早朝呢。”杏兒笑着走進來,也改變了對商雲頤的稱呼,只因爲——“娘娘您可能還不知道吧,昨兒那事過去之後,陛下當場給小公主賜封號頤和公主,將您的封位提到了淑妃的位置,依舊沿用以往賜號玥字。”
“嗯。”商雲頤的確還有些打不起精神,“本宮有些餓了,
呈些吃食上來罷,清粥就好。”
“是,娘娘。”杏兒立即帶人傳膳,一桌豐盛的菜餚很快就擺好,只不過商雲頤此時還沒有什麼胃口,看着滿桌吃食搖搖頭,最終只喝了一碗清粥,便繼續躺下。
爲了能夠僞裝得像那麼回事兒,商雲頤的房間一直都是門窗緊閉,菜譜也換做了更爲豐盛有營養的類型,完全被捧在手心裡。外人也有質疑之聲,紛紛議論道,這玥淑妃是當着有手段,雖然是生了位公主,卻能夠得到這般待遇,直接恢復了從一品妃子的地位。
“杏兒,本宮有話想問你。”商雲頤靠在牀頭,而杏兒聞言迅速朝着她跪下。
“娘娘恕罪,是奴婢無用,奴婢壞了娘娘的大計,請娘娘責罰。”
商雲頤瞧着她不斷磕頭的動作,將身邊能夠砸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卻沒有什麼重物,所以對於外面的人來說,根本不知道屋子裡到底是多大的動靜。
“一句恕罪就能夠彌補嗎,爲什麼不事先考慮好這個結果?一個小公主,你覺得拿來有什麼用,難道我要靠着這個女嬰走上皇后之位?”商雲頤對杏兒是恨鐵不成鋼,氣得臉色都有些發青。
後宮女子,除卻討皇帝歡心之外,就是母憑子貴這一條出路,本想靠着皇子的出生得到更多關注,這下可好,底下人辦事不牢靠,直接弄了個女嬰來。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可是陛下現在也沒有表現出不滿,反而對娘娘更加關心了,今兒若不是秦丞相那邊鬧得厲害,陛下是不會離開的。”杏兒努力給自己辯解,可是話就那麼幾句,說來說去似乎也沒什麼說服力。
秦可?商雲頤思忖,忽然想起自己昏睡了一天,今日就剛好是秦德海問斬的日子,也就是說,秦可很可能倒下,高家失去左膀右臂,即將不成氣候。思及此,商雲頤的心情才稍微好轉些,面色柔和地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