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倫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你不會也想娶我爲妻子才這樣刺激我的吧?”
“你想多了。”莊啓忍不住汗顏道。
清倫鬆了口氣,對莊啓道:“我想離開這裡去見安翼,你能幫我麼?”
“讓你離開這裡就算我願意,我老爹也不會同意。不過,我倒是可以幫安翼來見你。”
清倫沉吟片刻,道:“這個風險太大,得不償失,你如果有機會就跟他說,讓他等我,我會在一個月之內出去。”
莊啓濃眉一擡,似有些不信,不過,他仍舊道:“好。”
莊堯走後,阿月給清倫端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清倫正欲飲下,金貔貅立刻道:“有強烈的安眠藥,不要喝。”
清倫的手停在半空中,猛地擡眼看見阿月有些緊張的神情,她笑道:“阿月,你把我之前給金貔貅買的東西都拿出來,我要去祭奠它。”
說畢,作勢要喝茶,杯子送到嘴邊,清倫又擡眼看阿月,道:“怎麼還不去?”
準備親眼看清倫喝下茶的阿月,只得離去。
等她回來,見清倫杯中已經空了,長長舒了口氣,道:“東西拿來了。”
清倫扶額道:“最近精神是怎麼了,現在就覺得有些困了。今天晚上我看就算了,明天再吧,你讓她們都去準備一下。”
“是。”阿月道,心中暗喜。
清倫回到房間中,躺在牀上睡下。
不久,阿月便悄悄進來,叫了兩聲“左臣巫”,欣然一笑立刻離開。
清倫見她走了,不由得皺眉。她知道阿月喜歡莊堯,知道她會爲莊堯賣命,但是,她念在阿月平常伺候她也算盡心,便沒有把她怎麼樣,沒想到今日,她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
她喚來跟着她一起來的保鏢,道:“你們幫我做兩件事。”
接着,她又找到耿林,見他還沒有喝一旁的茶。便將茶倒掉,對他道:“跟我來,今天晚上有事情要發生。記得不要離開我的房間。”
耿林看着清倫,覺得自己的姐姐從來都沒有如此嚴肅又是如此冷酷過。他問道:“什麼事?”
“現在不方便跟你說,等我們都安全了,我會慢慢跟你說。”
耿林無法,只得跟着清倫。路上卻見不到一個女傭。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她們人都去哪裡了?”
清倫冷哼一聲道:“我素日待她們也不薄,到了這個時候,也就只知道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左耿林聽着清倫的語氣,不敢再問下去,但是他已經預感到今天發生的這件事非同小可。
“你就在我房間裡,無論發生什麼一定不要動。相信我,姐姐不會害你。”
“我知道,你有事的話就先去辦事吧。”
安頓好耿林後。清倫立刻來到耿林的房間中。宋喬一邊扛着夏景涼,一邊扛着一個男人,從密道里走了出來。
“很好。把這個男人放在牀上。”清倫道。
“她呢?”
“你先把她放在我房間外面,等我讓耿林走了之後,你再把她放在我牀上。”
“是。”
“只要別讓耿林看到就行。安排好之後,你就跟着我們從密道離開。”
“是。”
清倫其實很喜歡這個宋喬。讓他不僅辦事效率高,而且從來不會多問爲什麼。
一切安排下去還沒多久,清倫就聽到外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就有濃煙從四下冒出,耿林極爲詫異地望着清倫,道:“這些你都猜到了?”
“有人想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也不能手下留情。”
“誰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今天你喝的那個裡面有強力安眠藥,阿月一個人絕對不敢做這樣的事,莊堯不會用火燒這樣的低手段,只可能是夏景涼拉攏了阿月。”
“姐,我從來沒發現你這麼厲害。”
清倫微微一笑,道:“不多說了,我們快走吧。”
說畢,清倫走到一個小型牆燈邊,將燈泡卸下,轉動燈芯中一個極爲隱蔽的銀色小棒子。
悄無聲息間,一道門出現在他們面前,清倫對耿林道:“你先下去,不要回頭,我馬上就到。”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走!”
“聽話,我沒事的,你在這裡我反而不方便辦事。我馬上就到。”
“好吧。”
清倫見耿林離開了,立刻對宋喬道:“搬進來,放在牀上。”
“好了。”
清倫將自己身上的首飾全部都戴在夏景涼身上,就算人燒死了,首飾也還看得見。只是這能瞞多久,她心裡也沒底。做完這一切後,她對宋喬道:“走吧。跟緊我。”
耿林在密道里故意走得很慢,清倫很快便趕上了他。
金貔貅在一旁不斷提醒清倫應該走哪一條岔路。這個房子在修建之初就設計了這個密道,但是因爲年代久遠,已經很少有人知道。當初因爲某種原因,金貔貅是看着密道完成的,對路線什麼的記得非常清楚。
出了密道,清倫就看到嘴裡叼了一根菸,斜斜倚在紅色跑車上的莊啓。
“雖然我現在還不能幫你取得家主之位,但是你和莊堯現在的實力差距已經大大縮小,只要你跟莊澈說莊堯挑唆臣巫之間的關係,莊澈一定不會將家主之位傳給莊堯。還有,以後做事果斷一點,細心一點,莊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
莊啓擺擺手道:“你說得太多了,我記不住。”
“……有什麼事聯繫安翼,我隨時會幫你。”清倫道。
“知道了,怎麼想我都覺得自己撿便宜了。”
“安翼呢?”
“在山下等着,馬上我們就到了。”
快到山下時,清倫忍不住回望山上那座豪宅。熊熊大火燃得正盛,照亮了半邊天。
山下,安翼緊緊抱住清倫,耿林和莊啓看着他們二人,傻傻笑着。
不遠處稀疏的居民區裡,有人半夜起來如廁,望見山上燃起大火。不過,因爲知道是一個大宅院,知道這個宅院每失一次火就會擴建一次,便不當回事,安心回去睡覺了。
宅院裡的人也悠閒過頭了,直到清倫的住處被燒的差不多了才突然有人大喊失火,這個沉睡的宅院也才慌亂起來。
“莊少爺,不好了,起火了。”
“哪裡起火了?”莊堯懶懶道,仍舊睡眼惺忪。
“左臣巫的房子。”
莊堯騰地從牀上坐起,隨意披起一件衣服,道:“馬上給我救火,我要是看不到左清倫活着出來你們也不用活了。”
那人十分委屈道:“發現的時候整個房間都已經燒得差不多了……”
“你說什麼?我們莊家竟然在起火之後那麼久才發現,傳出去了豈不是要讓別人笑掉大牙?!”說到這裡,莊堯自己都不覺一愣,火燒了那麼久才被發現,一定是有人指使。他又問道:“夏景涼呢?”
“我也不知道。”
莊堯想着,夏景涼現在一定是在現場看好戲去了,他立刻趕到清倫的住所。當他看到被燒得七七八八的房子時,心中的痛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曾經他的確想要左清倫死,是因爲這個女人將他折磨得要死,讓他丟了面子,讓他因爲得不到而受盡人間的痛苦。而今,當這個女人不在了的時候,他突然有些後悔,有些懷念。這些後悔和懷念在一瞬間如同驚濤駭浪一般佔領了他的內心,讓他比之前更痛。
她竟然就這麼死了!他還沒有折磨夠她!
夏景涼呢?她竟然不聽他的指揮就擅自行動!
“莊少爺。”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莊堯側頭一看,見是個略有些熟悉的人,可是他卻說不上在哪裡見過了,便敷衍道:“找我什麼事?”
“少爺,我是阿月,我來的時候這裡已經進不去了,身爲左臣巫的管家我卻沒有做好自己的事,對不起!”說畢,阿月深深鞠了一躬。
“嗯。”莊堯淡淡應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到阿月方纔說的話。
阿月見莊堯如此,緊緊握住,隨即又道:“左臣巫喜歡喝茶,我以後怕是不能再給她沏茶了……”
還未說完,便又嚶嚶哭了起來。
“你之後就先跟着我吧。”
阿月掩藏在雙手下的臉,浮現出一絲笑意。莊堯定定看着那漸漸熄滅的大火,對滅火人員道:“把屍體擡出來。”
那人猶豫片刻,道:“裡面有兩具屍體,一男一女,我們在女人屍體上找到了這個。”
一枚戒指送入莊堯手中,莊堯來來回回地看了好幾遍,時不時打開戒指,露出裡面細小的針來。這是他專門給她做的,讓她用來防身的東西。
回想那個時候的時光,真是遙遠。莊堯覺得自己方纔是不是應該不顧一切衝進去,嘴裡大聲嚷着要救清倫,纔對得起他對清倫的情誼?
問題在於,那個時候,當他知道已經無法進去的時候,他就這樣遠遠地看着,直到清倫的屍體變得焦黑。
他忽然明白過來,至今,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他搖頭苦笑。
片刻後,他又恢復了那個莊堯,那個渴望掌握莊家大權的莊堯。
“這件事誰都不要說出去,如果被我發現,小心你們的舌頭!”
“是。”
剛走沒幾步,莊堯突然發現,他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夏景涼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