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白重怔怔地看着巫陽手中的星隕槍,臉上是一種欲哭無淚的表情。他非常清楚,自己所有勝利的希望,全部放在這件法器上了,如今連它都被對方收繳了,自己的結局,便已然決定了。
在急速的喘息了幾聲之後,他猛然放聲苦笑起來,聲音淒厲而慘痛:“我這又是何苦?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呀?我放棄了一切尊嚴和堅持,寧願忍受所有人的唾棄,只是爲了救我的青妹。現在,一切都完了,什麼都沒有了。”
砰的一下,他跪倒在了地上,雙手撐地,目光呆滯,全身顫抖。
一時間,全場一片譁然。責罵他,鄙夷他的有之,可憐他的也有之。
而綠曦則在看臺上厲聲叫道:“活該!這就是你這種叛徒應該有的結果。在你背叛巫陽哥哥的時候,你就應該做好這種準備了。”
白重聽到這話,不覺微微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看臺上的綠曦三女,然後對着巫陽搖頭道:“巫兄弟,我羨慕你,韓到沒有用你的女人來威脅你,如果他們不針對青妹,我也絕對不會出賣你的。巫兄弟,你能明白嗎?”
巫陽面色不動,冷冷說道:“你很可憐,也很可恨。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不能原諒你的行爲。我剛纔就已經說過了。你既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就必須爲這個選擇而付出代價。”
白重聞言,頓時全身一陣委頓,癱軟下來。
“沒用的東西!”韓到悶哼了一聲:“今天萬事齊備,就缺你這一下,居然讓我如此失望。我看你既然兩頭都不是人,那就趕緊去死了算了,別杵在這兒讓我看着心煩!”
聽見這話,白重忽然目光一凝,忿然轉過臉去:“韓到,你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忍氣吞聲這麼久,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現在,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便赫然飛起,直衝韓到而去,手中氣勁連發,明知毫無作用,但依舊勇往直前的殺了上去。
剎那間只見金光一閃,一團圓圓的東西猛的從看臺中飛了出來,以一種令人窒息的速度,瞬間便撞在了白重的身上,砰的一下,將他迎頭撞回了場中。
而當他栽倒在地的時候,衆人都禁不住一陣驚訝,因爲白重的身體,已經在這瞬間撞擊之後,從面門到胸腹,都被硬生生撞凹進去了一塊,整個人都失去了人形。那洶涌的血液,也在停息了剎那之後,噗的一下從身體各個破裂的傷口處飆射出來,就好像一個血紅的噴泉一樣。
喀拉拉!
那金色的東西即刻返回了看臺之上,所有人看得很清楚,他就是這座金宮的大總管,全身差不多都由金屬構成的韓到。
“好了,這個人你處理掉了,那個怎麼說?”老夫人對事情的發展,顯然也非常不滿意。
一場本來用於震懾鬥奴,警告逃亡企圖的比鬥,結果卻成了逃亡者對告密者的復仇之戰,對衆人反而起到了反面宣傳效果。如果不是現在正在大庭廣衆之下,她只怕就要當場處罰韓到了。
韓到此刻的眼睛裡,似乎都要噴出火來了,他在狠狠盯了巫陽一眼之後,才轉頭
回道:“老夫人,韓到思慮不周,安排不細,致使出現如此局面,願承擔所有罪責。至於巫陽,我立刻將其處死,以儆效尤。”
“動作麻利一點!”
“是。”韓到連忙應道。
說着,他便再度轉向了巫陽。嘿嘿獰笑了幾聲之後,似乎是按動了臺下的某個機括,那種強大的凝滯力場,猛地向競技場中央壓了過來,一瞬間,便直接將巫陽淹沒了起來。
“不好!”
巫陽心中大叫一聲,他最擔心,也是最無法抵擋的,就是金宮中這衆多稀奇古怪,又威力驚人的限制性機關。這些東西,可以讓自己立即變成毫無抵抗能力的廢人,任憑對方的宰割。
他此時拼力催動真氣,但是就像第一次面對韓到之時的那樣,只要一出身體的範圍,就立即被吸收殆盡,任何像樣的招法,都無法施展開來。如果對方一動手,自己就只能依靠自己的身體硬頂。這和睜着眼睛硬生生等死,區別只是微乎其微。
這時候就聽韓到身上那金屬的摩擦聲再起,卻是他手臂一揮,指令兩名披甲人,穿越了這力場的限制,飛速衝到了巫陽的身前。一前一後,將他包圍了起來。
“殺!”
韓到的命令乾淨利索,而那兩名披甲人的手中,則各自激射出了一道冷光凝聚的劍芒,向着巫陽急速劈到。那嗡嗡的破空之聲,顯示出此劍所具有的強大力量。
從韓到發出指令,到這兩人的下手,這種間幾乎沒有任何拖延的時間,那種雷厲風行的做法,立即給了在場所有人一種令人窒息的驚懼之感。
眼見於此,綠曦她們更是已經驚呆了。就連叫,都快要叫不出聲來。
鐺鐺的兩聲,巫陽在最後一刻,用手中剛剛繳獲來的星隕槍頂住了這兇悍的兩刀。同時拼力向後退去。
雖然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但隨着他身體的移動,那凝滯的氣場,也立即從他的身體裡滑過,將他體內的真氣,絲絲的溶解開來。他頓覺一陣虛弱,飛馳了不到一丈的距離,就再難以繼續,只得被迫停了下來。
而那兩個披甲人則並沒有因爲他的躲避而放手,他們很快從頭盔中觀察到了巫陽的位置,再度快速的衝了上來。依舊是一前一後,兩刃齊下。他們不受這力場的影響,速度如風,就像兩個地獄來的無常,死死地盯住了巫陽,讓他避無可避。
危急當前,巫陽所有強力的招數都無法施展,只能回想着父親教授給自己的七絕神劍,以槍爲劍,奮力抵擋。
又是十幾招之後,他的力量越來越衰弱,速度也越來越慢,面對對方凶神惡煞一般的攻擊,他的結果幾乎已經註定。
“鐺!”
他的星隕槍被其中一名披甲人一刀擋開,而另一人則趁勢一刀逼到了他的頸脖處。生死就在一線之間。
“等一下!”
巫陽放聲大叫。
兩名披甲人聞言不覺微微遲疑了一下,隨即便轉身望向了韓到。
到了此時,眼見情勢重新被自己所掌握,韓到的心情也終於放鬆了開來,他凝神望着巫陽,淡淡的笑道:“巫陽,怎麼?
你還有什麼遺言沒有交代的嗎?”
巫陽終於在死亡線上將自己的性命拖住,不覺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感覺着脖頸處那溫度極低的光劍,然後雙目一張,並沒有回答韓到的話,反而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我之前好像聽你說過,你們做生意的人,最講究信譽二字。”
老夫人怎麼也想不到,巫陽已經死到臨頭,居然還有心情和她說這件事,不覺眉頭一皺:“不錯,這話是我說的,有什麼問題麼?”
巫陽道:“我記得你承諾過,任何人在這場比斗大會中獲勝的人,都有機會挑戰一個自己想挑戰的人,對嗎?”
“嗯?”老夫人顯然明白了巫陽想要說的意思,不覺暗暗一陣驚疑。
而韓到則立即在一旁叫喊起來:“巫陽,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事到如今,你以爲我們還會按照原先比鬥會的規則來進行嗎?你是叛逃者!唯一的下場就是死!”
巫**本不理會他,依舊盯着老夫人的眼睛:“老夫人,沒有人宣佈今天的比鬥會取消,我和白重的決賽也纔剛剛結束。整個賽程沒有任何問題?爲什麼不可以執行最後的規則?”
老夫人雙目微凝:“那是因爲你……”
“因爲我想逃走是嗎?”巫陽當即截口道:“這理由根本就是個笑話!請問老夫人,在座的所有鬥奴之中,有一個不想逃走的嗎?如果僅僅因爲想逃走就可以隨意剝奪最後權力,那麼老夫人,你們的信譽何在?你們生意人的信譽何在?”
“可是你不光是想,你已經……”韓到在一旁狂叫着。
“我已經做了是嗎?”巫陽猛一轉頭:“我做了什麼了?我打翻守衛逃走了,還是已經逃出金宮了?你怎麼知道,我在聽說了可以挑戰金宮之人獲得自由的規則之後,不會放棄逃亡的計劃呢?如果你們連這一點自信都沒有,那麼這個所謂的規則又有什麼意義?這不過纔是第一次,你們就想方設法的反悔了,以後還有誰敢相信你們的承諾?誰還願意爲你們賣命送死?”
此言一出,看臺上頓時響起了一陣吵嚷之聲,顯然,對於眼前發生的情況,衆人豈能沒有想法?要知道巫陽的一番話,正好說在了他們的心坎上。巫陽是不是真想跑,他們根本就不關心,他們關心的就是,這個挑戰的規則,是不是真的那麼靠得住?會不會半途出現問題?會不會被隨意的更改。
如果金宮真的在這個時候,把巫陽這個冠軍的頭銜廢置,並且立即將其殺害,那麼這個規則的可靠性,就非常值得懷疑了。這對於他們這些將此挑戰作爲唯一可以改變命運的人來說,將會是一個巨大的噩耗。
所以,巫陽的話音剛落,他們就使勁的鼓譟起來,即便是那些原本對巫陽的生死毫無興趣的人,也紛紛加入了其中。因爲他們很明白,爲巫陽爭取最後的權利,也就是在爲他們自己掙得這個權利。
“你!”韓到氣急而笑:“巫陽,你那我當三歲小孩子麼?這種話會有人能信嗎?你以爲就憑這些廢話,就獲得脫身的機會了?”
“你錯了。”巫陽冷冷道:“我根本不指望脫身,我只是想要一個殺你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