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仙府邸,本是一塊清淨地,如今妖人混戰,場面亂作一團。幽不語和風沫芙早已重傷不省人事,赫連如烈用符將姚越,樓星閣鎮住,眼看兩隻蛟馬上要被制服,這時,從風沫芙的身體裡忽然走出一個人,那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把彎刀,眼睛血紅一片。
赫連如烈見狀心頭一怔。他持刀的那隻手不自覺加上幾分力道。
遂熙從風沫芙意識裡走出來後並未馬上發難。
他冷靜地觀察着眼前的局勢。眼前的戰況顯而易見,妖王派來兩隻妖馬上就要一敗塗地。
元陽上帝賜予的符咒威力強大,就算再加一個遂熙也未必是對手。
但也不是沒有勝算,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赫連如烈已經將大部分內力用在了那張制妖符上,符咒張力有限,只要遠距離給上一擊,說不定能打散赫連如烈的內力而扭轉乾坤,救下兩隻蛟妖。
姚越表情越來越扭曲,他睨了遂熙一眼,一臉鄙視的道:“野狼種,蠢貨,你還在站在那愣着爲哪般,妖王派你來不是爲了看熱鬧的罷”
一旁的樓星閣滿頭汗珠翻滾,喉嚨乾澀沒有力氣發聲,但他看遂熙的表情同樣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
如今就算他倆完全受制於人,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依舊瞧不起連真身都喪失的狼族野種。遂熙將他倆醜惡的嘴臉盡收眼底,他仍不動聲色,嘴角似笑非笑,眼睛裡像結了一層冰霜般冷酷。
“啊!”樓星閣用盡最後一絲靈力,痛苦地嘔出一口血,腿腳一軟倒在地上,很快他的身子微微發光,化作一片齏粉消失在空氣中。
緊跟着姚越也防備潰堤,放棄掙扎,化作了虛無。
赫連如烈見兩妖已經收復趕緊收了法術。耗費了大半內力,他也有些乏了。不管眼前這個男子是敵是友,他暫時已沒有能力再先發制人。
遂熙回頭望了望躺在地上依舊昏迷的風沫芙,心中百味雜陳,他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想將她扶起,卻被一把憤怒的聲音喝住。
大喝的不是別人,正是急匆匆從山上趕來的袁清宋。
袁清宋跑上前二話不說用手臂大力拂開遂熙,被對方輕易躲開了。
“沫芙,沫芙,你怎麼了?”袁清宋不再管在場的其他人,他一把抱起風沫芙便往她的房間方向走去。
遂熙目送袁清宋的背影,沒有跟上去的打算,他身形一閃消失在這場沒有目標的亂鬥中。
或許命不該絕,傷勢較重的幽不語和風沫芙昏睡了整整三天終於醒過來。
兔仙一臉歉意。
他找來最好的傷藥給兩位療傷,還每日做上一桌美味給他們補身子。
就在將將午飯時,大家都圍坐在飯桌前,幽不語胸口一直疼,面色更是難看,他日日咳血不見好轉。
兔仙更是內疚,反覆解釋道:“對不住各位,我回來遲了些,只怪天上那些神仙都太迂腐了,同天帝解釋許久他老人家就是不同意仙家主動與妖王爲敵,還叫我去與那妖王解釋清楚,幾個元君大人更是在天帝面前落井下石,說用法術觀測到靈泉洞裡有妖族和人族在打鬥,肯定是我惹是生非,還說這是各位的劫,叫我別插手。你們說,妖王要殺我,怎麼就是你們的劫數了,妖王被封在妖界出不來,我又如何去解釋,莫名其妙……”。
“好了,兔爺,您老都解釋幾百遍了”袁清宋不耐煩地道。
他此刻忙着幫風沫芙拾菜。
自從風沫芙受傷,他就特別照顧她的衣食住行。風沫芙的身子雖也受了重傷,但比人類修復要快許多。
她煞白着一張臉蛋,心裡反覆推敲着遂熙的一番話,並未在意其他人。
赫連如烈早幾日本想離開,卻被兔仙極力挽留。他怕妖王又派人來造次,屆時唯有赫連如烈能手刃妖魔鬼怪。
幽不語見赫連如烈頗有留下的意願不禁心中大喜。他正愁沒法與赫連接近,現階段是大好的機會。
一桌人吃飯,懷揣着各自的想法,氣氛越來越冷清,只聽得碗筷發出的聲響。
倒是向來獨來獨往,冷清慣了的赫連如烈難得打開了話匣子,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在下有一事不明”。
幽不語趕緊放下碗筷有意接話道:“赫連大俠有事請講,不必客氣”
“那日我機緣巧合在一家客棧聽聞兩隻蛟妖要殺兔仙,便一路跟過來,但本尊不在府上,怎會跟各位起了衝突。另外……”赫連如烈側頭睨了旁邊一眼,“從女妖身體裡出來的那隻妖是何方神聖?!”
袁清宋怔了一怔,拍桌跳腳道:“什麼女妖?你說話客氣點” 。
赫連如烈語氣固執,鄙夷道:“妖就是妖,總有一天我會收了她”。
“你!!!”這回袁清宋和風沫芙同時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端着碗筷的小兔妖們爭相起鬨,被兔爺虎着臉制止住。兔爺也非人族修煉成仙,也見赫連如烈對妖族有如此偏見心中略有些不是滋味,便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幽不語則尋思着事情好不容易有進展,赫連如烈千萬莫被氣着了看不開甩手走人。
一時間惆悵的情緒涌上心頭,惹得他背脊冒出一絲絲冷汗,慢慢從丹田衝出一股寒意,忍不住重重地咳了兩聲,隨身帕子上又沾染了一塊血跡。幽不語淡定收好帕子沒給其他人瞧見。
幽不語平復情緒一臉溫和的安撫道:“大家稍安勿躁,赫連大俠您是大俠,不需與他們二位一般計較,沫芙是在下家族收服的狼妖,還望開恩留了她,至於袁公子,他初入江湖還有很多規矩不懂,您更是莫與他計較了”。
每每關鍵時刻他總能展現與年紀不相符的處事能力。
赫連如烈表情嚴肅雙手抄在胸前道:“我自是知道這狼妖是個有主的,不然早就一刀劈了她。不過話雖如此,望幽公子千萬看住了莫讓她無端生事”。
風沫芙冷哼一聲,瞧見剛剛幽不語與她使了個眼,表面上再不好做聲,放下碗筷準備離身。
幽不語提醒風沫芙道:“沫芙,你和赫連大俠說說當時的情形罷”。
風沫芙心中一凜,蹙着娥眉不耐煩道:“當時我已經重傷昏迷不醒,未曾見過”。
赫連如烈完全不相信對方的說辭,他提醒風沫芙道:“可我明明聽那兩隻蛟叫他野狼種,你會不識本族同類?”
“遂熙哥哥不是野狼種!!!”風沫芙凜然一拍桌子,手邊的碗筷“砰”的一聲被震到地上。
“遂熙哥哥?!”大家異口同聲問道。
風沫芙見說漏了嘴,知道有些事情瞞不住了。
她深知在座各位都是聰穎絕倫之人,倘若繼續裝傻事情總是圓不下去的,於是如實將遂熙的身世大概介紹了一番,但她留了個心眼,沒有將遂熙要她找“皮圖”的事全盤托出,畢竟事有蹊蹺,她要查個水落石出。
所有人恍然大悟,嘖嘖稱奇。傳說妖界有幻身一說,沒想到真實存在,委實有些駭人。
一頓午膳,在吵吵鬧鬧中終於結束,大家各自散去。
幽不語回到自己房間,趕緊從懷裡掏出一隻精緻的小藥瓶,裡面裝着一顆“還元丹”,這是他參透醫書自制而成的靈藥,和着早上的晨露一起服用,頃刻身心舒暢不少。藉着藥力幽不語盤膝坐牀調理氣息,慢慢地一股真氣在體內暢行無阻地遊走,胸口那一抹疼痛隨着強大的真氣推拂而消失殆盡。
幽不語輕笑了一聲,笑得很是無奈。
此“還元丹”雖藥到病除,但他遲遲未拿出來服用,只有一個原因,再好的藥能醫人也能傷人,古書上記載丹藥製成藥效驚人,能參通經脈,解疾固元。但製藥需崑山靈甲爲藥引。靈甲一族都爲靈獸,三界內數量極少,幽不語也是無意中在古餘修行時發現一隻,相當大的功夫終於追捕成功。
崑山靈甲周身綠光,輕觸會變成硃砂色,十分奇妙。古書上對此現象也有記載,凡觸靈獸吸其精血,赤色之。所以靈甲幻化成硃砂色亦是吸食鮮血所致。若將其背甲全部除下方可製成丹藥,但服後數年內傷及臟腑,且不可逆。
冷風瑟瑟入骨,赫連如烈無事想出來走動走動。擡眼望去,兔爺的府邸四周映襯這季節變得荒涼一片,草木皆枯,幾顆大樹上掛着孤零零的殘葉,連鳥獸也盡數散去,顯得格外清冷,他落寞地輕嘆,輕得像鳥羽隨風飄零不被察覺。
這麼多年獨來獨往,四處漂泊,今日和其他人一起圍桌用膳,雖然都是陌生人,但是這種親切感深深吸引着他。讓他不禁懷念赫連家族那一大家子,阿爹,阿孃,大伯,大嬸,七叔,萍兒......。
“赫連大俠”一把同樣落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來人正是幽不語,他特地出來找赫連如烈。
赫連如烈怔了怔,轉身問道:“幽公子找在下何事?”
“赫連大俠是爽快人,在下也不拐彎抹角了。上次與赫連大俠提到之事,希望赫連大俠能與在下同行尋找皮圖”,幽不語小心地注視着對方的表情繼續道:“這樣東西可以救我的父親,乃至整個家族,對在下來說意義非凡”。
“哦?真有如此神奇!”
幽不語的話引起了赫連如烈的興趣。
“若尋得此圖便可得到傳說中的奇書,這本書……”話未落,幽不語感覺到有人靠近,他警覺地大喝道:“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