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着陪你,強忍着淚滴,有些事真的來不及回不去
———by周杰倫
雕花鐵門打開,管家微笑着看着她:“歡迎回來,嫣然小姐。”
嫣然微笑着點頭示意,帶着陽光,走進了陸家。 一擡頭,雲阿姨已經急促的向她走來,還未說話,她的眼中已經泛起了淚光,一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嫣然。嫣然一直努力控制的情緒,在她的懷抱裡爆發了出來,眼眶迅速的紅了:“雲阿姨,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雲阿姨鬆開她,只是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她笑了,眼淚卻掉的更多。嫣然看着她,三年未見,她竟憔悴了許多,和嫣然記憶中的養尊處優,保養得當的模樣差了不不少。嫣然的心,狠狠的一痛,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
“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雲阿姨撫着她的臉,歡喜至極的表情,竟和悲傷差不多。嫣然破涕而笑:“雲阿姨,不要難過,我已經回來了啊。”
雲阿姨伸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淚,牽着她的手:“嫣然,累不累?坐了這麼久的飛機,應該是累了吧。”
“還好,只是,我還有很多的話想要對您說。”
雲阿姨用力的牽着她,彷彿牽着失而復得的寶貝:“不急不急,該去休息了,畢竟這麼久了,嫣然,先會房間休息。你看。”
她說話間,已經到了嫣然房間的門口,她推開門,看見房間的一霎那,嫣然感動的又想流淚。一切,和三年前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窗邊,有一盤開的正盛的粉色風信子。她的照片,在房間的桌子上,梳妝檯上,燦爛的笑着。彷彿,她只是剛剛從大學放了暑假,終於回來了一樣。物是人非,房間裡的時光被凝住了,房間外的一切,卻都已經改變了,她,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她了。
”嫣然,先好好休息吧。“
雲阿姨溫柔的笑着 ,然後輕輕的關上門。嫣然在牀邊坐下,一切,恍然如夢。環顧着四周,多麼熟悉的一切,她抓起身邊的一個相框,照片裡的她穿着高中的校服,笑得恬淡。那是畢業的那一年,曉愛幫她拍的。旁邊的是嫣然和浩宇在紫藤花下拍的照片,桌上,還有她在海邊拍的,也有她大學時排演話劇時拍的。這些照片中有她熟悉的,還有一些可能是她離開以後雲阿姨沖洗出來的。嫣然看着乾乾淨淨的相框,彷彿看到了她坐在牀邊撫着她照片的樣子,心中酸澀不已。滿屋子裡都是風信子的花香,就連風信子都是被精心打理過的。嫣然發現,也許,她不是孤單的,一直有另外一個媽媽,像她親生的媽媽一樣在愛着她。
整理好自己行李,嫣然走下樓,所有的人都在忙忙碌碌 ,雲阿姨見她出來,笑着問:“嫣然,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我吩咐廚房給你做。”
“好啊,在美國吃的很煩。今天,我要好好的大吃一頓了。”
嫣然抱着雲阿姨的胳膊撒嬌,雲阿姨一臉的寵溺的看着她:“在外面瘦了好多。既然回來了,好好給你補補。”
“雲阿姨,陸叔叔呢?”
雲阿姨的笑容頓了一下:“他啊,公司太忙,說晚上會回來。嫣然,你在美國過得怎麼樣?”
“我啊,很不錯啊。那邊的同事對我很好。雲阿姨,我在美國,還認識了我的男朋友。”
雲阿姨看着她,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哦,那什麼時候能見見他呢?他在美國嗎?”
“不是,他和我一起回來了,是藍魚傳媒中國公司的總經理。他叫周禹寒,有時間的話我會把他介紹給您認識的。”
雲阿姨聽到禹寒的名字愣了一下:“周禹寒,不是。。。。。。”
有些奇怪她的反應,嫣然有些不解的問道:“怎惡魔,您認識他嗎?”
“哦,不認識,我還以爲,呵呵。既然他也和你一起回了國,那如果有機會的話,讓他來家裡玩玩。”
嫣然笑着點頭,管家走了過來:“夫人,小姐,陸先生回來了。”
話音剛落,陸家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陸政明大步的走了進來,他一邊把西裝脫下,遞給了身邊的沈阿姨。看見嫣然,笑着問:“嫣然回來了。”
陸叔叔走到她的面前,微笑着看她,嫣然笑着:“是,陸叔叔,我回來了。”
三年不見,陸叔叔幾乎一點變化都沒有,甚至也沒有嫣然初見他時的疲累感。只是眼神中越發顯得沉穩,凌厲,氣勢十足。他微笑着伸手,握住了嫣然的肩膀:“不錯,看起來很不錯。”
他鬆開手,示意開飯。陸家所有的人開始忙碌起來,嫣然,雲阿姨,浩宇都坐到了餐桌旁。陸叔叔也坐了下來。其他人在上完菜之後,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了管家。
“嫣然,在美國過得怎麼樣?”
“還不錯,一切都很順利。”
陸對於美國發生的事情,嫣然選擇了隻字未提 。陸叔叔很滿意的點頭:“多吃點,既然回來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嫣然,先好好陪陪你雲阿姨,她很想你。”
雲阿姨擡頭看了陸叔叔一眼,看得眼神很陌生,只是這種感覺稍縱即逝,雲阿姨微微一笑,看着嫣然,給她夾她愛吃的菜。氣氛很正常,正常到有些微妙。陸家的管家靜靜的立在一邊,很清楚的看着這一切,他看到了,卻未必明白,這種氣氛意味着什麼。
因爲時差的關係,嫣然睡的暈暈沉沉,她又開始了新的生活,雖然不適應,卻必須再重新經歷一次。禹寒給嫣然打了電話 ,中國藍魚那邊要過幾天才能報道。嫣然和雲阿姨問過早安後,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了陸家。
觸目所及的是滿眼的夾竹桃,這裡也有鳶尾花,輕輕的搖曳着。嫣然迫不及待的踏着青石臺階,心臟在狂跳,直到見到照片裡熟悉的面孔,她的心情,才漸漸平復下來。
“這麼久不見,想我了嗎?”
她蹲下,看見墓前盛開着的風信子,不由得一愣:“他來過了對嗎?”
紫色的風信子開得正豔,嫣然苦笑:“爸爸媽媽,這樣的他,我是沒有辦法苛責的,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她忽然又笑了:“不想再去管,也不想再去問了。”
她撫着墓碑,冰涼而光滑的大理石在她的掌下升溫,她的手,一片冰涼:“三年不見了,你們應該很想我吧。我也很想你們。現在的我,對未來,有些恐慌。我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微風輕浮,花影搖動,這裡還是美好的不像人間。嫣然覺得心安,所有的時間,都彷彿停止在她的身邊,她忽然期盼,就這樣地老天荒吧。她願意,就這樣停止在這樣的瞬間。
從墓前歸來,嫣然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報出了一個七年未曾說出口的地址。
車很快就到了,二十五歲的嫣然下車,看着這裡,看着從十八歲離開再也沒有回來過的家,還是那樣熟悉的柵欄,她的鼻子,微微的酸澀。拿出鑰匙 ,輕輕的插進鎖孔,隨着鑰匙的轉動,沒有想象中的艱澀。只有“咔嚓”的一聲輕響。她朝思暮想的真正的家,向她敞開了大門。七年不見了,她的家,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她曾經以爲,這幢房子,已經被處理掉了,她不敢想象它還在這裡,靜靜的等着她的歸來。她的家一直都在,她不知道是陸叔叔還是雲阿姨的心意,此刻,只是由衷的感謝。站在門口,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七年了,因爲害怕,因爲思念,她逃離它已經逃離了這麼久,如今,她有勇氣回來了。
踏進家門,嫣然再一次愣住,沒有想象中的死氣,破敗。屋子裡還是整潔的,那些傢俱上面甚至沒有灰塵,好像時間在這裡靜止了一樣。彷彿她喊一聲,爸爸媽媽就會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七年了,怎麼會這樣?難道,還有人留在這裡嗎?
嫣然疑惑的站着,手機輕輕的撫着牆壁,桌子,椅子,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變,一如,七年前她離開這裡時的模樣。嫣然的心中,滿滿的都是回憶,她順着樓梯,來到了樓自己的房間裡。房間裡的書本都不見了,她知道,雲阿姨帶去了陸家。可是,她的衣櫃,毛絨玩具,都還在這裡。深藏在記憶深處的時光,忽然噴薄而出,將她淹沒在往事裡。嫣然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緩緩的走到了旁邊的父母的房間,還是老樣子,一切都還在。牀鋪上的牀單甚至還散發着清香,似乎一直在等待永遠也不會歸來的主人。嫣然看着四周,爸爸媽媽的照片在房間的各處衝她微笑。她在牀上坐下,拿起牀頭那張十八歲時拍的全家福,手指拂過,淚水決堤。
“天國裡的你們,還好嗎?看見嫣然,回家了嗎?”
照片上也沒有一絲灰塵,似乎是有人經常擦拭撫摸一般。嫣然好好的哭了一場,抱着照片,坐在牀邊發愣。房間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驚擾了他的思緒。在那一瞬間,她的心中閃出一個極其荒唐的念頭,明知不可能,卻還是有着隱隱的期待。她聽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臟,似乎也跟着那腳步聲停止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