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如果會有聲音,不願那是悲傷的哭泣。世道如今,終於讓自己屬於我自己,只剩眼淚還騙不過我自己
————by《突然好想你》
禹寒靜靜的坐着,緩緩的啜了一口咖啡,那苦澀,蔓延在他的口腔,直苦到了心底。禹寒緩緩的擡頭,桌上的玫瑰靜靜的立在透明的玻璃瓶裡,越過花朵,桌的對面,卻少了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孩,那空空的座位,更像是此刻他的心。嫣然說,她很喜歡這家咖啡店的冰激凌,她說很像她高中時學校旁邊那家冰激凌店的味道。禹寒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面的街道,嫣然也時常透過這落地窗往外看,禹寒從來都不知道她的視線裡有什麼,此刻他看過去,只看到街邊盛開着大朵大朵的波斯菊和三色堇。禹寒的目光,出神的看着。那些看起來贏弱不堪的花朵,是那麼嬌小,卻絢爛了沉悶的夏日。生,如夏花之絢爛。禹寒的心忽然就揪做了一團,他喜歡這個季節,是因爲那個名字裡有着這個季節的女孩,而那個女孩,卻讓他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現在的她,因爲另一個男人,哭着,笑着。他和她之間,隔着回憶這層薄薄的阻礙,讓他,始終都無法走進她的心裡。現在,那個男人要訂婚了,那個男人的命運,從此和另一個女孩綁定在了一起。他看着她痛苦,卻無法安慰。禹寒的脣角,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混着又一口苦澀的咖啡,痛苦,從他的心底裡漫出,直溢出了眼底。
城市的天空想着沉悶的雷聲,山雨欲來風滿樓。嫣然推開窗戶,雨前特有的潮溼的泥土的氣息混着風迎面而來,清涼而又讓人覺得失落。嫣然坐在大理石的飄窗上,看着灰濛濛的天,心裡想着,這一場雨,應該會下很久。明天,就是他的訂婚典禮了,他,會不會責怪這場雨攪了他的好日子?嫣然帶呆呆的坐着,又是一陣雷聲,有雨絲隨着風落在她的臉上,她眼看着墜下的雨滴歡快,急促的落在地上,花園裡嬌嫩的花朵在雨霧中更顯得沉靜而素美,清雅的濃綠綴着透明的雨滴,這個夏日,是如此的美不勝收。這美麗,刺痛了她的雙眼。嫣然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也沒有關窗,任由潺潺的雨聲,流淌在腦海裡,洗掉那些奢望。
時間在懼怕中似乎越走越快,嫣然睜開眼睛,那細碎的雨聲已經停止。她看了一眼時間,起身下牀。打開衣櫃的門,她的手,掠過一件件衣服,最終停留在一件白色的雪紡裙上。還記得他二十歲生日的派對上,第一次看見韓韻,嫣然也是穿了這樣一件白色的雪紡裙。雲阿姨說她穿白色的裙子很漂亮,她卻不知道,她喜歡穿白色雪紡裙是因爲這樣的裙子,美麗而聖潔,像一件簡易的婚紗。嫣然多想,穿着婚紗站在他的身旁。可是她做不到,她只能穿着白色的雪紡裙,站在人羣中仰望,看着他走進另外一個女孩的生命裡,從此交織着命運。
穿着雪白的雪紡裙,嫣然給自己化了一個淡雅的妝容,起身,看着鏡子裡那個美麗的女孩,她真的很像一個美麗的新娘,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和他並肩而立,接受祝福的新娘。
窗外的天空陰鬱鬱的,一如現在她的心情。雲阿姨推開她的房門,看見她站在鏡子前,依舊美麗的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心疼。她走到嫣然的身邊,輕輕的撫着她的肩膀:“嫣然。。。。。。”
嫣然微微一笑,和鏡中的她對視着:“雲阿姨,您放心,我一切都好。有了禹寒以後,我已經漸漸忘了一些事情。”
雲阿姨笑着點頭,牽着她的手:“嫣然,雲阿姨,是真的希望你會快樂。只要你快樂,對我來說,就滿足了。”
嫣然的鼻子微微一酸,輕輕的抱住了雲阿姨。此時的她,不想讓她看出她的僞裝,她的脆弱。
浩宇的訂婚典禮在一家很有名的酒店舉行。嫣然和禹寒從公司趕到酒店的時候,看着陸陸續續駛入的高檔轎車時,嫣然微微扯了下嘴角,隨即,一個得體的微笑浮在她的臉上。禹寒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容卻加大了弧度。禹寒走下車,幫她拉開了車門。嫣然帶着微笑,挽着他的臂彎,步入了酒店的會場。
一如所有的上流社會該有的模樣,鮮花,美酒,水晶燈,衣着光鮮的人羣,充斥着整個會場。嫣然從一位侍者的托盤中拿了一杯香檳,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曉愛不一會和江恆一起也走進了會場,看見她,就走到了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嫣然看着她燦然一笑:“你來啦。”
曉愛勉強的一笑:“好朋友訂婚,我能不來嗎?”
禹寒微笑着和江恆握了握手,嫣然也衝着江恆微笑。
玫瑰和泰國洋蘭纏綿着綻放在酒店的各處,甜美的淡香,混着人羣嘈雜的聲音,組成了獨特的訂婚交響曲。曉愛心不在焉的看着人羣,眼角的餘光不時的輕飄過來,嫣然假裝沒有看到,饒有興趣的用手撥弄着桌上的一朵香檳玫瑰。禹寒低頭,輕輕的晃動着杯中的酒,而江恆牽着曉愛的手,淡淡的看着談笑風生的人羣。斛盞交錯中,就聽見有人說了一句:“男女主角到了。”
這句話如同帶着奇異的魔力,剛剛還喧鬧不止的人羣停止了交談。所有的人看向大門處,嫣然聽見人羣突然安靜了下來,擡頭就看見浩宇牽着韓韻,踏着紅毯走了進來。一瞬間,嫣然彷彿看到了這世上最般配的王子和公主。在她愣神的功夫,他們已經穿過了人羣,在人們熱烈而驚羨的目光中,站在了水晶燈下。
一身正裝的浩宇,穿着禮服嬌媚的韓韻,兩個人牽着手站在舞臺的中央,緩緩的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羣,臉上都有幸福的笑容。浩宇看了一眼韓韻,微笑着說道:“非常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能夠抽身前來,見證我和韓韻小姐的訂婚。希望在座的各位,可以見證我們的約定,給予我們最誠摯的祝福,謝謝大家。”
他只是微笑着,陸媽站在一邊,有侍者走到他們面前,將訂婚戒指送上,浩宇從盒中拿出戒指,緩緩的套在了韓韻的中指上。所有的人都在凝神看着,見證着他們的幸福。
韓韻和浩宇互相戴好了戒指,牽着手並肩站着。韓韻明媚的笑容,如同最明亮的太陽一般閃耀着。一時之間,全場鴉雀無聲。
曉愛微皺着眉,看向了嫣然,嫣然則微微一笑,擡起雙手,鼓起了掌。清脆的掌聲突兀的響起,浩宇的視線穿越過人羣看了過來。嫣然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笑容漸漸凝固,她愈發笑的開心。她和他的臉上都在微笑着,兩個人的心底,卻已經苦澀着整個身體。
嫣然的掌聲依舊沒有停止,周圍的人聽見她的掌聲,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一時之間,所有的掌聲都在迴應着,熱烈而歡快的給予着祝福。嫣然的掌聲,消融在這一片的掌聲中。浩宇已經無法再看她了,人羣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們在人們善意的笑意中相擁着,親吻着。
在這一片經久不息的掌聲中,嫣然微笑着,漠然的轉身離開。一旁的禹寒,自始至終都在看她,此時見她離開,依舊只是靜靜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他,明白此刻她的痛,而她,卻從不曾明白他的痛……
曉愛想拉住嫣然,卻終究沒有伸出手。她擡頭看向禹寒,禹寒察覺到她的視線,卻沒有看向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曉愛也無法向他要求什麼,因爲她已經清楚的看到,無法掩飾的痛,從他的眼底漫出,裹在了他的身上。禹寒輕輕的仰頭,將杯中的香檳喝完,轉身,緩緩的走了出去。
江恆看着禹寒的身影離開,消失。這才轉頭看向曉愛,他知道此刻她的心裡也不好受,只能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曉愛卻輕輕的掙脫開,徑直的走向被人羣包圍着的浩宇和韓韻。江恆嘆了口氣,只能跟上去。曉愛走到浩宇和韓韻的身邊,笑道:“恭喜啊,陸少爺,韓小姐。”
她的臉上雖然在笑着,眼睛裡卻毫無笑意,甚至像冰一樣泛着幽冷的光。浩宇和韓韻一愣,浩宇說道:“曉愛……”
曉愛扯了扯嘴角:“我只當陸少爺貴人事忙,早已經忘了故人。原來,您竟然沒忘,還記得老同學。”
韓韻微笑着:“怎麼會呢,范小姐真是愛開玩笑。”
曉愛輕輕一笑:“韓小姐,可否借您未婚夫說幾句話?您不介意吧?”
她雖是在對着韓韻說話,一雙清澈的眼睛卻始終盯着浩宇,未曾離開。韓韻的笑容一僵,看了一眼浩宇:“范小姐說笑了,當然可以。”
曉愛盯着陸浩宇的眼睛,微微一笑,轉身,走出了酒店。浩宇跟着她,兩人一直走到酒店外的草坪上,曉愛才停了下來。她轉身看着浩宇,臉上的虛假的微笑,早已經蕩然無存:“陸少爺如今美人在懷,當真是得意的很啊。”
浩宇俊逸的臉上滿是無奈:“曉愛……”
曉愛挑眉冷笑了一聲:“在座的各位,見證我們的約定。陸少爺,您的約定,只怕是不值錢的吧。”
浩宇擡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只是年少時的他許下的約定,早已經隨風而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