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川看了她一眼,說:“過來。”
孟花朝緩緩朝他走去,在經過馬神醫身邊時,她腳下稍稍一頓,目光往馬神醫身上瞟了一下。馬神醫立即拈了無量天尊的手勢,笑眯眯地說道:“貧道拜見皇后娘娘,娘娘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嘛。”
之前他去雁回殿求見孟花朝,被孟花朝以身體不適爲由推掉了,現在這話很明顯是在暗諷和警告她。
孟花朝就像是沒聽懂他話中隱含的意思般,隨口說道:“是嗎?道長的氣色也很不錯。”
馬神醫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孟花朝收回目光,走到書案邊,問:“陛下有何吩咐?”
裴九川朝她伸出手。
孟花朝將手放到他的手心裡,他握住她的手,輕輕一拉,就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他的胳膊猶如鋼鐵般,牢牢禁錮住她的細腰,令她動彈不得。
孟花朝只能硬着頭皮坐在他的大腿上,她忍住心裡的不適,小聲說道:“有外人在呢,你別亂來。”
“你只要不亂動,孤就不會亂來。”
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孟花朝好一陣無語。
這時,馬神醫開口笑道:“陛下與娘娘的感情可真好!”
裴九川隨口說道:“沒辦法,她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孤,還說可以爲孤付出一切,她離開孤就活不下去了,孤擔心她做傻事,只能勉爲其難地接受她的傾慕之情。”
孟花朝:“……”
我擦了個去,誰他媽離開你就活不下去了?老孃就算沒有照樣活得瀟灑滋潤好嗎!
孟花朝扭頭瞪着近在咫尺的俊臉,心中不住地咆哮,真恨不得立刻就掐住他的脖子問他爲什麼要說謊敗壞她的名聲!
裴九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看,你現在看孤的眼神真是熱情如火,孤若是不接受你的話,真不知道你以後該怎麼辦呢!”
孟花朝扯動嘴角,擠出一絲乾笑:“呵呵。”
呵!你!妹!啊!
睜開你的狗眼仔細看看,老孃眼裡是有火!但那是憤怒之火!
孟花朝氣得眼角一抽一抽的,才幾天不見,面前這個男人的臉皮怎麼又變厚了?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HODL不住啊!
馬神醫捻住山羊鬍須,笑眯眯地說道:“娘娘對陛下情深意重,此乃社稷之福!”
裴九川摸摸孟花朝的腦袋,說:“不說這些了,你剛纔來說,你剛纔說你最新煉製了一種可以延年益壽的丹藥,效果如何?”
丹藥?孟花朝聽到這個詞,眉頭微皺,立刻豎起耳朵去聽。
馬神醫說道:“這種丹藥名爲百歲丹,服下它之後,不僅能延年益壽,還可以減緩衰老,最大程度地保持青春。貧道經過半年來的研製,目前只研製出這麼一顆,特來敬獻給陛下,希望陛下笑納。”
說着,他就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木盒子,雙手奉上。
西瓜從他手裡接過木盒,轉而將木盒輕輕放到裴九川的面前。
裴九川拿起小木盒,打開盒蓋,露出一顆圓溜溜的紅色丹藥,細細一聞,還能聞到
一股淡淡的藥草香味。
孟花朝盯着這顆丹藥,感覺很不好。
她從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延年益壽永葆青春的藥物,要想活得久,只能採取各種養生保健的健康生活方式,單純依靠藥物根本不可能有用。
孟花朝有些緊張,她很擔心裴九川會服下這顆丹藥,萬一這丹藥有毒可怎麼辦?
就在她思考如何勸說裴九川放棄這顆丹藥的時候,裴九川忽然漫不經心地問了她一句:“你吃過午飯了嗎?”
這個問題問得太突兀了,孟花朝一下子沒回過神,怔了一下,方纔開口說道:“沒有,怎麼了?”
今天爲了尋找醫書,她和唐非劍在藏書閣裡泡了一天時間,哪有功夫去吃飯。
裴九川微微皺眉,不贊同地說道:“不吃飯對身體不好,容易得胃病。”
說完,他就放下手中的丹藥,擡頭對西瓜吩咐道:“讓司膳房做幾道熱菜,快些送過來。”
西瓜低頭應下,隨即走出翰墨齋去安排。
孟花朝一頭霧水,剛纔不是還在說丹藥的事情嗎?怎麼忽然就要吃飯了?這話題的跳躍性未免也忒大了點吧!
比她更莫名其妙的人還有馬神醫,他特意跑來敬獻丹藥,結果一點賞賜都沒撈着,反而要看着北冥帝和皇后夫妻兩人吃飯秀恩愛,這發展絕逼不科學啊!
裴九川像是沒察覺到他們的錯愕般,理所當然地對馬神醫說道:“時候不早了,就不留你用晚膳了,西瓜,送馬郎中出去。”
剛回來的西瓜立刻又走到馬神醫面前,恭敬卻又不失堅定地說道:“馬郎中,請往這邊走。”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讓馬神醫連找藉口多說兩句的餘地都沒有,他只能無奈地告辭離開。
等馬神醫一走,孟花朝立刻從裴九川的懷裡掙脫開來,她起身後退一步,同時憤怒地說道:“誰離開你就不能活了啊?尼瑪說謊怎麼連草稿都不打一下啊!”
就在她起身離開的一剎那,裴九川的瞳孔驀然變得猩紅,心裡那股暴虐的氣息涌上心頭。
他捏住鼻樑,一邊勉強按耐住心裡的暴躁不安,一邊皺眉說道:“這是你前幾天親口對孤說過的話,怎麼,你都不記得了?”
孟花朝微微一怔,但很快她反應過來了,他口中所說的“你”,其實是假扮成她的雪容。一想到他揹着她跟那個山寨貨親親我我,孟花朝就更加生氣了,倒不是因爲吃醋,而是她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她在外面辛辛苦苦地四處奔波,他卻在家裡給其他女人鬼混,她真覺得自己之前吃的那些苦全都白吃了!
孟花朝氣不打一處來,指着他的鼻子就破口大罵:“我就知道尼瑪肯定揹着我跟其他女人偷腥了!你個花心大蘿蔔!我要離家出走!這日子沒法過了!”
說完,她就往地上一滾,雙手捂住臉頰,嚶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裴九川:“……”
這女人又開始耍賴了!
站在牆角處的西瓜見到這一幕,立刻扭過頭去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但奇怪的是,之前一見到她哭
就會煩躁的裴九川,此時竟一點都不覺得反感,反倒有種莫名的放鬆與安定。他單膝跪地,半跪在地毯上,一邊摸她的腦袋,一邊嫌惡地說道:“行了,別假哭了,眼淚都沒掉出來一滴,就知道瞎嚎。”
孟花朝立刻放下手,露出毫無溼意的眼睛,瞪着他指責道:“花心大蘿蔔!”
“孤哪裡花心了?”裴九川完全不懂她的意思。
孟花朝立刻爬起身,盤腿坐在地毯上,她將自己被人綁走,然後又有人冒名頂替她的經過說了一遍。
裴九川聽完之後,眉頭微皺:“原來是這樣,難怪孤總覺得你這段時間怪怪的,孤還以爲你……”
話說到一半,就忽然停住。
孟花朝問:“你以爲我怎麼了?話別說一半啊,吊人胃口最討厭了!”
這屋裡沒有別人,裴九川不再顧及形象,索性也做到了地上,單腿曲起,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順勢握住她的手腕,肌膚相親的感覺令他感到心安。
他說:“你這段時間跟馬神醫走得很近,孤以爲你爲了幫助你哥,要跟你哥聯手對付孤,孤很行找你問個清楚,但是孤又擔心得到的答案是孤不想知道的。孤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你,只得繼續監視你的一舉一動,看看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孟花朝問:“你以爲我背叛了你?”
裴九川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非但沒有認出那女人是個西貝貨,反而還懷疑我背叛你,虧我還那麼信任你,我真是看錯你了!”孟花朝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鄙視。
裴九川捏了捏她的手腕,並未解釋太多,他柔聲說道:“抱歉,讓你受委屈了,都是孤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而且你的錯還不止這一點!”孟花朝瞪着他,“小饅頭病了你知不知道?你作爲他的父親,居然一次都沒去看過他!”
沒想到裴九川卻平靜地說道:“小饅頭沒有病。”
“怎麼可能沒有病?我去看他的時候,他明明渾身發燙,人都昏迷了……”
裴九川解釋道:“這是因爲他喝了孤的血,巫族的血本就有毒,再加上骨香之毒,兩毒相撞,以毒攻毒,他在喝下之後,會陷入短暫的昏迷之中,過兩天就恢復正常,別擔心。”
孟花朝呆呆地看着他:“你什麼時候給他喝的血?不對,你怎麼知道他中了骨香?”
“暗衛一直都在監視着你……不,應該是雪容,所以在她和馬神醫密談時,他們說的話全被暗衛給聽到了,包括馬神醫只是雪容下毒的事情,孤全都知道。”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非常平靜,彷彿這些算計對他而言只是最普通的家常便飯而已。
孟花朝卻聽得有些呆了,她問:“搞了半天,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那我忙活了這麼多,全都白費了!”
“也不完全是白費……”裴九川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幸好你及時回來了,否則孤就真以爲去所有人都背叛了孤。”
差一點,他就真的失去了理智。
差一點,他就要拖着整個世界爲自己陪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