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鏡離是誰?孟花朝仔細回想,記憶中並沒有這麼個人的存在啊!
她一臉的莫名其妙,擡頭問家丁:“送信的人是誰?”
“是個年紀很小的少年,具體是什麼身份他沒說,但從他的衣着打扮來看,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下人吧。”
孟花朝又問:“雲姬池在哪裡?”
家丁連忙答道:“雲姬池就在護城河附近,那裡原本是行宮的一部分,後來因爲一些原因,被人從行宮中分離出來,現在成了一處景點,常年對外開放。”
孟花朝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家丁走後,孟花朝又將手裡的請柬看了一遍,還是不知道這個叫白鏡離的人到底是誰,不過從請柬的字跡來看,對方應該是個很有才氣的人。
筆走龍蛇,筆鋒乾淨簡練,流暢如行雲流水,筆力蒼勁有力,黑色的墨汁像是要戳破紙張飛出來般,氣勢非同凡響。
能寫出這種字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
孟花朝更加疑惑,她要是認識這樣出色的人物,不可能會不記得啊!
她低頭聞了聞請柬,除了墨香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清冽的梅花香。
左看右看,寫下這封請柬的人都不應該是個猥瑣小人,去看看的話,應該不會有危險吧?孟花朝躍躍欲試,她真的很好奇,特想知道這個名叫白鏡離的人到底是誰?
吃過午飯之後,她特意換上男裝,對着鏡子左右看看,確定看不出破綻之後,將那封請柬交給府中管事,說:“我要去雲姬池一趟,如果王爺回來問起我的行蹤,你就把這封請柬交給他。”
管事連忙接過請柬,疊聲答應。
交代妥當,男扮女裝的孟花朝就騎着小禿,晃悠悠地出門了。
幾天不見,小禿看起來又肥了一圈,孟花朝騎在它身上,能清楚看到它跑起來時搖搖晃晃的肥肉,心想它莫不是吃了豬快長吧?否則怎麼會長得這麼快!
一人一驢來到護城河旁的雲姬池,寬闊的水面波光嶙峋,池邊栽滿了柳樹,清風悠悠,楊柳依依,景色當真是很美。
今日天氣不錯,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有很多吃飽了撐的沒事兒乾的人來這裡遊玩。
孟花朝跳下驢背,牽着小禿走到池邊,觀賞了一會兒景色,然後環顧四周,心想請柬上面只說是在雲姬池見面,可是池子這麼大,誰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地方?
就在她伸長脖子張望的時候,一個白袍少年走到她身邊,禮貌地問道:“孟公子,我家主人已經等您許久,請您隨我來。”
孟花朝忙問:“你家主人就是白鏡離?”
白袍少年點點頭。
孟花朝見他一眼就能認出自己,看來的確是認識她的,於是她便放心地跟在他身後,走到附近的一個小渡口。
渡口旁泊着一條小船,白袍少年站在渡口對她說道:“主人正在船上等您。”
孟花朝問:“我這毛驢怎麼辦?”
白袍少年招來一個隨從,讓他牽着毛驢
到附近去吃草休息,安頓好了小禿之後,孟花朝這纔跟着白袍少年跳上小船。白袍少年解開套繩,划動船槳,小船順勢緩緩飄出去。
孟花朝彎腰鑽進船艙中,船艙裡端坐着一個白衣男子,他正在低頭煮茶,聽到動靜擡起頭來,孟花朝立刻就看到了一張宛若仙人般的絕世容顏。
她不禁一愣,竟然是國師!
男人微笑:“怎麼不進來?”
孟花朝這纔回過神來,鑽進來後坐到他對面的空位上,船艙很狹小,兩人隔得比較近。孟花朝立刻聞到了清冽的淡淡梅花香,又聞了聞,這才發現味道來源於對面的男人身上。
她忍不住問道:“是您邀請我來的?”
男人輕輕放下茶海,笑道:“沒錯,上次在正陽廣場見過你後,我就一直很想再見你一面,可惜你昨天走得太快,我沒能如願請你過府一敘,於是我就只能讓人親自送上請柬,希望能與你煮酒會面。”
孟花朝想起請柬的落款,又問:“白鏡離是您的名字?”
男人眉眼含笑:“對。”
他將一杯煮好的熱茶推到她面前,說:“這是今年的新茶,你嚐嚐看,看合不合胃口?”
孟花朝端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拘謹地說道:“挺好喝的,謝謝國師大人。”
“這不是在宮中,無需太過拘謹,你我直呼名字便可。”
孟花朝哪敢叫他的名字,忙道:“您是萬人敬仰的國師大人,我豈敢直呼您的名諱?不妥不妥。”
白鏡離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所以纔不願叫我的名字?”
“當然不是……”
“既然我們是朋友,彼此直呼名字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孟姑娘。”
孟花朝愣住了,他怎麼知道她是姑娘?她現在明明穿的是男裝啊!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白鏡離淡然地說道:“爲了能再次見到你,我讓人去查了你的來歷,這才知道你的真名叫孟花朝,是昊王府的貴客。”
難怪他能把請柬送到昊王府去,孟花朝心中瞭然,心想你既然知道我是女的了,那我也懶得再裝了,索性撕開僞裝,坦然地笑道:“沒想到國師大人如此清閒,居然連我這麼個小蝦米的事情能如此上心?實在是我的榮幸!”
她不是笨蛋,自然知道白鏡離費盡心思請她來這裡,絕對不可能只是爲了請她喝杯茶這麼簡單。
她很好奇他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面對她略帶嘲諷的試探,白鏡離顯得不以爲意,他笑得雲淡風輕:“孟姑娘無需妄自菲薄,你年紀輕輕就能力戰他國智者,你的聰明才智早已名聞天下,絕對不是什麼小蝦米。”
孟花朝覺得這話聽起來很像是嘲諷,她揚起眉毛問道:“那國師大人覺得我應該是什麼呢?”
“怎麼也應該是隻大螃蟹吧?”
孟花朝笑了起來:“螃蟹的鉗子容易傷人,不太好抓呢。”
“我曾乘船遠航過一段時間,親手捕捉過螃蟹,它們
張牙舞爪看似難抓,其實只要找對方法,很容易就能將它們捕入網中。”
孟花朝收起笑容:“國師大人是打算將我捕入網中嗎?”
“孟姑娘多慮了,我還是想跟你做個朋友而已。”
一番話談下來,孟花朝發現這個男人看似溫和儒雅極好相處,其實極其腹黑,簡直稱得上是多智近妖,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落入他話中的陷阱。
跟他談話太累,孟花朝有點不耐煩了,懶得再跟他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請問國師大人把我弄到這裡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白鏡離卻只是笑了笑,伸手端起她面前的茶杯,將杯中的茶水倒掉,又重新滿上茶水,推回至她面前。他溫和地說道:“以茶會友,只談風月,不談其他。”
茶香四溢,水霧氤氳。
孟花朝沒能如願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得在心裡暗罵一聲,這男人真是隻狡猾的狐狸!
眼下之計,唯有以不變應萬變,先穩住腳步,看看他要做什麼再說。孟花朝打定主意,不再多言,伸手端起茶杯,一口飲盡。
太陽很快就落山了,裴九川從宮裡回到王府,發現孟花朝不在家裡,便找來管事詢問她的行蹤。
管事拿出那封請柬,雙手遞給他,說:“孟姑娘應邀去雲姬池了。”
裴九川打開請柬,草草掃過前面的廢話,目光猛然停在最後的落款之上……白鏡離!
居然是他?裴九川臉色一變,白鏡離怎麼會認識孟花朝?他請她去雲姬池有什麼目的?
白鏡離是個城府極深的男人,裴九川實在想不到孟花朝怎麼會惹上這個男人,心裡不禁萬分焦慮。他丟下請柬,大步跑出王府,騎馬朝雲姬池跑去,冥夜緊隨其後。
天色賤賤滴暗下來,小船之內,孟花朝已經喝完第十三杯茶,滿肚子都是茶水,稍微動一下都能聽到嘩啦啦的水聲。
她推開面前的茶杯,打了個響亮的飽嗝,說:“不行了,我實在喝不下去了,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說完就讓船靠岸,否則我會被尿憋死的!”
白鏡離輕聲一笑,見到時間差不多了,終於不再勸她喝茶。他一邊輕輕擦拭茶杯,一邊問道:“你跟昊王是什麼關係?”
終於進入正題了!孟花朝立即打起精神,目露戒備,不答反問:“國師大人問這個做什麼?”
“呵,別緊張,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孟花朝卻道:“您特意把我拐到這裡來,就是爲了灌我一肚子茶水?”
白鏡離無奈地搖頭:“怎麼能說是拐呢?我寫請柬派人送給你,你是應邀而來,我們是以茶會友,並非你想得那麼複雜。”
孟花朝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心想你丫就使勁兒裝吧!看誰裝得過誰!
白鏡離將擦乾淨的被子輕輕放入茶海中,慢悠悠地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真的沒有敵意,這次請你過來,主要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如果你不願意賞這個臉,我當然不會強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