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花朝停頓了一下,眼神飄忽不定:“一個朋友。”
“又撒謊,”裴九川皺眉,目露不滿,“說實話,到底是誰?”
謊言被識破,孟花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只得實話實說:“是三哥送給我的生辰賀禮。”
“又是孟星寒那小子!”裴九川的眼中冷光一閃而過,他頓了頓,又問,“什麼生辰?你怎麼沒告訴過我?”
“就是一個小小的生辰,沒什麼好說的……”
裴九川盯着她,固執地追問:“你是什麼時候的生辰?”
孟花朝被他看得無處可躲,說:“就是寵物館開業的前一天。”
裴九川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她還特意讓人做了一碗麪條,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吃完的。他一想到自己當時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就忍不住替她感到心疼,同時還有點不被信任的惱怒。他沉聲說道:“既然是過生辰,你爲何不跟我說?你竟然連過生辰都要瞞着我,難道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可信嗎?”
眼前死變態又要發病,孟花朝連忙順毛,討好地笑道:“我連菩提果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話,會把這麼重要的秘密都全部告訴你嗎?以前的事情已經翻篇了,過去如何都已經不重要,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珍惜當下,開心幸福地過好將來的每一天!”
裴九川眼中的陰鬱漸漸散去,他輕勾嘴脣,笑得顛倒衆生:“你這馬屁拍得不錯,我聽着很舒坦。”
孟花朝雙眼放光地湊過去:“能讓王爺舒坦,是我的榮幸!”
裴九川拍了拍她的狗頭:“以後要繼續保持。”
“一定保持住,王爺!”
裴九川說:“別叫王爺,要叫相公。”
“好的王爺!遵命王爺!沒問題王爺!”
裴九川:“……”
孟花朝想了一下,又說:“那個神秘男人一共給了我三個任務,第一個任務是讓菩提果開花結果,第二個任務是……”讓我找到你,然後被你殺三次。
她不斷開合嘴脣,但無論她多麼用力,都無法說出最後那半句話。
試了幾次都沒有用,她不由得地垂下腦袋,滿臉沮喪。
裴九川什麼都沒有說,伸手抱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別怕,一切有我……
當天晚上,孟花朝和裴九川躺在牀上,伴着月色靜靜入睡。
這裡是哪兒?
孟花朝環顧四周,一片白茫茫,隱約還能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忽然,幾個護士從她身邊跑過去,她們一邊跑還一邊說:“702的二號牀病人快不行了,趕快去叫醫生來!”
像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推着孟花朝追了上去。
當她來到702號病房,看到了躺在牀上的自己,渾身插滿氧氣管,許多護士和醫生圍在旁邊,不斷地在說些什麼。她的父母趴在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容盛絕望地站在角落裡,目光呆滯地盯着牀上的孟花朝。
見到這副情景,孟花朝不由得呆住了。
她的身體似乎遇到了危險,隨時都有死去的可能。
很快,她的身體就被轉移到搶救室,醫生們開始對她實施搶救……
孟花朝不明白,爲什麼她的身體會突然出現這種情況?難
道是因爲她的魂魄離開身體太久了,所以導致身體機能出現了衰竭,進而陷入危險?
她看了看躺在手術帶上的自己,又看了看守在搶救室外快要哭暈了的父母,以及憔悴不堪的容盛,思緒亂成一團麻。
孟花朝走到父母身邊,看着他們斑白的頭髮,心中無比的難受。她很想抱抱他們,安慰他們不要太傷心了,可是她的手剛一伸出去,就穿透了父母的身體。
即便近在咫尺,她也觸碰不到他們。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看到了沒?這就是汝不聽話的後果。”
孟花朝一驚,當即環顧四周,努力尋找聲音的來源。她顫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男人的聲音很遠,但又無比得清晰:“汝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同樣的話,吾不想重複第二遍。”
孟花朝憤怒地喊道:“你有什麼事情就衝我來,別傷害我爸媽!”
“傷害汝父母的人,是汝,不是吾。”
周圍的情景迅速變模糊,父母和容盛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孟花朝再一轉身,她發現自己突然站到了一座高山上,在她的面前,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再進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孟花朝看着面前的深淵,只覺得頭暈目眩雙腿發軟,下意識就想往後退,可她纔剛動一下,身後的山石立刻就嘩啦啦地往下掉落,逼得她無不敢再退。
她無比恐懼,抱住腦袋絕望地喊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男人緩緩說道:“這是對汝的警告,別再試圖挑戰吾的容忍底線,規則不容反抗,違者,死!”
什麼底線?孟花朝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男人似乎是能聽到她的心聲,慢悠悠地解釋:“每個世界都有各自的運行規則,汝必須遵守規則,任何違反規則的行爲,都是絕對不能被允許的禁忌,汝妄圖將自己的來歷告知他人,就是破壞規則的行爲之一。”
孟花朝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跟裴九川說的話,她恍然大悟:“是你阻止我說出真相?”
“吾若不阻止汝,汝就只有死路一條。”
話音落地,一陣颶風平地而起,猛地朝她撲過來!
孟花朝被嚇得心神俱裂,下意識就往後退去,腳下不慎一滑,整個人就這麼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啊啊啊……
剛從外面走進來的裴九川聽到她的叫聲,一個箭步衝到窗邊,握住她的手腕,擔憂地喚道:“小花花,快醒醒!”
孟花朝用力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坐在牀邊的裴九川,不由得愣住了。
原來,剛纔只是在做夢。
她長舒一口氣,裴九川幫她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問:“你怎麼了?”
“沒事兒,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孟花朝的聲音很虛弱。
“是什麼樣的噩夢?”
孟花朝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夢中的情景仍舊曆歷在目,神秘男人對她的警告絕非兒戲,她不敢再輕易觸碰他口中所謂的規則。但可惡的是,那個神秘男人沒有說清楚,這些規則具體指的是哪些?
她莫不清楚的規則的限制到底是在哪裡,猶豫片刻,方纔謹慎地說道:“我夢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有人
在警告我,不准我再亂說話。”
裴九川微微皺眉:“是跟那三個任務有關?”
孟花朝點點頭。
見她臉色蒼白,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裴九川將她抱入懷中,心疼地說道:“別怕,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孟花朝靠在他的懷裡,溫暖可靠的胸膛讓她漸漸恢復平靜,她閉上眼睛,貪戀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
對不起,爸媽,請原諒我的自私,我只想再和他多呆一會兒。
一會會兒就好……
自從這晚過後,孟花朝忽然就像是換了個人般,完全接受了裴九川的靠近,正式跟他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兩人每天同牀共枕同進同出,像兩個連體嬰兒似的,無論一人走到哪裡都會把另外一人帶在身邊,兩人之間的距離永遠不會超過一丈。
所謂熱戀,就是無時無刻不想陪在戀人的身邊,恨不得將自己和對方扒光了衣服綁在一起永不分開。
被這對狗那女荼毒最深的人莫過於西瓜,每天十二個時辰,其中起碼有整整八個時辰,他要被這對狗男女秀恩愛的情景給閃瞎狗眼,起牀要拉拉扯扯,吃飯要你餵我吃,走路要牽牽小手,睡覺更是要……
作爲一條光榮的單身狗,西瓜覺得再這麼下去,他非得自戳雙目以謝天下不可!
裴九川親筆修書一封,派人快馬加鞭送去霞雲寺,由於路途遙遠,滅燈大師的回函遲遲未來。
此時在宣都王城裡,王老八照例將寵物館打掃乾淨,經過前院時,見到唐非劍蹲守在大門口的孤獨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走過去,說:“小唐啊,東家已經走了,你就算天天守在這裡,她也不會再回來了。”
唐非劍不爲所動,已經面無表情地看着遠方,固執地不肯離開。
王老八搖搖頭,無奈地轉身離去。
在他走後沒多久,一輛馬車停在寵物館門口,白鏡離從車上下來,白衣若仙,優雅從容。
見到他來了,唐非劍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像尊冷冰冰的石雕。
白鏡離緩步走來,笑得雲淡風輕:“數日不見,唐少主別來無恙?”
唐非劍冷冷地看着他,右手搭在劍柄上,他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再過來一步,就殺了你!
白鏡離停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雙手攏在衣袖中:“別這麼緊張,我今天來這裡,是想送個消息給你。”
唐非劍卻對他口中的消息不感興趣,張口就冷冷說道:“滾!”
白鏡離不以爲意,慢悠悠地繼續說道:“聽說裴九川又快娶親了,他殺了孟姑娘不說,如今孟姑娘屍骨未寒,他竟然又另娶新歡,就連我這個外人看着都替孟姑娘感到不值。”
聽到這話,唐非劍的目光微微一頓,但還是沒有說話。
白鏡離又道:“不瞞你說,我曾與孟姑娘有過一段婚約,只可惜陰差陽錯,我們兩人一別多年,就這麼錯過了。而後重逢,她卻已經成了裴九川的女人,我只希望她過得幸福,便沒有再糾纏她。誰料她後來竟然死在裴九川的劍下,更可恨的是,他殺掉孟姑娘之後,絲毫不知悔恨,還喜新厭舊另娶她人!我想,若是孟姑娘泉下有知,肯定也會死不瞑目!”
沉默許久,唐非劍終於淡淡地開口了:“你想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