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彈筒!擲彈筒!”尚可喜指着前面的陣地大喊!
君士坦丁堡火車站完全被打碎了,沒有一棟完整的建築。到處是碎磚和瓦礫,明軍士兵就在碎磚和瓦礫之中,堅持着戰鬥。
今天是希伯來人圍攻君士坦丁堡的第九天,城內有組織的抵抗只剩下了這一處。
奧斯曼人早在攻城戰的初期就垮了!
不過希伯來人並不打算放過他們,他們被逼着來趟雷,用身體消耗掉沿途隱蔽的爆炸物。
還有,寶貴的迫擊炮彈。
被包圍了,炮彈、子彈打一發少一發。
最寶貴的還是迫擊炮彈,一千米左右的距離上這東西最爲好用。
更加重要的就是,迫擊炮是曲射彈道,可以藏在廢墟後面進行射擊。
這兩天的戰鬥,迫擊炮已經被當成重武器在用。
現在,迫擊炮彈所剩無幾。只能把希伯來人再次放近一些,能用的也只有擲彈筒了。
本來這東西是填充機槍和迫擊炮中間的火力空白,可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用這東西挑大樑。
擲彈筒的威力比起迫擊炮來還是要差很多,而且擲彈筒這東西希伯來人也有裝備。
敵人再一次發起進攻,還是跟往常一樣,被俘的奧斯曼人打頭陣。
這些人裡面,好多人連槍都沒有,武器只能靠在地上撿。
只要被驅趕到兩軍陣前,這些人只能往前走,不然會被身後的機槍撕成碎片。
被子彈攆着跑的人是沒什麼能力思考的,那些奧斯曼俘虜只能跑。
停下來等於死亡!
明軍的擲彈筒開始投擲了,一枚枚炮彈在亂哄哄的奧斯曼士兵中間爆炸。
望遠鏡裡面,他們血肉橫飛,慘叫聲甚至蓋過了爆炸聲,距離幾百米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俘虜的下場!
不知道他們當初貪生怕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下場。
尚可喜心裡發苦,因爲只要擲彈筒發射,煙霧暴露了位置。很快就會有炮彈砸下來!
敵軍的迫擊炮就在一千多米的地方等着,哪冒煙往哪裡砸。
一千多米算不得遠距離,可卻在擲彈筒的射程之外。
也就是說,明軍只能幹挨炮彈不能還手。
果然,一個班的明軍擲彈筒剛剛發射,還沒來得及撤離的時候,迫擊炮彈就像雨點兒一樣的砸下來。
尚可喜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硝煙吞沒,硝煙中不時還閃爍着爆炸的火光。
作爲他們的司令,他只能眼睜睜的看這他們死,卻沒有任何辦法。
命令還是他下的!
來不及悲傷,也來不及有任何感慨,因爲希伯來人又殺上來了。
每天早晨奧斯曼人會用血肉之軀掃清爆炸物,然後就輪到希伯來士兵開始進攻。
打仗這種事情,希伯來人跟大明人一樣不信任奧斯曼人。
明軍不得不把希伯來人放到步槍的射程之內,用輕武器來對付他們。
這個時候,狙擊手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
在對射的時候,狙擊手佔有非常大的便宜,因爲他們有光學瞄準鏡。
二百米的距離上,幾乎是彈無虛發。
儘管希伯來士兵爬着前進,可還是被一個接着一個的點名。
耳邊不斷傳來炮聲!
希伯來人沒有光學瞄準鏡,不過他們有炮火又是。
他們向一切值得懷疑的地方的打炮,對於重點的地方,更是用炮彈犁過一遍才甘心。
巴掌大的火車站,藏人又能藏多少。
如今的大明軍隊,只能苦苦守着幾個地下倉庫、還有地下室的出口而已。
這些地下掩體,也是他們唯一能在炮火中生存下來的依仗。
不過也有例外,昨天就有一個地下室的出口被炸塌的建築埋了起來。
如果再沒人救援,那裡的人不被憋死,也會被渴死、餓死。
外面炮火連天,尚可喜就算是想救也是有心無力。
“司令官,您快看……!”身邊的軍務參謀拍了一把尚可喜,指了一下天空。
耳朵已經被震得什麼都聽不見,尚可喜只是順着參謀的手指看過去。
天空中五艘巨大的飛艇正飛過來,氣囊上藍色的大衛王星清清楚楚。
是希伯來人的飛艇,看起來城裡的抵抗真的結束了。希伯來人已經敢大模大樣的派出飛艇!
飛艇龐大的身軀遮蔽了陽光,巨大的死亡陰影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
看到飛艇四周伸出來的二十五毫米速射炮,尚可喜就覺得頭皮發麻。
這些東西會像死神的鐮刀一樣,收割人命。
不管你躲在什麼樣的廢墟下面,龐大的飛艇都會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
然後……,那些致命的炮彈就會傾瀉下來。
沒人能夠躲得過去,除非進入地下倉庫或者地下室裡面。
可這樣一來,希伯來士兵就會在沒有抵抗的情況下佔領地下倉庫和地下室的入口。
接下來的事情,尚可喜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出來。
大桶大桶的氯氣灌進去,或者是乾脆的把入口炸塌下去。
裡面的人,不是憋死就是被渴死餓死。
這些飛艇,就是死神,就是給君士坦丁堡火車站明軍帶來毀滅的東西。
對於明軍來說,這是標準的滅頂之災。
巨大的轟鳴聲中,飛艇緩慢的靠近了。上面的大衛王星在陽光下散射着金光!
“咚咚咚……!”飛艇上的二十五毫米機炮開火了。
連綿不斷的炮彈,好像鞭子一樣抽打在大地上,順便把那些大明士兵抽打成碎塊。
“司令官,快進去。”參謀死命的拖着尚可喜往地下倉庫的入口跑。
再待下去,同樣會被雙二五速射炮打成碎塊。
“滾!”尚可喜一把推開參謀的手。
“老子堂堂將門之後,絕不會像老鼠一樣死。”尚可喜抽出左輪手槍,對着天空上的飛艇不斷射擊。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徒勞的,左輪手槍的射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打到天上的飛艇。
不過所有人都佩服司令官的勇氣,儘管這種勇氣看起來有些傻。
“咔噠!咔噠!”左輪手槍的子彈很快打光,擊錘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尚可喜不管,他也不裝填子彈,只是玩了命的扣動着扳機。
被踹倒在地上的參謀,任命似的望着天空。
司令官囂張的舉動,一定會招來飛艇的掃射。被雙二五速射炮的炮彈打中,想有個全屍根本就是夢想。
死了吧!
死了也比做俘虜要好。
大家找死一樣的對着天空射擊,這些天希伯來人是怎麼對付奧斯曼人,大明士兵都看在眼裡。
指望被他們善良對待,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沒人願意窩窩囊囊的死去,甚至有人站起身來直面死亡。
戰場上詭異的寂靜下來,尚可喜的耳朵已經聾了,他只能看到飛艇上那雙二五速射炮,不斷噴吐着火舌。
一連串兒的炮彈射下來,打得地上的磚石碎屑亂飛。
看着炮彈越來越近,參謀閉上了眼睛,尚可喜卻瞪大着眼睛,看着一連串兒的炮彈砸下來。
“轟!”飛艇忽然間冒出巨大的橘黃色火焰,在它的上方一架蜻蜓一樣的東西飛了過去。
相比較飛艇,這東西要小上很多。
可這東西顯得那樣輕盈,在天上快速的飛着,從上方向下攻擊飛艇。
這東西尚可喜認識,是斯圖卡。在騎一師大演習中見過的!
“斯圖卡!援軍!”熱乎乎的東西,從尚可喜的眼睛裡面涌了出來。
就在剛剛,他覺得自己死定了。
飛艇一艘接着一艘的爆炸起火,然後帶着巨大的火焰墜落。
地面上那些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希伯來士兵,現在只能亡命逃竄,很怕被掉下來的飛艇砸中。
很快!
五艘飛艇全部被擊落,可斯圖卡並沒有放棄的意思。
這些大鳥一樣的傢伙在天空中不斷盤旋,然後無視地面高射炮炮火,開始向下俯衝。
斯圖卡尖利的嘯聲尚可喜聽不到,可他能夠清楚看到斯圖卡扔下來的炸彈。
“轟!”炸彈直接扔在希伯來人的高射炮陣地上。
希伯來人顯然沒有領教過斯圖卡的厲害,地面上所有的高射炮都在向斯圖卡開火,試圖把這些製造死亡的鐵鳥打下來。
可斯圖卡的速度太快了,甚至快過了他們調整炮口的速度。
很快,炸彈就砸了下來。巨大的爆炸,直接把希伯來人的高射炮炸得四分五裂。
這樣的斯圖卡不是一架,而是成羣結隊的幾十架。
一時間,尖銳的呼嘯聲響徹君士坦丁堡上空。每一處敢於對他們射擊的希伯來人防空炮火,都會被炸彈和機槍掃射光顧。
很快,希伯來人的高射炮就沒有響聲了。絕大部分是被炸彈幹掉了,有些則是被嚇得放棄了高射炮。
“援兵……!援兵來了,兄弟們,大帥的援兵……援兵來了。”尚可喜跪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斯圖卡,哭得像個月子裡的娃娃。
隨着斯圖卡幹掉了高射炮,天空中再次響起巨大的轟鳴。
飛艇!
是飛艇!
足足有二十多艘飛艇,飛艇氣囊上那紅色的五角星,陽光下血一樣的紅。
“轟……!轟……!轟……!”
飛艇上面,炸彈成串兒的往下掉。
這些炸彈好像犁地一樣,直接把君士坦丁堡火車站周圍的地方犁了一遍。
幾乎頂在明軍腦門兒上的加農炮,配置在後面的榴彈炮,還有衝鋒在一線的迫擊炮。
全都被從天而降的炸成了廢鐵,殉爆的彈藥四散飛濺。希伯來士兵們哭爹喊孃的,老鼠一樣四處找洞藏身。
找到掩體的算是幸福,沒找到掩體的,跟剛剛的明軍一樣。
被狂暴的雙二五速射炮打得支離破碎!
沒有了高射炮,飛艇就是天空中的霸主。
他們晃動着龐大的身軀,拼命追趕掃射轟炸地面上的希伯來人。
飛艇雖然飛得不快,可那是相對於斯圖卡。
追殺兩條腿跑路的人,飛艇還是沒有問題的。
集結在火車站四周,防止明軍逃跑的希伯來士兵們,現在同樣遭受了滅頂之災。
所有的建築都被炸成了廢墟!
天降的死神,無處躲無處藏。
飛艇就這樣在天空中肆虐着,將死亡帶給瘋狂逃竄的希伯來士兵們。
尚可喜站起身,舉起右手對着飛行中的飛艇舉起了右手。
很快,手下人從地下倉庫裡面拿出了一面印着紅五星的巨大旗子。
這是進攻印度時候的空地聯絡手段,只要把這面旗子頂在頭頂,就不會挨炸。
很快,數十艘重型運輸飛艇,從開闢出來的安全通道通過。
飛艇降落在瓦礫堆中間的空地上,一堆堆全副武裝的大明士兵從飛艇裡面走了出來。
還有的飛艇吊艙裡面,走出一隊隊扛着迫擊炮各零部件的士兵。
更厲害的是,有的飛艇吊艙裡面居然推出兩門榴彈炮。
士兵們卸彈藥,整隊追擊忙的不亦樂乎。
這邊尚可喜的兵,就好像傻子一樣的看着眼前這些人有條不紊的忙活。
太厲害了!
他們居然用飛艇就把榴彈炮給運來了,這……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飛艇。
飛艇一艘一艘降落下來,不斷的卸載着各種物資和人。
一個上尉軍官跑過來,對着尚可喜敬禮。
尚可喜回禮,可他只能看到對方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他在說啥。
“我聽不見,耳朵被炮彈震聾了。”尚可喜扯着脖子喊。
“……!”上尉軍官沒話說。
立刻從兜裡掏出紙筆來,飛快的寫着。
“哦,讓我們把傷員擡出來運走。好!好!顧大勇!你個狗日的沒死吧。”
尚可喜扯着脖子喊,很快一箇中尉軍官跑了過來。
“跟着他,地下倉庫裡面全是傷員。帶走,都帶走。能救活一個,就他孃的救活一個。”
尚可喜指着地下倉庫的入口。
胳膊上戴着紅十字袖箍的傢伙鑽進了地下倉庫,然後一個個擔架被擡出來。
有些沒有擔架,乾脆直接連牀一起擡出來。
更多的,則是被兜着被子擡出來。
這幾天,好多士兵就是這樣睡在潮溼的地上。
牀,只能給那些受傷最重的傷兵用。
傷病們都很抗拒,因爲睡了牀的人都活不久。